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出逃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出逃

一大早門內便熱鬧起來,弟子們個個忙碌開來,看見月謠,紛紛停下來打招呼。

「你們師父呢?」這還是她兩年來第一次主動問姬桓的動向,被問話的弟子掩嘴一笑,指了指祖師廟的方向:「師父在那裡呢!」

月謠點了點頭,朝那個方向走去。

姬桓大早起來,獨自拜過各位先師,便一個人坐在蒲團上,望著一個個牌位,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麼。

月謠沒有踏進去,站在門口一直看著。

也許是要離開了,所以今日看他的背影,竟覺得格外地……孤獨。

「為什麼不進來?」

許久之後,姬桓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苦笑了一下,沒有動,「我早已被逐出師門,惡名在身,列為先師是不會歡迎我的。」

幾十個牌位整整齊齊地擺列著,像是一雙雙眼睛,盯著看逍遙門幾百年的興衰榮辱。也盯著她,像在盯一個惡鬼。

姬桓盯著上一任掌門的牌位,低聲說:「不會的,我會告訴他們,你只是有著一個很簡單的願望的普通人而已。」

月謠無聲笑了。

這樣的話,如果早一點說多好啊……

她本想來看看他,多說說話,可現在卻突然沒了興緻,腳步一轉,便想離去。

「你要走了?」姬桓突而開口。

月謠頓住腳步,道:「去看看孩子們準備得怎麼樣了,晚上的祭禮可不能出錯。」

她只是隨手找個借口,落入姬桓的耳朵里,卻又是另一番意思。他閉了閉眼,心沉了下去,耳聽著月謠一點點走遠,攥緊了五指。

月謠坐在房間里,等著祭禮的鐘聲響起。貓兒嗚嗚叫了一聲,從柜子上跳落,準確無誤地砸在她手裡,胖墩墩的一隻球,一下子拉回了月謠的思緒。她撫了撫白貓的毛髮,自言自語:「捨不得啊?」又說,「這裡很好,適合你呢,跟著我,可得吃苦。」

她手一松,白貓喵地一聲,竄走了。

——當——當——當!

連著十八聲鐘響,從未時到戌時三刻,接近四個時辰的漫長祭禮終於開始了。

從天亮等到天黑,又是三個時辰,所以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充裕。

姬桓站在眾人之首,看著弟子們一個接一個地上香,神色肅穆極了,便是他最喜愛、也最不怕他的郭遜見了,心裡都無端端發寒。

「師父……師父?」郭遜上完香就站在他身側,眼看著大傢伙兒都上完了香,姬桓還不見有動作,悄聲提醒他。

姬桓嗯了一聲,好像並未走神,卻問:「幾時了?」

郭遜道:「戌時一刻了。」

姬桓又嗯了一聲,然後靜默了。

郭遜暗急,底下一群弟子雖不敢亂看,但也感覺有些奇怪——師父好像……在等什麼。

寂靜中,眾人正猜測紛紜,忽然天空中傳來一陣巨響,像是天雷撞擊蒼穹,轟隆隆地,眾人心中一凜,跟著姬桓大步走出去

看。

只見原本五光琉璃般美麗的蒼穹像是在下一場巨大的流星雨,無數星光以藏書閣方向為中心,快速朝著四面八方滑落。

「掌門!有人試圖破封印!」

「在藏書閣!」

姬桓卻站著不動,片刻之後才說:「郭遜,帶人去藏書閣,記住,要生擒!」

「是!」郭遜有點熱血沸騰,沖在最前面,率領門內上下,氣勢洶洶地衝過去。

月謠看著頭頂不斷滑落的星光,就知道息微動手了。今夜他會讓環環先行攻擊藏書閣,待將所有人都吸引出去后,他便在正門處強行撕開一道口子,直接帶她走。

她加快了步伐,後面幾乎是用跑的,沿途沒有一個人,合派上下現在正在藏書閣忙著和環環斗呢。

郭遜帶著人衝到藏書閣,萬萬沒想到眼前的敵人竟是一隻無比威風的凶獸,爪子在封印上一拍,就是一陣巨大的流星雨……

「……上?」

「……嗯……上吧……」

「上啊!」

弟子們威武地提劍和環環對砍,無奈環環飛得高,又身手靈敏,他們根本連根毫毛都傷不到。郭遜察覺不對勁,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忽道:「糟了!調虎離山!」

