第二百一十六章·俯瞰眾生

殷天雄臉色難看，宋天龍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因為境界提升困難，修羅族更多只能依靠天賦，所以在修羅族中，什麼年紀達到什麼境界幾乎就是既定的，除非有人願意拉上你一把，比如殷天雄之於雨欣，雨欣想要提升境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殷天雄的身上。

修羅族的做法其實也並不能說有錯，至少在上次三界戰亂之後，修羅族如今的普遍素質都要比之十萬年前強盛許多，但是最致命的關鍵就在於，修羅族頂尖的高手身上！

十萬年了，修羅族最頂層的高手幾乎再無寸進，以至於......

殷天雄沒有再想下去，這十萬年間，並不是只有修羅族一族面臨這個問題，其他種族也是一樣，包括人族。

天帝過後，沒有再出現一個修武者能夠達到天帝的修為境界，哪怕是將天帝推落神壇的四大修羅之主，至今也不過是無限接近當年天帝的境界，但不知為何，那最終的臨門一腳，卻沒有人能跨的過去。

「偽聖天誅......」宋天龍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想起了那個動了凡心而消散死去的偽聖天誅，「一直沒想明白，你的死......」

宋天龍一直心存著一個疑問，那便是偽聖天誅所謂的凡心，不能動情，到底極限是在哪裡，先天神物開啟了靈智，多少都會開始有情緒的波動，不管是為善或者是為惡。

偽聖天誅誕生在上一次三界戰亂之後，集天地血煞之氣匯聚南靈荒，而後歷經萬年開啟靈智。

接下來到如今的八九萬年時間，要說偽聖天誅不曾產生過念想，這絕對是說不過去的，那麼至少說明，偽聖天誅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態，這種所謂的善念或是惡念，不是完全不能滋生，而是存在著某一個限度。

偽聖天誅在對小清蓮給予關心的時候，在對小妖狐嬌嬌產生愧疚的時候，偽聖天誅的狀態雖然有些不對，但很顯然，心底深處的那道傷口，也就是偽聖天誅本體的那可血色珠子之上的裂痕，並不足以致命！

也就是說，偽聖天誅是天命註定的無情之人，但但凡是人，孰能絕情？

所以偽聖天誅定然是在某個地方動了大善的念頭，才會導致自己的身體完全承受不住，這種善念，宋天龍一直想不明白到底體現在哪個地方，而現在，宋天龍卻是終於明白了！偽聖天誅最大的善念，就是成為了宋天龍的天選之人的替身。

當初天道給偽聖天誅設下陷阱，偽聖天誅成為宋天龍的替身本是被迫之選，但這也註定了偽聖天誅的滅亡結局。

天選之人，降世救世，自然是這世間最大的善念。

這，才是導致偽聖天誅滅亡最根本的原因！

偽聖天誅，沒有資格成為天選之人，當他有了這一分想法的時候，天道便順他的意，但是他只有成為天選之人的替身，卻無法真正取代。

宋天龍真正明白的時候，是在他從一個天選之人的角度，看到了天道賦予他的指引，若非救世，又怎能如此輕易看到世界本源？

從天龍族統治山海世界三界至今都從未被質疑過的答案，這期間數十上百萬年，未曾出現過宋天龍這等天賦之人？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那麼宋天龍如何能夠在二十幾歲的年紀便領悟到這漫漫歷史中無數大能都未曾勘破的本源玄奧，除了天道的指引，沒能有第二種說法。

身處在虛空之中的時候，宋天龍隱隱間感受到虛空的侵蝕之力不斷地衝擊著宋天龍體表保護軀體的本源之氣，那一刻，宋天龍還沒能理解透徹，回到山海世界之中，宋天龍的那種感覺卻瞬間清晰了起來。

回到山海世界，那些殘留在宋天龍體表的虛空之力十分頑強，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宋天龍深切地感受到，為何破虛期的修武者戰力如此強大，因為但凡是沒有達到這個境界的修武者只要沾染上哪怕一丁點虛空之力，都會瞬間被虛空之力侵蝕一盡化為灰飛！

虛空之力就好像天生是山海世界本源混沌的天敵，只要稍微有一絲不純凈的氣息，便無法承受虛空之力的侵蝕。

除非是達到破虛期的強者，身體經歷了九轉雷劫的洗鍊，脫離凡人身體，才算是獨立在山海世界之外，也因此可以短暫地承受住虛空之力的侵蝕，但只有真正適應了虛空之力，在虛空中行走自如，才算是真正地脫離凡人的範疇，可以稱之為傳說中的仙人，也就是真仙期修武者！

修羅族的錯就錯在他們修鍊的氣息是從本源混沌之氣中剝離出來的至邪之氣，既然氣息不是天地的本源，自然要承受住虛空之力的侵蝕就無比困難。

修羅族更為難受的是，他們的至邪之氣或許在山海世界之中較之其他種族要更為強大，但是在虛空之中，面對虛空之力的侵蝕，卻無疑比其他種族要難上數倍不止。

天道不是第一次選中天選之人，也不是第一次厄運擺鐘被敲響，為何沒有出現一個跟宋天龍如今一般能夠感悟天地本源的修武者，宋天龍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或是不對，隱隱間有些預感，恐怕此次的三界動亂，將會是山海世界形成以來，最大的一次動亂了......

想到偽聖天誅，宋天龍心中還是不免會產生一些感慨，生來本惡，天生惡人，天生絕情，換做誰的命運如此，都不會覺得好受：「不鬥了，都散了吧。」

宋天龍突然完全提不起鬥志，看著眼前的這些修羅族人，包括殷天雄在內，不知為何，宋天龍竟是覺得他們都不過是一群可憐之人，沒有看清世界本源，這些人都不過是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宋天龍宛如真是站上了一個尋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俯瞰著世間萬物，就好像......這一刻的宋天龍，真的成了天道！

「我只負責帶走我兄弟，你們這些，該回哪去就回哪去吧，只要你們不出手阻攔，我便不會隨便殺生。」

只不過宋天龍的話音未落，一聲蒼老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