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鮮嫩白菜

已經是春末了，天氣慢慢地熱了起來，空氣里似乎帶著些浮躁的因子。

窗外樟樹的葉子嫩綠嫩綠的，其間夾雜著些紅色的葉子，看起來也漂亮極了。

「姐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下午的時候，顧瑤坐在靠近陽台的地方看書，顧辭搬了個凳子也坐了過來。

「雅雅睡了？」顧瑤往他身後看了看，問道。

「是啊，估計昨晚睡得少了。」

「睡得少？我看你也沒有睡得少的樣子。」顧瑤上下打量了下顧辭。

「嗯，昨晚我們在服務區待的時候，我睡了一會兒。」顧辭道。

「你睡了會兒，那雅雅沒睡？」顧瑤好奇地問了一句。

「嗯，雅雅沒睡，她估計是想讓我多休息一會兒，我們就在服務區待的時間長了些。」顧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前一天做了夜貓子吧？」顧瑤肯定地道。

「什麼都逃不過姐姐的眼睛。」顧辭笑了笑。

顧瑤看著他，忽然感覺有些陌生，明明該是那麼熟悉的人。

「姐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啊？小外甥怎麼樣了？」顧辭有些眼睛放光地看著顧瑤的肚子。

「……」

顧瑤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卻是忽然感覺肚子被輕輕踢了一下。

有些驚喜，顧瑤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怎麼了？」顧辭看著顧瑤的樣子，有些擔心地道。

「好像，動了一下。」顧瑤有些吃驚地說道，仔細地把手覆在肚子上，仔細聽著。

「真的嗎？」顧辭也是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挪了挪椅子湊上前來。

「我可以聽聽嗎？」顧辭謹慎地道，語氣有些躊躇。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麼反應。」顧瑤點了點頭。

「不過，你剛剛問的時候，他動了一下……想必，是有反應的吧？」顧瑤不太確定。

顧辭慢慢湊上前，小心地把耳朵挨在顧瑤的腹部，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生命。

已經五個多月了，顧瑤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衣服買的也都是寬鬆款的，看起來有些臃腫。

不過，此時的顧瑤倒是有種柔靜的美。

「姐姐，他真的動了。」顧辭驚喜地喊到，他感覺那裡輕輕地被踢了一下，雖然不是很有力，但存在感很強。

顧瑤也感覺到了，那裡忽然被踢了一下，小個小小生命在無聲地宣示著他的存在。

想及此，顧瑤不禁溫柔地笑了笑，「看來他是知道自己的舅舅來了，在高興，和你打招呼呢。」

「嗯。」顧辭重重地點了點頭，歡喜極了。

「我去喊雅雅起來，讓她也聽聽。」忽然，顧辭想到什麼似的，高興地站起身來，還因此有些兩眼發黑地捂了捂腦袋。

「站得久了，哈哈，我這就去……」

正說著，顧辭被顧瑤拉住了。

「等她睡醒了再爸，不急。」顧瑤笑了笑，搖了搖頭。

「啊，是是，姐姐說的對，我太激動了。」顧辭笑了笑，又坐了下來。

幾次把目光落在顧瑤身上，想著去聽一聽，又覺得太頻繁了不太好的樣子。

「姐姐，那你之後的打算……是還要繼續工作嗎？」顧辭擔憂地看了眼顧瑤的肚子，有些不放心地道。

「還沒想好，不過已經準備辦辭職手續了。」顧瑤道。

「辭職？那之後還能過來工作嗎？」顧辭問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之後的事情，也說不準。」顧瑤搖了搖頭，也不太確定。

「嗯，那姐姐還是早做準備的好，我一定會一直支持姐姐的。」顧辭給顧瑤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那可太感謝了。」顧瑤故作感慨地道。

