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情 第30章 魔界什麼真的很難懂
滄奕收了刀,腳步一頓:「有何不可?」
「倒,倒,也沒什麼不妥……」
鳩方被盯得汗都出來,沒再多言,似乎好久沒感受到滄奕大人的蕭殺之氣了。
滄奕本就不宜動氣揮刀,何況剛才又凝聚太多戾氣揮出赤焰斬,現在戾氣正反噬胸口的舊傷,每走一步,都撕扯般疼痛。
他咬了咬牙關,心裡咒罵長燁千萬遍,可面上還是撐到寢殿門口,才開口:「本座要休息幾日,期間不要叫人來打擾。」
鳩方領命,正要退下,又聽見滄奕吩咐:「從今天開始加強封印窮奇的守衛,有任何異象,殺無赦。」
「是!」
鳩方抱拳應聲后,回應他的是宮門關閉的聲音。
只是今天的滄奕大人太過奇怪……
鳩方一步三回頭地看了看緊閉的寢殿正門,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不過他前腳才踏出宵魎殿的大門,一個守衛就一臉迎奉地跑上前。
「鳩首領,你今兒出來太快了,太子殿下他……」
鳩方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遞了個眼色,只對一行侍衛粗聲粗氣吩咐:「今天冒犯滄奕大人的傢伙要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是!」
齊齊一聲回應,讓鳩方滿意點點頭,又重新布置了一下巡邏及看守的侍衛,這才帶著方才那個守衛往禁衛軍營走去。
「阿成,你有沒有覺得滄奕大人今天太不對勁了?」
鳩方見四下無人,停住腳步,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
緊跟在後面的阿成只顧低頭走路,哪注意到前方的人突然停下,等他再反應過來,已經撞了上去。
「你小子眼睛長後腦勺了!」鳩方嘖了一聲,不耐煩地揚了揚拳頭。
阿成訕訕笑了兩聲,忙賠不是:「鳩首領,都怪小的沒長眼,您莫怪,莫怪。」
好在鳩方注意力壓根不在這事上,只是轉了轉胳膊,揮揮手:「罷了罷了!自從那個什麼狗屁樹苗來了后,我就沒過過一天消停日子,真倒霉!」
阿成忙附和:「是啊,是啊,別說是您,就連滄奕大人的氣都不太順啊。」
鳩方眼睛亮了亮:「是吧,連你都看出來滄奕大人不對勁了吧?」
阿成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思忖道:「方才小的就想問,您今天怎麼這麼快就從宵魎殿出來了?」
「別提了!」鳩方嘆口氣,手負在身後,邊走邊道,「這段時間你們都警醒著點,別出什麼紕漏,不然小心被滄奕大人丟下絕仙崖喂窮奇。」
這話聽起來就讓人抖三抖,阿成緊跟在身邊,誠惶誠恐地問:「鳩首領,到底是什麼事鬧得這麼嚴重?」
鳩方聳了聳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只把方才滄奕交代話,原話說了一遍。
「這也太奇怪了……」阿成皺眉道,「那個叫什麼白什麼子的,真有那麼大能耐,他不過是個凡人還能牽制魔魘?不懂,真的不懂!」
「殿下的心思誰又猜得透呢?」鳩方搖搖頭,話鋒一轉,「從今晚開始,絕仙崖的守衛再多加兩成,別再弄出什麼幺蛾子才好。」
阿成抱拳領命,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說:「鳩首領,小的聽說一些傳聞不知真假。」
鳩方「嗯」了一聲:「說來聽聽。」
阿成壓低聲音,湊到他跟前,小聲道:「小的聽說,當初滄奕大人封印窮奇獸壓根不是為了與天界再戰,而是為了壓制魔魘,如今看來不像真的。」
「這事啊……」鳩方煞有介事點點頭,「你說的這傳聞,我也有所耳聞,倒有幾分像那麼回事。」
阿成微微一怔,連忙道:「小的不明白。」
鳩方笑得有些莫測,指了指前方不遠的禁衛軍營:「你小子想從我這套話,也得先容老子喝口茶。」
「給鳩首領倒茶是小的榮幸。」
阿成堆起討好的笑臉,屁顛顛先跑回去,侯在軍營門口,替他開門打帘子。
倒是個有眼力勁的……鳩方十分享受被人巴結的感覺,立即連踱步都氣勢都不一樣了。
阿成確實賣力討好,端茶添水,按摩捶背,樣樣精通,以至於鳩方由衷地感慨:「阿成啊,你下輩子不投女人胎,實在太浪費了。」
這算是誇獎嗎?
