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過敏

兩人也沒有發獃很久，因為，很快的，蘇唯就被電話喊回去了。

顧瑤看著接完電話，臉上沒有什麼喜色的蘇唯，問，「誰的電話呀？」

蘇唯道，「宋白的。」

顧瑤有些驚訝了，蘇唯來這裡，她本來以為宋白早就知道的。

這兩人談戀愛的時候就是這樣，誰誰出門幾乎要事無巨細地說一遍。那時候顧瑤一邊羨慕，一邊擔憂，擔憂自己和蘇唯見面時的小女兒心事會不會被她抖出來。她十分擔心事實就如自己所猜測的一樣。

可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但顧瑤沒有主動問，她知道以自家好友的性子，該告訴她的自然會告訴她，不想說的話，嘴巴像蚌殼一樣，自己別想從她嘴裡掏出一句話來。

「瑤瑤，我先回去了。」

「好，有需要的話電話給我。」

顧瑤看著蘇唯走下樓梯的身影，還是按捺著不安。她相信好友，能夠處理好，也相信好友會相信自己，在自己不能解決時來找她幫忙。

一整天，顧瑤都有些心神不安，她細想朋友掛完電話時的表情，感覺越來越壞。但是，她準備等著蘇唯的電話。

陸西臣看著她這個樣子，接下做午飯晚飯的重任，只是，幾次視線瞄過來，看顧瑤沒什麼反應，又輕飄飄地收回視線。

哪怕顧瑤確實心裡記掛著蘇唯，還是被他牽動神思，不自覺地思索他的深意。她並沒有忘記今天蘇唯來兩人主要的話題中心。

所以，看著陸西臣，顧瑤暗戳戳地開始猜想起來他這樣做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自己神思不屬的樣子有些擔心，概率略小；或許是因為……中午那碗紫葡萄。是了，像陸西臣這樣冷靜自持的人，再加上兩人現在的關係，怕是不好意思來問。

陸西臣不知道她會怎樣想，卻也不會明確說出擔心她的話來。

自己可要好好表現，顧瑤心中小人摩拳擦掌，一定要以不刻意的方式問出來，既照顧他脆弱的小心臟，又能夠達成目的。

有了！顧瑤摸摸鼻子，暗嘆自己的機智。晚飯後，顧瑤主動攬下洗碗的活，水聲嘩嘩。顧瑤一邊洗著手裡的泡沫，一邊注意著客廳里的動靜。

今天，陸西臣難得的在晚飯後還待在客廳，打開電視看著節目。顧瑤仔細聽了聽，居然是某南衛視的娛樂節目，裡面熟悉的聲音讓顧瑤一震，一震的原因自然不是什麼熟悉的節目，而是陸西臣看娛樂節目本身讓她極為的震驚。

把碗放進柜子里，擦乾淨手，顧瑤也來到客廳，和陸西臣坐著一起看了會兒電視。中途，從廚房裡拎出一碗葡萄來。

葡萄紫皮剔透，閃著水光，彷彿在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說，「吃我吃我，我很甜的~」

顧瑤自然抵不住誘惑，吞了吞口水，忍著饞，向陸西臣獻寶。

「要吃一個嗎？好甜的。」一邊說，顧瑤一邊叉起一隻，送到陸西臣嘴邊。淡色的唇還帶著水澤，襯著紫的妖艷的紫，莫名有一種無聲的誘惑。

顧瑤無意識吞吞口水，耳根一熱，表示自己快要「硬」了。心裡暗暗想，自己果然機智，好友上午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晚上就用上了，感覺好爽。

陸西臣看到這東西就渾身不舒服，但是，看看顧瑤期待的小眼神，葡萄到嘴邊又不好拒絕。努力克服著心理上和身體上的雙重排斥，陸西臣滾滾喉嚨，暗暗做下心理暗示：吃一個沒有問題，吃一個沒有問題，吃一個沒有問題……隨後，毅然決然地咬下葡萄。

看在顧瑤眼裡，就是他沒有拒絕自己投喂的意思，十分開心，開心地心裡樂開了花。

而且，如果沒看錯的話，陸西臣剛剛咬葡萄的時候，她還看到了他的舌，粉粉的，好喜歡，這人身上的每個部位她都喜歡！

慶幸的是，在這關乎她終身大事的重要時刻，顧瑤還是繃住了臉上的神色，一臉正經的樣子讓人無法苛責，雖然她自己不知道。不然，此時此刻整個人都不好的陸西臣看到自己難受的時候，居然有人「樂開了花」，他可能會嘲笑諷刺她一番(假如他還有力氣都話)一氣之下趕她出去，兩人徹底不再有關係。

