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待發修行
寧馨予就差要將頭埋進膝蓋了,她原本是來表演一番姐妹情深的,卻沒料到會遇上這樣晦氣棘手之事。
寧芷莟則是雙眸平視著地面,等待著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故作一番掙扎後走入她設計的「陷阱」中。
良久的沉默后老夫人終是抬頭長吁了一口氣,而後嘆息道:「五丫頭是個苦命的孩子,姨娘被大火燒傷了臉,現下自己又壞了身子,如今也唯有佛祖真神能夠保佑她不再被邪祟侵體了。」
寧芷莟聽老夫人如此感嘆,當下便明白了她話里的深意,當即跪在了地上為寧宛然求情道:「祖母,五妹妹還未滿及笄,她的病也不是全無希望的,孫女定會想辦法找到醫治五妹妹的辦法的。」
「你祖母也是為瞭然兒好,先是家中無緣無故起了大火,現如今又是然兒無緣無故墜入了池塘。」寧凡之忙給白氏遞了個眼色,白氏會意后親自上前扶起了寧芷莟道,「不過是去靜安寺里修行一段時日,待到過幾年,你父親再派人將然兒接回府中來。」
「祖母,父親,五妹妹過了今年便要行及笄之禮了,眼看便要入了王府為側妃了。」寧芷莟拂開白氏的手堅持道,「莟兒一定在五妹妹入王府前找出醫治她的法子來。」
「這件事就按照你們祖母說的辦。」寧凡之不留餘地道,「你若是心疼你妹妹便多去靜安寺探望探望。」
「父親……」
寧芷莟還要再求,寧馨予卻忙跪在了地上打斷了她道:「父親,女兒覺著五妹妹年紀還小,未必有修行的慧根,不如先待發修行,等到日後六根清凈了在剃度出家,皈依佛門。」
「既遵守了佛門戒律,滌盪身心,又未落髮皈依佛門。」老夫人很是讚許地看向了寧馨予道,「還是三丫頭聰慧,想出了這般兩全其美的法子。」
「二姐姐是關心則亂才會亂了分寸的。」寧馨予為寧芷莟求情道,「還望祖母與父親不要責怪二姐姐。」
「你父親與祖母又何嘗不心疼你五妹妹。」白氏抓住了寧芷莟的把柄自然是要狠狠戳上一刀的,「然則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祖母與父親為長遠計也只得暫時狠下心了。」
寧馨予在一旁扯了扯寧芷莟的袖子,示意她千萬不要再觸怒了老夫人與寧凡之。
「女兒方才一時心急頂撞了祖母與父親。」寧芷莟心知無力阻止他們將寧宛然送走,只得違心地認錯道,「還望祖母與父親莫要怪罪女兒。」
「姐妹情深理應如此。」老夫人撥弄著手中的佛珠,一臉慈和地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也是能想通的。」
寧凡之要入宮上朝跟著便離開了,白氏要料理府中一應事務自也是不能久留,老夫人強撐病體來看望重病地孫女,最後還是被小廝們用竹椅抬回慈安居的。
「二姐姐,妹妹方才自作主張為五妹妹求了情。」寧馨予一臉試探地看著寧芷莟道,「還望姐姐莫要怪罪才是。」
「祖母與父親的決定我們無力改變。」寧芷莟心中明鏡似的,「若不是你為宛然求情,此事怕是半點轉機都沒有了。」
「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寧馨予安慰著寧芷莟道,「五妹妹也定是能夠逢凶化吉的。」
「承三妹妹吉言了。」寧芷莟卻是高興不起來,看了眼寧宛然房間的方向道,「我還要為五妹妹施針,便不留三妹妹了。」
寧馨予識趣地道:「妹妹便不打擾二姐姐醫治五妹妹了。」
未七走上前道:「奴婢送三小姐出去。」
紫韻城御醫院。
素心因為牽挂著府中之事而有些心不在焉,她本是想告假的,卻又不想為此耽誤了御醫院的差事,大周唯一個女御醫集榮耀於一身,自然也是集怨氣於一身的,若是當不好差事,如何對得起寧芷莟對她的一番期許。
「寧御醫,你若是身子不適便去後院中房中歇一歇,有什麼事我再讓醫女去後院請您來。」同僚見著左相府花團錦簇,自然是要巴結著素心的。
「多謝范大人,我還有許多醫案要整理。」素心強打起精神回道,「小小風寒而已,不打緊的。」
