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凋零
「也對，自欺欺人罷了，不過要是你不在我旁邊也許更好。」丁叢現在只能聽不能動，除了無名業火三千還真幹不了什麼。無奈下只好聽之任之。「那現在來講，我也算是邁入了修行者的隊伍了吧？」
「那是當然，你應該感到自豪才對。」未辰很是高傲的揚起了頭，但看了下周圍忙碌的眾人與看不到他的丁叢，突然又覺得挺沒勁的，連崇拜的眼光都沒有一道。「好了，給你補補課吧。」，未辰又嘀咕了一陣「唉，真不應該求師傅，這活還是二師兄比較擅長。」
「先說說修行這件事情本身吧，對了，你平時看小說嗎？」
「看啊？怎麼了？」丁叢又些詫異，這個與看不看小說有什麼關係。
「既然看小說就好說多了，哈，這麼說吧從古至今都有人在進行修行，有的修道，有的修劍，有修身的，有修佛的等等等等，總之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而把修來的東西運用起來，就是有所成就。但不管修什麼，只要最終懂得運用天地之力去了另一方天地，才算真修。而這些東西你基本都能在現代玄幻小說中見到，包括各個境界都是什麼啊，修成之後的威力啊，基本說的都挺清楚，最起碼與修行境界什麼的都差不多，嘿嘿。」
丁叢聽後有些鬱悶「未辰啊未辰，你什麼意思啊，那就是說玄幻小說里的都是真的唄？那我沒事就跟著小說修行得了！」
「反正你一時半會也動不了地方，等再過兩天手能動了，就給你找幾本小說看，既算上課又當解悶。哈～」能把本來要講解很久的知識點變成讓丁叢自習，未辰很得意的笑了一陣。
「不過你也別小看了小說，現代修行界的沒落與這些小說有很大關係。」說道這裡未辰也收斂了笑容，稍事沉默后，沒有理會丁叢的不滿繼續開口說道。
「從魏晉時期開始，不知道是哪個修行者無聊，或者是別有目的的人，居然把修行內容當做小說題材來發表，開始的時候只是編纂出一個個的神仙傳說，用來塑造不同的神仙形象。後來神仙形象逐漸被世人所接受，演化出供奉神仙的殿堂、廟宇，讓這些神仙開始接受供奉、庇佑眾生。再之後就是各種神仙如何修行的論著不斷出現，甚至還四處抄襲、借鑒、篡改修行界先輩的著作，導致很多不知情的散修把它當做修行指南，致使散修人數越來越少，修為也越來越是不堪，只能靠著一些小手段在世間謀生。」
「各大宗派雖然沒有受到直接的影響，但也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沒有及時出手去制止這件事情的蔓延，導致幾百年後招收上來的弟子水平逐漸下降，在缺乏新鮮血液的輸送后，各大宗派也就開始逐漸斷了傳承。」
丁叢明顯聽出了未辰的情緒失落，一個有著「不良」惡趣的少年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情緒，還真是很少見。「為什麼各大宗門弟子水平下降？招進門來有師傅在身邊指導，只要資質不差，難道修為還沒法提高嗎？」
這時不知未辰在想什麼，停頓了很長時間后聲音才繼續響起。
「宗派都是由氏族供養，而宗派的弟子也都是從氏族中挑選，雖然也有外出歷練而帶回弟子的現象，但並不多見。宗派的門人弟子一旦修有所成，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著書立作，把自己的成功經驗留給後人參考，這也是各大宗派所鼓勵的事情，畢竟宗派的實力如何還是要取決於這些人。他們的著作自然就呈了宗派重要的傳承。而這些人也不會忘記出身的氏族，不管是在坐化還是羽化什麼之前，或多或少都要給自己的氏族留下些傳承，這也是對氏族的一種庇護，確保氏族能夠長久繁榮。」
「但是這個模式到魏晉時期逐漸發生了變化。就是剛剛說的出現了神話傳說。再到兩宋之際出現的大量白話文更是在民間及其盛行。畢竟氏族與宗派不一樣，宗派可以遠離世俗，但是氏族要活在世俗。所以在神話傳說這類書冊出現后不久，各氏族年輕子弟也被這世風所感染，相互之間流行起了共同參討、改良功法、收錄心得之類的事情。久而久之再也不懂分辨其中是非真假，導致族內修行正道著作聞而不問、存而不觀。最終氏族傳承沒落，再也沒有優秀人才了。」
