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弒師
旗子剛剛消失,地面就開始出現顫動,四周的依然矗立的牆壁不斷傳來「咔吧咯嘣」的開裂聲,顫動不斷變大,聲音也變成的更加嘈雜混亂。商源遺址本來就是土質結構居多的殘垣斷壁,現在更是無聲無息的開裂、坍塌,一座古城轉眼間變成一片碎土。
站在遺址上的混沌與檮杌根本不在乎眼前發生的一切,仍然站在議事廳上方。隨著腳下不斷的坍塌,他倆到是很自然的懸浮在了半空,依然沒有要動的意思。
博物館西側的牆壁在路景天進來的時候就被轟塌了,雖然倒在地上但還算完整。其他的三面牆在顫動中抖成了碎塊,唯獨牆壁中的鋼筋變化不大,在脫離了混凝土的束縛后開始不斷的嗡嗡鳴響。
三四分鐘后,商源遺址蕩然無存,博物館主體只有鋼筋骨架依然樹立。原來的屋內變成了戶外,凌冽的山風裹著雪粒打在眾人的身上。所有人都在警惕著將要發生的事情,丁叢更是緊張到了極點,凌冽的山風都沒讓他有一絲冰冷的感覺。
又過了一會兒,顫動逐漸停了下來,就那麼停了。是的,沒有發生任何事,就那麼停了。
丁叢發現地面停止顫動后,就一直在等後續的事情,誰知道居然什麼都沒再發生。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丁叢忍不住看了下掛在魏鶴臉上那高深莫測的笑容,才低聲問未辰「這就完了?」
未辰的目光一直都盯著路景天,聽到丁叢咨問,隨口說了句「不拆牆一會兒打起來受限制,而且也容易跑。」
「靠,搞這麼大動靜,弄了半天就一個強拆啊!」丁叢本就緊張的情緒瞬間失控,大聲的喊了出來。
本來聲音沒有多大,只是現在眾人都保持著安靜,突然聽他一喊所有目光都聚了過來。
魏鶴瞪了一眼未辰,開始緩緩攥緊右手,等待著出擊的時機。除了丁叢,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麼大動靜怎麼可能為了拆牆?大家無非都在等著出手的時機罷了。修行越久越知道一個道理,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出手,這可關係到小命的安全。包括凶獸都知道,修為越高臨死時的反撲越猛烈,一個不好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
不管現在什麼情況,總之帶著禁斷之力的癸水旗已經打下去了,打破當初的封印應該不成問題,但現在時間未到子時,而且沒有料到檮杌與窮奇都會出現在這裡,似乎終於出現了與巫雨安排不一致的事情。
魏鶴現在心急似火,心裡反覆想著巫雨的安排,取劍斬混沌。現在癸水未動怎麼取劍?而且多了這麼多變故,混沌能斬的了嗎?要是敕勒觽沒有受傷,以他的土遁術取劍再合適不過,而且完全可以瞞過大多數人。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不在可控範圍了,下面怎麼辦?魏鶴越想越急,但是又不能帶出任何急躁的表現,也真是苦了這位實力演技派了。
沉默總是要被打破的,沒想到第一個出手的不是殘暴好鬥的檮杌、是非不分的混沌,也不是魅惑人心的窮奇、路景天師徒,更不是嚇破膽的陳東等人,而是一身保安制服的邪修老李,李德仁。
暴戾磅礴的氣息如火般從全身散發而出,一雙手臂鼓脹了三倍有餘,赤紅色的手掌邊緣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升騰灰霧,而老李的臉色卻慘白無比,唯獨泛著紅光的雙眼明亮至極。任誰看都知道這一下準備拼盡全力。
老李的目標不是離他不遠的檮杌、混沌,也不是以背相對的魏鶴等有人,而是陳東身後不遠處的張寧。從他氣息運轉全身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出手,但目標是誰沒有人能猜到。按常理說,凶獸是大敵,魏鶴是他先前襲擊的目標,怎麼算也輪不到不沾邊的張寧。
就是因為沒想到,老李動了,一晃之間出現在張寧面前,一雙赤色的手掌分襲面門與胸口。掌未至氣已到,灰色的霧氣如利刀般切開張寧的皮膚,下一刻手掌穿進面門與胸口。沒有穿透的聲響,也沒有飛濺的血花,兩隻手一上一下的戳進張寧的身體。看著掛在老李手臂上的屍身,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這哪裡是真人啊,分明是具傀儡。