「寧御醫,追月軒中遣了人來請大人過去。」有小內侍在外稟道。
「我這就過去。」素心背了藥箱,一邊朝外面走一邊對同僚道,「我去替公主殿下診脈,院中就麻煩各位了。」
御醫院同僚皆拱手道:「寧御醫安心去給公主殿下診脈,御醫院中且有我等了。」
素心以為來請她的會是帕雲,卻沒想到在院外候著的是一位眼生的小宮女。
「奴婢見過寧大人。」小宮女向著素心福禮道,「公主早起身子有些不爽,請寧大人過去切一切脈」
素心一聽之下發現連暗號都不對了,當即便起了疑心,不動聲色地握緊了廣袖下面的銀針
素心邊走邊試探地問道:「公主殿下玉體因何不適?」
「公主早起有些頭疼。」小宮女隨口答道,「或許是昨日多飲了些酒,宿醉引起的頭疼。」
「我昨日一直陪在公主身邊,並未見公主飲酒。」素心催動內力扣緊了手中銀針,「並未飲酒又怎會宿醉。」
「或許是奴婢聽錯了。」那小宮女慌忙改了口道,「或許是著了風寒。」
「你究竟是誰?」素心飛快出手,手中銀針離小丫鬟的眉心不過寸許,「你是何人?膽敢如此詛咒公主?」
「素心姑娘,為了掩人耳目,只得假借了公主的名號引姑娘過來。」冷情跟著向素心抱拳揖禮道,「如今該改口稱寧大人了。」
「素心見過冷大人。」素心朝著冷情福禮道,「不知大人尋素心所謂何事?」
冷情見素心一臉嚴肅,竟是半點也不念舊情,不免有些失望。
「冷情來向寧大人討一個答案,昨日為何要利用冷情誆騙王爺?」冷情道明了來意。
昨日大長公主壽宴之上寧芷莟還未讓給上官雲歆傳信時,素心便遣了人給冷情傳了口信。
「王爺前腳出了雅怡閣,大小姐後腳便跟了出去。」冷情繼續道,「巧的是大小姐方才出了雅怡閣不遠便被蛇咬傷了,寧大人欠冷情一個解釋。」
素心抬首看向了冷情,坦誠道:「素心有不能直言相告的苦衷,素心欠冷大人一個人情。」
「冷情記下這個人情了。」冷情並未逼問素心,而是轉了話題道,「如今京中不大太平,還望寧大人與二小姐多加小心。」
素心為了不引起御醫院眾人的懷疑,在與冷情分開后便真的去了上官雲歆的追月軒一趟。
「王爺,瞧著素心姑娘的鎮定自若的樣子,二小姐想必也沒遇上什麼纏人的麻煩。」冷情朝著從暗影中走出來的上官清峑請示道,「王爺是要前往暢春宮給皇貴妃娘娘請安?還是現下就出宮去。」
「陪本王走一趟安郡王府。」上官清峑回答道。
素心剛走到追月軒門口便碰到了正要去御醫院尋她的帕雲。
「素心姑娘來得真是趕巧了。」帕雲疾步走上前來向著寧芷莟行禮道,「公主正遣了奴婢去御醫院尋姑娘來了。」
「臣來給公主殿下請平安脈。」
「你們還不快將寧大人的藥箱取下。」帕雲忙吩咐身邊的宮人接過了素心肩上的藥箱。
殿內上官雲歆聽說素心到了,迫不及待地便掀簾走了出去。
「你可算是來了。」上官雲歆牽了素心的手便往屋裡走去,「外面冷,咱們快進屋去。」
「帕雲守在殿外,無論誰來了都不要放進來。」上官雲歆吩咐完帕雲便拉著素心徑直朝內室去了。
素心知道上官雲歆心下著急,將宮人端來的茶水放在了一邊,壓低了聲音與上官雲歆說著昨日夜裡左相府里發生的事。
「待發修行?!」上官雲歆驚得一下子從玫瑰椅上跳了起來,「為何非要出家修行,相府容不下宛然,我可以將她接入宮中來。」
「宮中的明槍暗箭,勾心鬥角更勝宮外。」素心忙息了上官雲歆的心思道,「更何況公主也不能時時刻刻都護著五小姐,還是讓五小姐遠離俗塵更清凈些。還好是待發修行,日後還是可以回歸塵世的。」
「寧姐姐的思慮自然是最周全的。」上官雲歆嘆了口氣道,「躲在暗中的惡人當真是防不勝防,宛然若不是在宮中就著了道,想來那些人也不會那般輕易就得手了。」
那日在大長公主府寧宛然一直跟在寧芷莟身邊,寧芷莟乃是用毒高手,那些人自然別想在下毒上占什麼便宜,那些人之所以能得手,是因著寧宛然早在追月軒時便被有心人種下了痴蠱。蠱毒並非毒藥,若不催動是很難被發現的,種蠱毒也並非易事,那些人正是利用寧宛然在追月軒養傷的間隙下的手。
素心寬慰著上官雲歆道:「公主也不要太自責,那些人處心積慮要害人,自然也是防不勝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