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荒村孤房
「我草!」
我嚇的差點休克,仔細一瞅,那影子居然是朱飛越。
「姓朱的,我真看透你了,你當慫狗也就算了,還特么不講義氣,我真不該帶你來。」我指著朱飛越罵。
朱飛越撓了撓頭:「瞧你這話說的,我又沒丟下你不管,那啥,我不尋思情況太兇險么,就跑樹林子里躲了會。」
之前喪哭跟山上怪客鬥法時,朱飛越被嚇了個半身不遂,逃進不遠處的小樹林,他居然爬到樹上躲了起來。
我給他氣的腰子疼:「你心還挺大啊?自己都慫尿炕了,還有心思嚇唬我呢?我剛才差點被你嚇過氣,你知道不?」
朱飛越沒羞沒臊地沖我笑:「放鬆下氣氛。」
瞧了眼喪太平,朱飛越驚道:「這大叔真復活了?」
我緊張地環視四周:「鬼地方不是人待的,咱趕緊撤。」
回到車上,顯然是不可能了,照原路折回的話,肯定要再次路過亂風崗,無論遇到喪哭,還是山上怪客,都是死路一條。
眼下,必須先找個藏身處,熬到天亮再說。
喪太平艱難地動了動嘴唇:「沿著山路走,前面有個村子。」
他一說村子,我立刻聯想到絕戶村,按喪太平的說法,當年全村人一口不剩,都被山上怪客給害死了,也就是說,那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了無人的荒村。
想到這,我腿直發軟:「村裡不能鬧鬼吧?」
喪太平虛弱道:「無路可走了,去村子……才能活命。」
我讓朱飛越背上喪太平,亂風崗後面的確有條山路,頂著風雪,我們沿著路走了大約半里,終於來到了絕戶村。
從遠處瞅,村子籠罩在雪夜中,靜悄悄的,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不但沒鬧鬼,村裡居然有幾戶人家,還亮著燈。
我立刻意識到不對,這裡明明是荒村,不該有人居住的啊?
「可能是後來搬進來的。」朱飛越這話說完,他自己都不相信地搖了搖頭,這種大山裡的偏僻村子,要啥沒啥的,誰吃撐了往這搬?
進村后,我邊走邊四處觀察,有些屋子房頂都塌了,大多都荒廢著,我挑了個還算乾淨的農家小院,招呼朱飛越進來。
和普通農村人家沒啥區別,小院還算寬敞,磚牆上搭著常青藤,不過早已枯黃,牆角擺了倆老式摩托車。
推開門一進屋,我就聞到股濃烈的灰塵味,這裡有七八年沒人住了,但傢具等物件居然還在,擺放的也算規整。
朱飛越累的臉紅脖子粗,將喪太平扛到土炕上,喘的直伸舌頭。
本來這點路沒啥,關鍵背著個活人,弄的我倆都累壞了。
我顧不上擦臉上的汗,用手電筒照炕上的喪太平,只見他雙眼緊閉,但氣息還算平穩。
他的一身行頭都被燒毀了,身上幾乎光著,這屋子裡冷的像冰窖,我怕把他凍壞,還好,隔壁屋的衣櫃里,有些舊衣服。大多數都發霉了,我挑出幾件厚的,幫喪太平套上。
朱飛越從小院里找來些柴火,裹著廢報紙,往爐子里塞:「這屋裡咋比外面還冷呢?凍死個人,爐子要是再點不著,咱就在這冰葬吧。」
我用手電筒在四周照了照,發現不遠處的小桌子上,擺了張全家福,瞧著有些年代感了,拍攝地點就在小院里。
全家福正中是對年輕夫妻,應該就是屋主,兩人正對著鏡頭笑,旁邊站著些老人跟孩子。
照片上的人,現在都不在了,我看的心塞,突然有了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牆上掛著玉米韓城,干辣椒串,早就腐爛發黑,角落裡則是些生鏽的農具。
農屋的構造,特像我小時候農村老家,農閑時間,我爹跟我爺爺往土炕上一盤,一碟花生米,一瓶小酒,父子倆默不作聲地喝著,旁邊的電視機里,放著些無關緊要的節目。
木柴燒的噼里啪啦響,我們趕緊圍著爐子坐下,脫掉外套才發現,裡面的毛衣,秋衣都濕透了。
朱飛越隨身背了個小挎包,裡面裝著一把小刀,和幾包餅乾,我倆隨便吃了點東西,朱飛越拍了拍手,問我:
「你說山上那人,能不能制住喪哭?」
我注視火爐發愣:「他倆都不是啥好東西,最好同歸於盡。」
朱飛越也不嫌臟,躺在地上伸了個腰:「李志文,你說咱倆有一天,能不能也變的像他們那樣厲害?」
朱飛越以前跟我說過,他從小就對風水,鬼神這類的神秘事物特感興趣,他以前經常去舊貨市場,找些相應的書買回來自學。但現實畢竟不是小說,現實太殘酷,朱飛越天天忙著麵館生意,年復一年,被殘酷現實打磨到麻木,距離成為高人的夢想越來越遠。
