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沒有生離,只有死別
林緣和林樂火急火燎地趕往東面時,陸空空和豆豆正為了繼續往裡走還是先退出去,之後再進的問題爭執著
陸空空是覺得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綠野森林的詭異變化,東面這個地方靈力充沛且活躍,皆能證明只要探出東面的玄虛,就一定能知道達州那些人在搞什麼鬼,他們三人好不容易在東面摸索著走了許久,又豈能半途而廢?
豆豆的理由則很簡單,他的直覺告訴他,再走下去有巨大的危機感,不僅如此,他後腦勺還一陣陣的發涼,在這靈力磅礴,照理說應是他最喜歡的環境,他卻感到極度不安,所以他拉住齊寧安,堅決不肯讓她再往前走了
兩人意見不合,被一左一右扯住手臂的齊寧安也很無奈,理智上,她認同陸空空的想法,但是感情上,她卻又很相信豆豆的直覺,畢竟放著這麼多的靈力,豆豆都可以忍住不要,反而堅持要退出去,就說明東面的這些靈力,很不一般
只是陸空空執拗起來,她也沒有辦法單單以相信豆豆的直覺這種理由,來說服他,至於說服豆豆繼續往前,那就更不要提了,她只要稍稍張口,豆豆就暗自發力,扯得她手臂發疼
「齊寧安,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你,這勞什子的綠野森林就算有天大的不對勁,也不值得你拿性命去探查,更何況,我只是建議現在不要進去,並沒有說後面都不進,就暫時退出去,怎麼了嘛?」
「怎麼了嘛?你說怎麼了?我們花了多久,才深入到這個位置?極有可能,我們再往前幾步,就能弄清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現在說退出去,後面再找機會進來,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想進就能進?之後還不知道能不能進得來呢」
「進不來便不要進來了,我才不在乎!總之,要進去你自己進去,我是絕對不會讓齊寧安進去的!」
「好,我自己進便自己進!」
陸空空氣得鬆開齊寧安就欲往裡走,齊寧安手疾眼快又把他拉住了:「別衝動,裡面有什麼我們都不清楚,不如,先在這裡停下來休息一下,再做決定吧?」
「休息什麼,要我說,齊寧安,你和我直接退出去,他這個莽夫,要進去自己進去便可,萬萬不能拖上你」
「豆豆!」
齊寧安轉頭帶著怪責瞪了豆豆一眼,輕聲道:「我知道你肯定有了不好的感覺,才會拚命阻攔我們進去,但是陸空空說得也有道理,就此退出,我也不甘心,走了那麼久了,我也有點累了,就在這休息一會吧,你們不要再吵了!」
豆豆哼哼兩聲,和陸空空一樣,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了
離他們幾十里遠的地方,綠野森林的外圍一處山縫裡,陸依依正因與嚴子傾的距離極近而感到羞澀,時不時就把身體探出大半去,裝作查看外面的動靜,實質是怕嚴子傾會露出不悅的表情,便先給了自己一個拉開距離的理由
只是她一直沒回頭,失掉的不但是自己的勇氣,更是身後人那絲毫不見介意,反而有些局促不安的表情
七人,分作三處地方,無論是義無反顧,共赴險地的兄弟,還是哼哼哧哧,左右為難的三人伴,又或是各懷心事,同時歡喜著的有情人,皆在同一時間,聽到了自地下深處傳來的那陣陣轟隆聲
「糟糕,該不會是.....」
除了豆豆,所有人的腦子裡都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跟幾年前那時候一樣,又要發生地動了?
「快走!」
豆豆尖聲叫了起來,臉上全是恐懼:「齊寧安,快,快離開這裡!」
齊寧安還來不及看清豆豆的表情,就被陸空空和豆豆一人一邊,拉住雙手迅速往外跑
只可惜,人跑的速度哪裡能及得上那轟隆聲?不到半刻鐘,從東面深處滾滾湧來的靈力大潮,便已把三人給吞沒了
靈力大潮繼續往前,把來不及止步的林樂和林緣也卷了進去,然後,一直向著綠野森林的四面八方蔓延,直至,延至森林外圍
彼時,陸依依還淺笑嫣然地回頭,溫聲問道:「你要是覺得候在這很無趣,要不要我把寧安姐姐那新的隱身靈陣給你研究研究?」
嚴子傾還略覺緊張地收回落在她身上已許久的視線,扭頭看向別處,裝作不屑道:「毫無意義的靈陣,研究它作甚?」
然後他就聽見陸依依驚訝的聲音:「咦,那是什麼?起霧了嗎?」
他猛地回頭,只見到綠野森林裡湧出大股靈潮,瞬間便到了兩人跟前
「這霧,會吸取靈力!」
陸依依喃喃道,頃刻間便失去了大半靈力的她,伸手撐在旁邊的山壁上,努力睜著眼想看清身後那人的位置
嚴子傾也被體內湧起的那股熟悉的虛弱感驚住了,急忙沖陸依依的方向大叫:「快走,這靈潮有......依依,陸依依,你怎麼了?還好嗎?」
他努力地想往前走,想去扶住那已經快要站立不穩的陸依依,可是靈潮的速度太快,他體內好不容易恢復的靈力一下便散掉了大半,哪裡還走得動?