「姐弟之間，沒什麼好謝的。」顧辭擺擺手，笑了笑。

「不過，若是姐姐堅持要工作的話，我們也不放心。」顧辭笑了笑道。

「和西臣打過電話了吧？」顧瑤想了想，問道，「他讓你過來看我的？」

說這話時，顧瑤目光落在顧辭身上，帶著些許的審視。

「是。」顧辭沒有瞞顧瑤，「不過，我也是很擔心姐姐的。」

「這個我還是相信的。」顧瑤彎了彎唇，卻是有些困了。

最近幾天，顧瑤總是很容易困。

「先睡會兒？」顧辭看了看顧瑤的臉色，問道。

「嗯。」顧瑤點了點頭，慢慢站起了身。

雖然肚子慢慢鼓起來，有些沉甸甸的，也常常感覺不舒服。但是，這種負擔著什麼的感覺，也很容易讓人滿足。

顧瑤想到陸西臣，不禁有些感慨。

第一個寶寶，想必他也是有所期待的吧？或許，自己可以把自己的日記拿給他看，那本記載著自己日常的日記本。

或許也是可以的。

回到房間里，顧瑤坐在床上，卻是沒有馬上躺下，而是從抽屜里拿出了自己和陸西臣的結婚照。

才多少日子沒見，她竟然已經這麼想他了。

像是飛鳥眷戀藍天的柔情，游魚眷戀大海的溫柔。又像是飛花眷戀風的輕柔，雪花眷戀大地的溫度。

顧瑤摸了摸相片里的陸西臣，小聲地和肚子里的寶寶道，「小寶，這個是爸爸，是不是很帥？媽媽覺得很帥，眼睛很好看，頭髮很黑很柔軟，沒有人想得到，他的頭髮會那麼軟。長得那麼好看，恰好是媽媽喜歡的樣子。」

「小寶，爸爸會很快回來的，可能在今年，可能在明年。也許，會在你出生的時候回來呢……」

顧瑤軟著聲音，悄悄敘說了許多，關於陸西臣的，像是怎麼也說不夠一般。

顧瑤以前覺得，談異地戀，若是感情深厚，哪怕遠隔千里，也會柔情蜜意。

但是，現在輪到自己，顧瑤卻是真正意識到了這三個字的威力。

遠隔千里，像是彼此都有自己的事情一般，生活的步調首先不同了，接著是兩人的生活，那麼多的不同，像是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一般。