「難道修行不是要看資質、機緣嗎？這是你在天心絕地中說的啊？為什麼要看優秀人才？」丁叢有些納悶的問道。
「……你還記得真清楚。」未辰有些尷尬的說道。「各宗派的弟子選拔基本一致，他們在選拔弟子的時候都是由氏族推薦第一波，他們再從中挑選優秀的，這就是優中選優。好處是弟子資質不用考慮太多，而入門前就已經有了一定的修為，進門後會肯定會有所精進。而壞處就是一旦氏族推薦不出弟子，他們就沒有弟子可選了。再者說了，氏族的傳承出了問題，所選出的弟子就算資質再好，但在接受基礎教育的時候就沒學過對的東西，基礎錯了想改就難了。」未辰的聲音明顯有了淡淡的悲傷。
「那為什麼氏族或者宗派不把所存的著作公布出來呢？讓更多的人學，再去挑選優秀的人才。」丁叢有些疑惑？
「不管在什麼時候，有人的地方就有社會，有社會的地方就存在利益。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把利益讓出來，更何況修行所需要的資源極其龐大，你以為是買豆子嗎？一抓一大把？」未辰翻下白眼忍不住嗆了丁叢一句，這傢伙真的是碩士嗎？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都已經沒落啦為什麼還要死守著規矩不放？」丁叢有些不服氣的問道。
未辰用一種很怪的語氣回復道「知道氏族繁榮壯大后是什麼嗎？」
「應該是皇朝，什麼意思？」丁叢有些不明白。
「皇朝是不是利益核心的產物啊？」
「沒錯啊。」丁叢還是一臉懵。
「那你倒是說說哪個皇朝會甘心被頂替？」未辰差差就吼了出來，還好最後關頭想起了這是醫院病房，而且有損自己靚麗帥氣陽光的形象。緩了緩情緒又繼續說道「還有你總應該知道焚書事件吧？歷朝歷代都有發生，而且最有影響的就有四次。」
「嗯……應該是秦孝公焚書、秦始皇焚書、梁元帝焚書還有乾隆焚書。」丁叢想了想之後回答到，接著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有些吃驚的說道「難道是與氏族沒落有關？」
未辰這時又有些恢復了莫白的意思，「嗯，還不錯，在老夫的提攜下有了不小的進步。」
「行了行了，少來莫白那套。」
「皇朝更替背後的就是各宗派的利益之爭，每次皇朝更替都有不少氏族沒落，而氏族的沒落就代表著傳承的消失。本來就斑駁不純的傳承也隨著皇朝湮滅在歷史風雨中。再加上歷代更替后的焚書事件，更是對傳承赤裸裸的打擊。氏族沒落了，宗派也就逐漸凋零了。」
「總之，按師傅講，爭之一字毀天下！」未辰頓了頓，想要繼續，但是覺得話題稍微沉重了一些，索性沒理會丁叢，就那麼站起來出去溜達了。
丁叢靜靜的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半點兒聲音，接著就聽到了有人坐到自己床邊，還不停的按壓自己的傷痛處。「未辰，你有完沒完啊」丁叢忍著痛開口吼道，但片刻后眼罩被人摘了下來，本以為會見到那張俊俏的臉龐，結果出現在面前的居然是一個精神飽滿面帶微笑的老頭。
老人也不與他說話，就是邊按邊沉吟，似乎在探查他的身體狀況。接著老人沖著丁叢開心的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丁叢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老人，詫異間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然後就見到鈔票臉醫生挪著他那肥胖的身軀走到他面前。
「丁叢先生，一會兒有人幫你更換病房，而且我也不再是您的主治醫生了，您現在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跟我仔細說說，我會與您新主治醫生溝通。」鈔票臉很有禮貌的解說著，然後又從床頭取走了他的病歷卡，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