阿成擦掉額頭的三條豎線,認命地想,能被首領誇獎就是一種榮耀,證明他在首領心中有一席之地。
鳩方呢,他老人家喝完茶,卸完甲,已經是好一會之後的事了。
阿成眼瞅著他的茶盅,只要裡面沒水,就趕緊添滿,裡外里,這是第三趟了。
「難得軍營里有你這麼勤快的孩子。」鳩方叩了叩桌子,擺出一副我是前輩的表情,輕咳了一下,才續上剛才的話題,「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您這一續也隔忒久了吧……
阿成抽了抽嘴角,應聲:「您說傳聞也有幾分道理。」
鳩方一拍腦袋,「哦」了聲,很自然順應道:「果然年紀大了,這腦瓜子就不好用了。」
您能快點說重點嗎!
阿成再次抽了抽嘴角,還得上杆子似的拍馬道:「鳩首領,您才多大年紀,依小的看,您年紀肯定比滄奕大人小。」
雖然從外在看來,鳩方都可以跟滄奕拉出一個輩分的年紀差距,實質上確實比滄奕小几百歲。
果然天生麗質這東西是後天養不來的。
鳩方黯然神傷一下,便擺擺手:「不扯遠了,還是說正事。」
阿成:「小的洗耳恭聽。」
鳩方接著剛才話道:「從前我在宵魎殿幫忙整理書閣時,曾無意中看到有卷竹簡上記載上古世紀對魔魘的描述。書中有說,自古以來能牽制魔魘大抵只有放出窮奇,以惡鬥惡的法子。但其中詳理並未說明。」
阿成聽得聚精會神,睜大眼睛,支著下巴問:「小的從未見過魔魘這種怪物,不過聽說它是魔界產物。既然同為魔道,滄奕大人為何要壓制它呢?」
鳩方神色一凝,回憶起什麼說:「魔魘雖是魔界產物,終歸是凡人怨氣、怨恨集結而成,它不老不死、不生不滅,偏有喜歡戾氣聚集之地,吸得越多,越殘暴,一旦長到無法控制的地步,只怕整個魔界生靈都要被它吃掉。」
聽起來就很可怕的樣子……
阿成吞了口唾沫,緊皺著眉頭:「既然如此,連滄奕大人留那凡人有何用?」
鳩方拂了拂茶湯,糾結道:「這也是本首領納悶的地方,按理只要等魔魘出現時放出窮奇,我們便坐山觀虎鬥了,大人似乎不這麼想。」
「那滄奕大人的想法?」
「也許大人想到兩全其美的法子,」說著,鳩方會過神來,一記爆栗敲在阿成頭上:「太子殿下的心思豈是你我等宵小揣度的。行了,行了,你趕緊出去巡查!申時末要巡不完,你小子回來就別想吃飯了!」
就這樣,阿成聽了一知半解后,就被哄了出來。
果然大叔的世界,是很難懂的……
而另一頭,阿桃正優哉游哉晃著兩條腿,坐在一棵長得極為茂盛的桃樹上,端著一盤叫不出名的糕點,一口接一口的吃個痛快。
「魔界的食物你也敢隨心所欲的吃啊!」
一個清晰的聲音清晰鑽入她的耳蝸,帶著幾分無奈和鄙視。
阿桃似乎陶醉在糕點的美味中,不以為意地回了句:「我已經事與願違了,要是再不吃點好吃的慰勞自己,遲早會枯萎的。」
「……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被長燁看到了,還不如枯萎的好。」
「……」
阿桃要不是塞了一嘴糕點渣吐不出來,真想噴死剛才說話的!
不過等她吃完,突然明白過來,她胡亂擦了擦嘴,忙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目光突然停止在右側一枝細細的枝椏上,似乎上面停著一隻與桃花同色的粉色紙鶴。
阿桃放下手中的糕點盒,躡手躡腳地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伸手將紙鶴一把抓了過來。
她還把它捏在手上,就聽見白子輕嘆口氣:「桃姑娘,你就那麼討厭我嗎?就算你把傳話符撕破、捏爛,也不會對我怎樣的。」
這是忠告還是嘲笑?
阿桃盯著手掌里的紙鶴,思考了一番,最後認定後者。
當然她也無法反駁什麼,誰要她進化時分了心,長出男人手腳呢?
除了大罵自己失策外,還能怎樣?
砍了自己手腳?
嘖嘖,那太疼了,而且會鬧出人命。
阿桃想了想,心中雖有怨氣,但最後也只敢把手指上的糕點碎渣,一點不留蹭在紙鶴上,才心滿意足的放了它。
「你是把我的符紙當廁紙在用啊?」
白子的聲音透著無奈。
阿桃立即回應一個純潔無邪的笑臉:「怎會?我只是一時忘了絲帕放在哪裡,才不得已用下你的傳話符。」
「……那我還真是冤枉桃姑娘了。」
就算看不到白子此刻的表情,阿桃也能想象那傢伙的神情。
想必膈應得裡外全傷。
「好歹我們現在也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怎麼能跟我內訌呢?」
良久,白子又嘆口氣,大有無語問蒼天的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