老李甩掉了手上的傀儡,滿意的笑了下,轉身對混沌說道「我的事情完成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一聲悶悶的「嗯」響起后,老李慢慢消失在寒風裡。
看到這一幕,魏鶴心中叫苦不迭,本來是埋伏在暗中的妖傀儡,居然被識破了,而且沒想到混沌居然暗中與李德仁達成某種協議,提前清了這個威脅。現在己方非戰鬥人員丁叢、敕勒觽,戰鬥人員申克、任生、狄綉綉和自己,單打混沌或者窮奇都沒太大壓力,但是現在對方四人,是籌劃時的近四倍戰力,這仗怎麼打?就算陳東等人也一起出手,打兩凶獸也就是極限了。魏鶴心中不停的嘀咕著「師傅啊師傅,今天要玩兒完啊!」
正在這時,地面又開始顫動起來,沒等抖幾下,眾人就覺得腳下一空,身體嗖的向下墜落。接著是巨大而沉悶的轟隆聲,大地頓挫,塵土四揚。除了一開始就浮在半空的混沌、檮杌,其他人一同摔了下來。窮奇也沒例外,龐大的身軀砸在了地面上,好一會兒都沒有動。
魏鶴等人起身後,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聽到天上怒吼連連。
「我宰了你個小王八蛋!」
「殺了他……」
混沌與檮杌嘶吼著沖向窮奇的方向,巨腳與鞭尾同時砸了下去,氣壓形成的氣爆聲尖銳的刺到魏鶴等人耳中。然後就是轟鳴中夾著怒罵,巨力形成的衝擊波波及到了四周,本就不穩定的土坑壁再次大範圍坍塌,煙塵滾滾中,氣爆聲持久而響亮。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現在機會難得,魏鶴迅速掏出一支黃色的小旗,將魂力注入其中。淡黃色的光輝瞬間璀璨奪目,魏鶴右手執旗,左手併攏四指結了個手印,猛喝一聲「起」!
隨聲而起的是隱在天空中的五色彩雲,白盛雪,青賽翠,黑如墨,紅似火,明黃比驕陽,五色彩雲盤旋著、翻滾著凝聚在一起,相互交融,色彩漸變,最終出現在半空中的是黑白雙色雲彩,滾動中氣勢磅礴,雷聲隱隱,蓄勢待發。
感覺到了天上的壓力,混沌、檮杌也停下了手中的攻勢,再看窮奇摔落的地方已經被砸出巨大的坑洞。一個人血淋淋的從裡面緩緩飄起,左臂血肉模糊,右臂只剩下半截,腰間明顯缺了一塊,內臟隱約可見。不是別人,正是窮奇的弟子路景天。
見到他凄慘的摸樣,魏鶴等人愣住了,沒想明白為什麼混沌、檮杌瘋了一樣的攻擊他。還沒等仔細再看,從空中飛下一個黑影,直直的砸向檮杌。檮杌揮尾將其砸開,黑影撞到地上滾動了幾下才停住,赫然是剛剛離去的老李。不過被檮杌鞭尾一砸,已經是椎骨斷裂,眼看難活了。
檮杌抬頭見到天上的雙色雲彩后,只是回頭惡狠狠的盯了一眼路景天就沒再動手。混沌是不是看得見沒人知道,只是他瓮聲瓮氣的問道「這個局你布了多久?」
魏鶴掐著小旗看著混沌,沒說話。幾個徒弟只是愣愣的看著殘缺不全的血人路景天,心中納悶。陳東幾人在看到大陣終於開啟后,十分興奮,知道這次小命得保。唯獨丁叢從始至終就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不是等著搶弱水劍嗎?怎麼弄到自相殘殺的地步了?而且自己這個餌難道是專門釣凶獸用的?怎麼又出來一個局?
這時的魏鶴心中也在猜測,難道是弟子弒師?明顯窮奇是出了問題,不然混沌與檮杌不可能那麼憤怒,但是路景天想幹什麼?
就在眾人猜測的時候,路景天突然對著魏鶴喊道「魏鶴!還不動手?找抽啊,老子馬上就要掛了……」話未說完就一口血噴了出來,然後直直的摔進坑中。
魏鶴沒再猶豫,直接揮動小旗指揮雙色雲彩向檮杌攻了過去。凶獸中檮杌勇猛第一最是難纏,所以優先攻擊輸出。
雲彩向著檮杌撞過去的途中突然一頓,被不知何時出現的混沌擋下了,而檮杌則沖著魏鶴攻了過來。申克這時也從懷中掏出一支紅色的旗子,小旗剛一現身四周的溫度就迅速上升了不少。
就在申克準備發動旗子擋住檮杌時,地面再動,這次顫動不是向下,而是地面向上緩緩升起。說來也巧,升起的中心點正好再丁叢的腳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丁叢下意識的想逃開,但雙腳就像是踩進沼澤一樣,根本挪不動步。。
檮杌的虎爪被申克從旗中發出的烈火球擋住了一瞬,速度稍降,接著鞭尾橫掃,狠狠的抽在火球之上。火球爆裂下火光四濺,有幾縷火焰向著丁叢飛去。
「既然躲不開就拍吧,總比燒到身上強!」這就是丁叢在無奈下最簡單的想法,他也是這麼做的,然後左手就與火焰一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