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蘇唯

後來，顧瑤為了某人，便真的小心躲避，盡量不在某人面前出現。

夢裡，顧瑤在說完那些話，低著頭「鎮靜地」走開，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步子。

畫面一轉，是大一寒假，她和蘇唯回高中校園時的樣子。

蘇唯是顧瑤在高中的摯友，兩人最開始因為什麼湊在一起，顧瑤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兩人互相去了對方的家裡，關係越來越好。蘇唯也是知道顧瑤喜歡陸西臣的，曾經還勸過她。

她們逛學校的時候，是下午。昔日同學成群的校園，因為放假，空空蕩蕩。

她們走過熟悉的亭子，熟悉的桃林，在一片高大的桂樹下停住。

桂樹低矮的枝丫上掛著很多系了繩子的木簽，上面刻畫的字已經有些被風雨侵蝕，不太清晰了。

其中一些如「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一般都是一些表達志氣的句子，高中的孩子一般都比較青春有活力，說出一些有凌然浩氣的話，顧瑤想，也許是自己老了。此外，還有一些表達「志向」的，比如向某人發表誓言的話，這些木簽一般在靠裡面不顯眼的地方。

顧瑤一片片拈過去，在一張破了一角、有些熟悉的木簽上停住。小小的木簽有著素雅的紋理，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三個繁體版的「陸西臣」。顧瑤仔細摩挲那木簽，直把上面捏得溫熱。

那是她高二寫下的，那時她的字還不是很好看，在字典是認真找到那三個字的繁體，再小心翼翼地用小刻刀刻在木簽上，做這些她都是避著人的，所以完成它用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

陽光正好，雖然是冬日，還是帶來一些溫暖。蘇唯在遠處拍照，時而擺出各種姿勢，或自拍或拍景。

顧瑤把木簽小心地從樹上摘下來，收進包里，轉身去蘇唯那裡。

「拍好了？」顧瑤問。

「沒有，你剛去幹嘛了？我看見你鬼鬼祟祟的。」蘇唯一邊說，一邊不忘擺著自己的pose。

「我們去竹林那邊吧，那裡風景好。」顧瑤略過她的問題，說。

「嗯，那裡可是我們高中最喜歡、最常去的地方，快走！」

這一日，兩人穿的都是稍厚的棉衣。顧瑤看著地上的影子，兩個貼在一起、有些胖胖的，掏出手機，「咔嚓」一聲。

…………

「從青梅竹馬之誼，到並肩不離不棄，再多風雨何所畏懼……」

早上，春光乍亮，顧瑤被鬧鈴驚醒，夢裡的一切均被遺忘得乾淨。

顧瑤快速從被窩裡出來，穿好衣服。

洗漱時，顧瑤還在想，今天的早餐，是要吃手抓餅呢？還是肉夾饃？吃手抓餅的話，裡面是加裡脊還是香腸呢？好像都很想吃，不如一起加了吧，難得自己這麼想吃，任性一把。

走到客廳，拿手提包時，顧瑤還在暗暗思索，今天中午要吃什麼呢？好糾結呀，每天都要想自己要吃什麼！真是選擇困難症的不幸呀！

抬頭間，掃視了一下牆上可愛的貓咪海報。

正要換鞋，突然想到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收回伸進鞋子裡面的腳，重新穿回拖鞋。

視線集中在日曆上，果然，今天是周日。

顧瑤把手提包放下，陷在沙發里的時候想。果然，自己一遇到有關陸西臣的事情，就容易被影響，腦子一下子變成漿糊狀態，一點智商都不要留給自己的。

在沙發窩著眯了一會兒，顧瑤站起身來，打開手機給蘇唯發信息。

大學畢業后，她和蘇唯在一個城市找了工作，偶爾周末會一起出來逛逛，喝喝茶，逛逛街，尋覓一下這座小城裡沒有去過的小吃店。

[唯唯，要一起吃個早飯嗎？我想吃手抓餅和鴨血粉絲湯，乖巧.jpg]

顧瑤也沒有拿著手機死等，把手機的音量開到最大，拐進洗手間。

憂鬱地站在鏡子前，顧瑤出神地望著鏡子里的人。披散下來的頭髮垂至腰際，纖細的腰線被貼身的風衣勾勒，有些白皙的臉上，平平凡凡的嘴巴鼻子和眼睛。

顧瑤把臉湊近鏡子，眨眨眼睛，鏡中的眼睛上挑，眼珠咕嚕嚕地來迴轉動，還算可以，不醜；鼻子么，雖然不是特別挺，但也挑不出錯處；嘴巴因為晚上日常抹唇膜的緣故，潤潤的，只是上面有顆小痣，不顯，卻也不夠出彩……

這樣一個個看過了，顧瑤僅僅對自己的鎖骨有些滿意，脖子下，微彎的鎖骨上戴上鎖骨鏈，一定很好看。可是，現在天還冷，自己要不要在那一天露出鎖骨呢？

「滴答」

顧瑤聽到聲音，快速來到客廳，抄起手機。

[親愛噠，我男朋友昨晚過來，就不去你那邊了喔～~]

顧瑤：心碎！傷心！

顧瑤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噸傷害。自從蘇唯有了男朋友后，顧瑤便時不時地受到這樣的打擊。給蘇唯發了一個[債見，冷漠.jpg]，顧瑤便換了一雙輕便的鞋子，繫上淺色的柔軟圍巾出門。

想到自己前些天到的發簪髮釵之類的材料包，顧瑤準備吃過早飯來做。

顧瑤工作之外，喜歡做手工，喜歡漢服。有些時候會參加一些關於茶會，和蘇唯一起做一些手工。圍脖上也有一些互關的做手工的小姐姐和愛好漢服的小姐姐。

最近一次，顧瑤做了一對珍珠髮釵，在圍脖上發布，掛在了鹹魚上，已經出手了。這次，她準備做一支纏絲海棠花釵。

下樓時，顧瑤想著家裡的牛奶也沒剩幾盒了，打算飯後去超市拎一箱牛奶上樓。

陽光在地上投下淺金色的影子，雖然不熱，但打在身上，給人很溫暖的感覺。有些微冷的風吹著，顧瑤把脖子縮了縮，在圍巾裡面埋了埋，慶幸自己戴圍巾的決定。

在早餐店裡，顧瑤把圍巾摘下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點了一份加了鴨雜鴨心的鴨血粉絲湯，就著在攤子上買的加了香腸的手抓餅。濃郁的湯汁，軟滑的粉絲，滑滑嫩嫩的鴨血，清香軟彈的鴨血……酥脆的手抓餅，嚼一口，口舌生香，脆脆的生菜和鮮香的火腿雞蛋……顧瑤感覺自己幸福極了。

吃完后，渾身熱乎乎的。顧瑤結完賬，又趕去超市，拎了一箱牛奶，看到沙拉醬，想到家裡的水果，索性拿了一瓶，又拿了一瓶洗潔精，趕著八點前的尾巴回到了家。

回到家刷了刷圍脖，又給喜歡的幾個博主點了贊。莫名點進一個寵物博主的主頁，一隻只可愛的貓被顧瑤看過，一個上午又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