不過，馬上顧瑤就沒有了開心的想法。她一開始發現陸西臣有些不對勁，臉慢慢紅起來，脖子也慢慢蔓延了一片紅。慢慢的，呼吸也越發粗重起來，整個人腰弓起來，一副十分難受的樣子。

顧瑤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手機放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打電話求救，扶著陸西臣的胳膊也不知道做什麼。

突然想到先前的葡萄，一瞬間全明白了，有些羞愧。根據自己的常識，顧瑤接來一些水給陸西臣，讓他漱漱口，然後多喝點，促進新陳代謝。

陸西臣只是不舒服，嗓子有些發熱，還能思考，照做了。同時指著手機讓她打電話給賀樓。這個城市裡，他最熟悉和信任的就是賀樓了。

「你告訴他，我們要去哪個，醫院，在哪個病房，我們到了你再告訴他。」

「好。」顧瑤這才慢慢反應過來，努力恢復理智。拎上錢包扶著陸西臣出門，顧瑤一邊注意著陸西臣的反應，一邊給賀樓打電話。還好她一直關注陸西臣，連同他表弟賀樓的事情也了解很多，手機里有賀樓的電話也很正常。

坐上車，顧瑤一邊催促司機師傅「快一點」，一邊注意著陸西臣的情況，看他漸漸恢復平靜，心跳也慢慢減緩跳動。

兩旁的路燈明亮璀璨，透過窗玻璃照進來，在陸西臣的臉上打下陰影，眼睫低垂，在眼瞼上打下陰影，薄唇輕抿，昭示著主人的不舒服。

顧瑤看著陸西臣有些安靜的樣子，一陣心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喜歡的也是一個普通人，會生病，會難受，會在難受的時候需要安慰，哎？

顧瑤想，自己或許需要安慰安慰自己喜歡的這個人。

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臉，又猶豫地停在半空。顧瑤終是看看，沒有動作。看著陸西臣有些皺起的眉頭，顧瑤有些難過，自己還是要加油呀，努力讓他喜歡上自己，自己也好站在他身邊，名正言順地安慰他。

到醫院時，他們碰到氣喘吁吁的賀樓。賀樓接過陸西臣，倒是沒有給顧瑤什麼臉色。賀樓雖然不贊同顧辭的行為，但是，對於顧瑤十多年的感情也是尊重的，也看在眼裡，當事人都不介意，他更不會有什麼意見。

陸西臣或許是因為喝了一瓶水的緣故，看起來並不嚴重。脖子上的紅疹已經有些淡了，醫生看了看，開了葯，囑咐了幾句，說他打個點滴，就可以回去了。

賀樓搞清楚陸西臣竟然是因為紫葡萄過敏，簡直啼笑皆非，十分搞不懂。不過看這個樣子，也算是心甘情願，怨不得誰，活該有這一遭。

看著已經打上點滴的表哥，和在旁邊小心照看的顧瑤，賀樓莫名有種自己是電燈泡的感覺，就和兩人打個招呼離開了。

賀樓回去時，看著有些空蕩蕩的屋子，居然感到有些孤單。大概是被陸西臣和顧瑤那對刺激了吧。賀樓想，堅決不承認自己有想江玫的這個想法。

顧瑤問過護士，去醫院對面買了一份粥，裝在保溫盒裡帶到房間。陸西臣晚上沒吃多少，過敏又消耗體力，喝點粥多少可以讓他恢復一點精神。

因為人少的原因，病房裡只有他們兩人。

顧瑤看著上面滴答滴落的點滴，又看看已經睡得安靜的陸西臣，心裡一片寧靜。就這樣一會瞅瞅點滴，一會瞅瞅「睡美人」，顧瑤倒也玩得不亦樂乎。

可惜，陸西臣不能看到她這幼稚一幕，看到的話也不知會更喜歡她一點，還是不在乎，又有誰知道呢？或許陸西臣也不知道。就像他被顧辭打那件事之前，有些討厭顧瑤一樣，這些主觀感受的事，向來是說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