月謠一路跑到正門,微有些喘,前方一團漆黑,只有一兩道星光滑落的時候,才稍稍照亮了那被終極淵深深隔離開去的土地,雖遠、卻觸手可及。

「月兒?」

她循著聲音看去,息微早已等候著了,一身黑衣,藏在陰影里,若不細看根本無法察覺。他疾步走過來,什麼也不說,拉住她的手,「走!」

然而沒走幾步,空氣中傳來很細的響動,像是春雨飄落地面,卻挾著破竹之勢,劍氣從天而降,生生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月謠回過頭去,心一下子提緊了。

只見夜色中,姬桓一身黑袍,織金綉雲,面色深沉地站著,目如楔釘,深深地注視著自己。

息微拔劍出鞘,厲聲道:「姬桓!我已帶著三千精銳陳兵終極淵,今日你我對決,我未必會輸!就是拚死,也要帶月兒離開!」

姬桓卻並不看他,上前一步,朝著月謠伸出手,低沉地說:「月兒,回來。」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像水面一樣,翻不起一絲波瀾,卻又很冷,冷得徹骨。月謠反而退了一步,道:「姬桓,你困了我兩年,夠了。」

姬桓神色溫柔了許多,「你說的,你會像以前那樣愛我,你會留下來的。」

「我騙你的!」

姬桓深吸一口氣,越發地溫柔,卻也讓人不容拒絕,「沒關係,我原諒你。回來!」

月謠卻笑了:「姬桓,你沒有資格說原諒。」

夜幕很黑,卻被巨大的封印隔絕開來,只能看到因環環攻擊封印而滑落的星光從頭頂飛過,一遍遍照亮姬桓堅冷沉肅的臉龐,他忽然微笑起來,連姿態都放低了,「這兩年你難道沒有想過要和我好好過日子嗎?難道每時每

刻你都是虛情假意嗎?我不信,我知道你也曾經放下過。外面的世界雖然很大,可是在這裡你難道感受不到溫暖嗎?我那麼愛你,孩子們那麼敬你……你感受不到嗎?」

月謠冷厲的臉色慢慢回溫,心緒動搖了。

最初的一年,她恨著姬桓,卻也是想過的——這裡真的很好,所有人都是善意的,她試著壓下那股不甘,試著放下一切。可是息微來了,帶給了她希望,她明白自己終究無法忘記外面的天地……

「姬桓,你又想用花言巧語欺騙月兒嗎?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息微見月謠有所動搖,出言譏諷。

姬桓的目光一下子陰寒下去,帶著咄咄逼人的味道,「你我本是同門,我不想對你動手,但是你不要逼我。」

郭遜從藏書閣匆匆趕來時,便聽到姬桓說了這句話。平日里他雖然嚴厲,但還算平易近人,從未像今時這樣,渾身散發著迫人的寒意,好像隨時隨地要殺人一樣。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月謠和陌生的男人,再看看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微微張大嘴巴。

師娘這是想和別人私奔啊?

息微一聲冷笑,言辭咄咄,「你說你愛她,可是她被人冤枉殺了韓萱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你落井下石,逼她自裁!她無處可去,投奔王師,幾度垂危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麼——做你的逍遙門掌門,風光無限吧!輪到你一朝有難,她不計前嫌,幫你除魔、封印魔域,可你又是拿什麼回報的她?眼看她大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候,用一場大婚毀了她多年經營的心血。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不會痛嗎?!」

月謠的心就像被絞著,疼得厲害。這些事情她從未和別人抱怨,她習慣了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默默舔舐傷口,用對姬桓的愛一遍遍地粉刷掩飾,可是息微卻把傷口都扒了出來,血淋淋地拖到她的面前。

原來自己是那麼委屈,原來姬桓對自己……真的不夠好。

「凈滅化生術的實施需要藥引,得日日服用,少則三年、多則五年。你敢不敢當著月兒的面告訴她,每日合著你的甜言蜜語騙她吃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月謠臉色驚變,看向息微:「你什麼意思?」

郭遜覺得自己今天晚上聽到了許多不該聽的東西,他下意識地就想走,卻見本佇立一旁不動如山的師父陡然拔劍出鞘,劍氣激蕩,猶如石破天驚,息微猝不及防,雖提劍格擋,卻還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他跪在地上,胸口氣血翻湧,忍了一會兒才強忍住沒吐血。眼前一暗,多出了一雙靴子,姬桓低頭看著他,沉聲說:「帶著你的人回去,今晚我權當什麼都沒發生。」他攥住了月謠的手,力道極大,半點不考慮是不是會拽疼她。

他從未有過這個樣子,氣急敗壞,像是被戳中了什麼陰暗的心思。

月謠踉蹌著被他拉走,頻頻回頭,卻見息微用劍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喘息之後,高聲道,「你給她做了三年的飯,也給她下了三年的毒!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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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妻右夫:師兄懷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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