我正好相反,我是真窮怕了,所以活的很現實,我就喜歡錢,能來錢的手藝,我才會考慮學它。
回憶在墳地的恐怖經歷,我猛地想起,喪太平手腕被他師弟掐斷了!這一路光顧逃命,沒顧得上給他處理。
我管朱飛越要來小刀,找了幾塊干木柴,削成薄薄的小木板,又從破衣服上扯下些布條,來到炕邊。
除了手腕以外,喪太平還斷了三根指頭,左胳膊軟踏踏的提不起來,我用木板和布條,幫他把斷骨簡單固定了下。
到了午夜時分,外面風雪更加猛烈,吹的門亂晃,瞧了眼炕頭,朱飛越跟喪太平都睡著了。
我擔心喪哭和山上怪客找過來,不敢睡,眼睛死死盯著窗外,沒一會我就堅持不住了,也上炕休息。
睡前,我還專門摸了摸胸口,陰魚玉佩還在。
我們在鬧鬼的村子對付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上午了。
喪太平正坐在不遠處,笑眯眯看著我。
我爬起來揉著眼說:「你活過來了?」
喪太平點了點頭:「我本來就沒死啊。」
我迷惑地望向他,喪太平輕輕跳下炕,活動著身子解釋道:「之前和我鬥法的人,名叫梅連舟,我和他都是苗人,但我手段遠不如他,之前是我騙了你,其實……我本來連一成勝算都沒有的。」
我低頭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之所以找那人鬥法,是想借他的手,除掉喪哭。」
喪太平安靜地注視我:「這就是孫子兵法里的借刀殺人,我們這次來絕戶山,喪哭知道陰牌在你身上,必會跟隨前來,只要被他半路截殺,我們就完蛋了,所以只能找梅連舟幫忙,我敗給他后,立刻閉息假死……」
朱飛越正往爐子里添柴,他皺眉接話道:「然後你用事先留下的錦囊,騙李志文把你背到墳地,一切你都算計好了,讓喪哭和梅連舟在墳地遭遇,他倆狗咬狗,你趁機逃跑。」
喪太平很乾脆承認了:「我和梅連舟有仇,我賭他得手后,肯定會下山找尋我的屍體,與此同時,我感應到喪哭也到了絕戶山,離我很近了。」
轉過身,他沖我笑道:「李志文,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生死關頭,你沒丟下我逃跑,我很感激你。」
一切都按照喪太平的計劃發展,我把他背到墳地后,他立刻暗暗搞小動作,故意攪亂墳地里的屍氣,喪哭跟梅連舟察覺不對,先後追殺而來。
接下來就簡單了,喪太平躺著裝死,而喪哭和梅連舟,恰好也都是那種為人陰險,喜怒難測的人,兩人打照面,幾句話說不對就動上了手。
也正是如此,我們三人才死裡逃生。
知曉了來龍去脈,我心裡也挺佩服喪太平的,這人不但善於算計,而且還真沉得住起,喪哭也懷疑他裝死,接連掐斷了他三根指頭,還擰斷了一隻手腕,可喪太平卻硬生生扛了下來。
俗話說十指連心,那種疼痛,換成普通人早就慘叫滔天了,可喪太平卻硬生生扛了下來,沒露出絲毫破綻,這人對於疼痛的承受能力,實在太可怕。
喪哭生性多疑,只有親手結束喪太平的性命,他才能放心,多虧我用手電筒照了一下,這才拖住了他。
緊接著,梅連舟追來,一場惡鬥開始。
從最開始的絕戶山鬥法,到墳地逃離,其中任何一步,哪怕出現絲毫偏差,我們仨恐怕已經見閻王了。
而每一步,偏偏他都計算的恰到好處,沒有任何遺漏。
記得我之前曾聽喪太平提起過,他會推演之術。
我不懂推演是啥,但我猜,應該是某種占卜,預測未來的手法,只是,喪太平推演的也太准了吧?
陽光照在喪太平臉上,他整個人看上去很祥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看著他,身子里突然有了寒意。
單論實力,喪太平遠不如喪哭和梅連舟。他也就勉強能壓住蘇北斗,可單單憑藉推演這一手,就讓喪太平恐怖到了一個高度。
無法戰勝的可怕敵人,卻被他輕易玩弄於股掌中。
我甚至懷疑,他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危險。
我看了眼他手上的夾板,問:「你左手咋樣了?」
喪太平沖我點了點頭:「現在還不能活動,但我的筋骨和常人不同,很快就能恢復的。」
「李志文,這次我們死裡逃生,全憑你的功勞,以後我會報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