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上朝(上)
天色剛剛破曉，末央宮前的廣場上聚集了大片官員。
互說話的聲音雖然都不大，但是彙集在一起，卻又嗡嗡嗡的···就像是成群的蒼蠅，盤旋在腐肉之上，既然紛紛想要落下，卻又害怕是個陷阱，肉上有毒。
「王尚書，您知道天子為何突然召集爾等上朝嗎？」
「誰知道呢！已經半年多沒上過朝了，也不知天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不過奇怪的是，這次是劉總管派人通知我等的？」
王尚書語氣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惶恐。雖然一直沒有處於漩渦的中心，但是作為一名在朝堂混跡多年的老臣，他依舊有著本能的政治嗅覺。他察覺到了一絲風暴的氣息。
自從上次朝會，天子意圖收回顧命大臣的權力，親政失敗后。當今天子，已經大半年不曾上朝了。
宮外飛傳天子身患腦疾，肆意殺害自己身邊的太監和宮女，瘋天子之名傳遍四方。
然後成立錦衣衛，讓所有官員人心惶惶，以至如今劉黨和陳黨相爭，難分上下。
種種跡象都表面，今日之朝會，必然會成為真正大風暴的導火索。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王尚書發出一聲嘆息聲。
「咚——咚，咚！」樹立在末央宮前的大鼓連響三聲，眾臣都紛紛整理各自的衣袍，在五位顧命大臣的帶領下走向末央宮。
「嘎吱！」末央宮的大門緩緩打開，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穿黑色綉龍衣服的錦衣衛，護衛兩旁。
用錦衣衛的人，替代了皇宮原本的禁衛軍，這個訊息，雖然算不上大，但是也足夠意味深長。
李平安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端坐在龍椅上，好似睥睨天下，俯視眾生！
龍椅的下方，左右分列著五把椅子，分別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和麒麟雕刻點綴。
這是屬於五位顧命大臣的位置。
李平安用一副平靜的目光，注視著下方的朝臣，只是，誰也不知曉他的心中所想的一切。
「臣等，叩見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看著下方跪伏的朝臣，李平安心裡不由的有些飄飄然。
李平安從權勢的慾望中驚醒，在心底不停的提醒自己，要的是什麼，求的是長生。
皇帝，統率一國的天子，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連自己這種在主世界見識寬廣的人，都差點沉迷進去。怪不得，有無數的人想要坐上這個位置。
李平安從龍椅上站起來，就這麼直直的看向兩側的五位顧命大臣。目光中都彷彿可以噴射出雷霆。
孫朝棟老奸巨猾，心思詭異，難以揣度。韓毅和楊慶雲，一者負責駐守邊疆，一者隱於幕後，依舊偽裝成賢王的表象。
唯有陳道前，為達成他心中的理念，百無禁忌。他是李平安現在必須最直接面對的第一位對手。
也是李平安想要奪得實權，獲取權柄的第一塊絆腳石。
朝會是李平安這個天子主動召開的，這個時候，那怕是群臣無事，他這個天子也必然會有話要說。
看著靜悄悄的朝臣，李平安用十分平淡的語氣開口說道：「五位愛卿，既然沒有啟奏之事，那麼就把他們的椅子撤了吧！」
立刻有錦衣衛走進殿內，趁著五位顧命大臣還未落座，似乎要搬走五個礙眼的椅子。
「起奏陛下！河東水災，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還請陛下聖裁！」一位官員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手持笏板態度恭謙。
就像是打響了發起進攻的第一槍，更多的官員站出來，將天盛境內，或真或假的各種消息，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雖然口稱是讓「陛下聖裁」，卻並無真心讓李平安這個皇帝，做決斷的打算。
他們只是在用這種方式，嘲諷李平安這位天子。讓他清楚的認識到，沒有五位顧命大臣，那他這個天子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到。
即使江山亂臣一鍋粥，他也只能就這麼看著，無法有任何的作為。
李平安依舊還是面無表情，只是用他那瘋狂的眼神看向滿朝文武。
氣氛似乎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僵持。漸漸的，沒有人再站出來說話。
李平安這個天子不吭聲，滿殿所站立的朝臣，也都不吭聲。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來人，呈上來！」殿外的錦衣衛抬著兩口大箱子走到李平安的面前。
「嘭！」箱子重重的放在了地上，打開后裡面放著一卷卷的書冊。所有人都很好奇，這些書冊里寫的是什麼。
「把這些東西，讓朕的各位天盛的肱骨大臣們瞧一瞧！」李平安吩咐宮殿中守衛的錦衣衛們，把書冊分發給底下眾臣，保證人手一冊。
其上所記載，皆是朝臣們平日在吃穿用度上，逾越規矩之處，他們以權謀私，中飽私囊。有如何欺上瞞下，欺壓百姓。不管大小事，是一清二楚。
起初那些被點名的官員們，面露不屑之色，紛紛看向各自身後的靠山。
看著坐在上方的五位顧命大臣沒有任何錶示，漸漸的開始不安起來，甚至有些情況嚴重的官員流露出恐懼之色。
以往為了給一些大臣留下面子，都是劉高派人上門抓捕，然後進行審決，可是今日卻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擺了出來，更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抖落出來，斤斤計較。
以往或許這樣戳穿，也沒什麼用。然而，今日上方的五位顧命大臣卻無人出聲，任由天子表演。
看著兩側那些滿面凶光，手持利器的錦衣衛，很多原本滿不在乎的大臣，開始腿軟了。
「陛下，您這究竟是想要做什麼？你是想讓這滿朝的文武，都下了大獄，然後讓這天下，陷入一片混亂，讓天盛的江山，徹底被人顛覆嗎？」
劉高首次開口向李平安發問，並且毫不客氣，只是沒有了以往的囂張跋扈。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李平安。
群臣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不少人面露感激之色。卻也有一些真正的姦猾之輩，忽然心生不妙，感覺這事態的發展，不太對勁。。
「怎麼感覺，今天的劉總管，沒有了以往的盛氣凌人！沒有他的命令天子怎麼能指揮動錦衣衛，就像是在配合天子。錯覺嗎？」
同一時間，好些看清局勢，心裡跟明鏡一般，聰明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