顧瑤曾經和同學們一起的時候，總有人說她冷淡，不是說平日里在一起的時候冷淡。

而是一到假日里，顧瑤就像是完全失去聯繫了一般，不見了蹤影，也不聯繫……

但是，顧瑤習慣如此，除非有人提醒。

原本，她也覺得沒什麼的。

但是現在，顧瑤發現自己偶爾和陸西臣聯繫的時候，也會變得怠惰起來。

有的時候，顧瑤甚至有種還是不要打了，算了吧的衝動。

每次，顧辭似乎克服了。但是，這種怠惰的感覺卻是與日俱增。

顧瑤也不想的。

想了想，顧瑤又開始討厭起自己起來。

明明打電話，也只是個小事情而已。難道和陸西臣打電話，自己不開心嗎？明明是很開心的呢。

所以……為什麼呢？

顧瑤有些奇怪地想到。

不過，沒有人可以回答顧瑤的問題，她只能自己去想。

也許，是自己缺乏運動了呢？

顧瑤忽然又想到，雖然孕媽媽懷寶寶會很累。但若是保持足夠的小幅度運動的話，對自己的身體好和對孩子的身體好也挺有用的。

總重要的是，這個也可以緩解人的心情，讓人心情慢慢好起來。

揉了揉有些酸酸的膝蓋，顧瑤躺了下去，然後慢慢地側躺著。

帶著陽光氣息的被子軟乎乎的，像是輕薄的棉花一樣覆蓋在身上，感覺舒服極了。

夢裡，顧瑤似乎回到了還在學校的時候。

許多的同學，好些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還有很多老師，認識的和不認識的。

顧瑤走在帶著月季花香的小路上，手裡似乎捧了一本書，似乎是語文課本的樣子。

大概是高一的時候，似乎還是上半學期，花圃里鬱鬱蔥蔥的彼岸花開得唯美又絢爛，像是要把生命也要怒放乾淨一般。

他們似乎學到了戴望舒的《雨巷》，一篇很美的詩歌。

一個悠長的雨巷，一個丁香花一樣的姑娘，一把油紙傘，多美的意向。

顧瑤特別喜歡那一篇，反覆背誦，繼而有感情地背誦。背的時候，那眼睛里似乎有種亮閃閃的光。

而顧瑤，就是在轉過拐角的時候，看到的陸西臣。

陸西臣靠著教室門前的欄杆，和賀樓在說話。

兩人似乎說到了什麼，陸西臣笑著，背光的少年，似乎眼底眉梢都帶著璀璨的笑意，好看極了。

顧瑤假做無事地把本子背在身後，目不斜視地走過去，眼睛在即將越過兩人的時候瞟了一眼，然後飛快地收回。

顧瑤不知道自己走過去的時候，兩人有沒有注意到自己，只知道自己看過去的時候沒有。

顧瑤有些歡喜，也有些失落。

歡喜的是他沒有看到自己，失落的也是他沒注意到自己。

回到座位上，顧瑤把書放在桌上。鬱悶地用指尖在桌上點了點，顧瑤撐著腦袋往窗外看去。

這時，兩人都是面對著欄杆了。

顧瑤又是鬱悶又是無奈。

雖說喜歡陸西臣，但顧瑤在未告白之前，向來是羞於表達這種感情的。

顧瑤擔心自己配不上，還擔心若是知道了，被拒絕的話，便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顧瑤不知道的是，自己又堅持了那麼久。哪怕被拒絕了……

顧瑤知道，在陸西臣答應自己交往之前，他們之間，頂多是自己的單戀，和許多雖未實行，卻在腦海里排演了無數遍的小劇場，那些自己想要走到人跟前的偶遇，自己可能被拒絕的108種場景……

可以說，在那長長的時間裡，顧瑤單純是靠自己的一腔執念堅持下來的。雖然，那執念來的莫名其妙，仔細想，她也不知道是因何而起，緣何開始的了。

至於他們再次相遇，以及陸西臣的同意，以及之後的種種，在顧瑤看來，那個開始，也只是一場烏龍罷了。

顧瑤不清楚陸西臣是怎麼想的，陸西臣自己不說，顧瑤心中便有萬般猜測。

不過，顧瑤想的最多的可能中，顧瑤還是感覺，大概陸西臣是那種很負責的人吧？然後慢慢有了好感，不討厭，便在一起了。

雖然陸西臣從未說過這些，但顧瑤還是感覺就是如此。

也或許，也正是因為陸西臣沒說明白，顧瑤便容著自己胡想八想了。

但是，要顧瑤自己去問陸西臣問明白，顧瑤是怎樣也張不得口的。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斜，金燦燦的夕陽撒了滿窗。

「姐，我們晚上，便回酒店住吧？」拉著溫雅出來，顧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這裡住的不習慣嗎？」顧瑤有些奇怪，也有些好奇。

「沒有的，只是，會不會不方便呢？」顧辭道。

「和姐姐，還要避嫌？」顧瑤輕嗤了一聲，眼中不帶責怪地笑了笑。

「沒有沒有，只是擔心，怕我們兩個鬧了姐姐，讓姐姐不開心？」顧辭連忙解釋。

「你什麼時候，和姐姐也這麼客套起來。是不是下一次上門的時候，進門來還要來一句你好？」

「這……姐姐你真誤會了。」

「其實，可能是因為習慣了，習慣到一個地方就住酒店了。這不，一時忘記了。」顧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討饒地看向顧瑤。

「噗，是啊，姐姐你真的誤會阿辭了。不過我也有責任，沒有第一反應阻止他，之後也沒有注意到。」

溫雅有些靦腆地笑了笑，帶著些不好意思，看起來卻是好看極了。

顧瑤其實也沒有生氣，只是看著顧辭和溫雅，不禁有種奇怪的感覺。

在顧瑤眼裡，溫雅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好姑娘了。人好看，性格也好，重要的是，和顧辭兩情相悅。

也因此，顧瑤忽然感覺自家弟弟有些挫了起來。

嗯……

顧瑤發現，自己一點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想法都沒有，反而有一種自家的豬豬重要會拱白菜了的歡喜之感。

一定是睡多了造成的錯覺，顧瑤安慰自己。

不過，顧瑤真的感覺，溫雅又好看又賢淑，一看就是個極好的姑娘。

嘖，難得自家弟弟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會找好媳婦，也算是一項極棒的優點呢。

顧瑤想著，不禁朝溫雅溫和地笑了笑，「沒事，雅雅，來吃水果，這個草莓，自家種的，雖然個子看起來挺小，但味道不錯。」

「謝謝姐姐。」

不顧顧辭不滿的目光，把草莓接了過來，吃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