他焦急地喊叫著,他不知道,陸依依體內的靈力已所剩無幾,早已聽不清他的聲音了,站立不穩只是假象,她只是被山縫裡的石頭卡住了腰間,暫時未往地面滑落而已
「依依,陸依依,你聽到了嗎?起來,快起來!」
他喊著喊著,便失去了力氣,軟軟地靠在同一邊山壁上,叫喊變成了低語:「陸依依,你聽到了沒有,我讓你快起來,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體內靈力早已枯竭,按理說連生命力都已被帶走的陸依依突然掙扎著起身,往前快速走了兩步,抱住了嚴子傾
「一定要,活下去!」
陸依依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捏碎了手中的靈玉,唯一的隔靈隱身靈陣被激活,她倒了下去,不捨得從嚴子傾身上移開的目光里,滿是眷戀
「陸依依!」
體內僅剩最後一絲靈力的嚴子傾,終究是在靈陣內保住了性命,只是,他緊緊抱住已經失去呼吸的陸依依,全然沒有僥倖活了下來的歡喜
「陸依依,你這個傻瓜,我一個老頭子,死了有什麼關係?你才二十二歲,還是個小姑娘,為什麼不早點把這個靈陣激活?為什麼要如此抉擇?為什麼?......」
他埋首在她頸間,似是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然後是難以自抑的悲問:「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讓我失去你?」
靈潮無覺,帶走了毫無準備的林樂和林緣兩人的性命,也帶走了剛剛在東面深處集合完畢的所有白衣人的性命,甚至連南面那凡是修鍊過靈力的一切生物,也未能倖免,然後,在嚴子傾緩緩抬頭的那一刻,停止了它的蔓延
朦朧間,嚴子傾似乎看見一處天外世界,突兀地出現在綠野森林的中間
「靈界!是靈界的進入通道!哈哈哈哈哈,我終於,終於可以回家了!」
一個高亢的聲音響起,灰濛濛的靈潮中,跌跌撞撞走出一道身影,往那天外世界奔來
「唉......」
蒼老的嘆息響起,被陸空空緊緊擁在懷裡的齊寧安耳朵動了一下,這嘆息聲,似乎頗為熟悉?只是,為何,樹老不是說,靈界與茫茫大陸接壤,至少是幾百甚至是上千年的事情嗎?
她正欲從陸空空的懷裡抬頭,卻又被他按住了:「別看」
聽出了他聲音里的不對勁,齊寧安掙扎著要往外退,陸空空按不住她,只能先一步開口:「豆豆,怕是再也無法變作人類了」
「豆豆!」
齊寧安聞言用力一推,再也顧不上想樹老的聲音為什麼會出現,也不想去管為什麼靈界會再度在茫茫大陸出現,她從陸空空懷中往後跌坐在地,急急地四處張望,然後不敢置信地捂嘴,淚水洶湧而出
觸目所及,一片墨綠,身側所有位置,全是密密麻麻的藤枝,她踉蹌地起身,摸著那些藤枝大聲說道:「我說過,不許你化作本來形態的,你給我變回來,齊豆豆,你還聽不聽我的話了?!你快變回來!聽到沒有?!齊豆豆!......」
「寧安,你別這樣,豆豆它,是為了保護我們......」
「我不要這樣的保護」
齊寧安高聲打斷了他的話,又拍著那些藤枝大聲說道:「齊豆豆,姐姐說的話你都敢不聽了是吧?我告訴你,你再不變回來,我便要,便要......」
她低下頭,淚如雨下,雙手用力握住那些藤枝,上面的粗糙出乎意料,一點也沒蹭破她細嫩的肌膚,只是,也沒有如她所願,化作往日那總愛嚷嚷老子是你刀豆大爺的齊豆豆
「齊豆豆,你一點都不聽話,為什麼不聽話?我說過的,不許你這樣......」
藤枝緩緩收起,齊寧安一臉的驚喜,卻在看見樹老那張熟悉的老臉后,又凝滯了
「豆豆為了護住你們二人,已經耗盡所有修為,不過它不會死,只是.....變回一株豆苗,一切,得重新開始了」
樹老緩緩開口,看向齊寧安,目光里充滿愧疚:「對不起,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時無法接受,但是為了帶回靈界的叛徒,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利用了豆豆和你們,但是因此害得豆豆被打回原形,這是我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