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既來之則安之

熙熙攘攘的集市中，來自不同地區的商人在此彙集，來往商販高聲吆喝，一派繁榮景象。

主路盡頭的人群突然騷動，人們紛紛看向剛出現的一個面紗蒙面的女子和身邊的綠衣丫鬟。

這兩人正是雲華和青兒了，考慮到這幅容貌過於惹眼，雲華怕惹麻煩只得以面紗遮擋，但舉手投足的清貴氣質還是讓行人側目，想要了解面紗之下是怎樣的芳華。

「小姐，你看，真熱鬧啊！」，以前的月雲華閉門不出，青兒想出府尋熱鬧也只能偷偷的出來一小會兒。

如今正大光明的逛街，青兒是止不住的喜悅興奮，從胭脂攤到首飾店，眼睛都看不過來。

雲華讓青兒自己去逛，自己則走進一家名為玉瓷軒的瓷器店，這家的店面佔據了這條街最中間的位置，內部裝飾精美富麗。

店內人很多，小二無暇顧及雲華，雲華自己在店內逛著，「小二，這是你們店最好的瓷器嗎？」

雲華指向一樓與二樓之間牆壁上一排木架，木架上放著一個兩面貼鋪首銜環，卷荷葉邊，瓶首以白釉環邊，瓶身貼寶相花的瓷瓶。

「哎，這位小姐你真有眼光，這是我們店最好的瓷器了，但這個是展品，不對外售賣的。」「你們管事的在嗎？通報一下，我要見他。」

二樓北面一個房間里，一個四十多歲的蓄著鬍鬚，面色白凈的中年人正拿著一沓賬單向面前坐著的人彙報賬務。

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面若冠玉，身著玉軒坊出產的名貴藏青色長袍，腰間束一條青色長穗絛，墨發輕揚，如竹般堅韌清冽，看似溫和，卻自有氣場，讓人不可忽視。

「見過少主子，樓下有個女子想要見吳主管。」小二推開門向他們通報。

「女子？她可說何事？」吳主管放下賬本，疑惑的看向小二。

「沒有，是一個蒙面女子，只說要見管事，並沒有說為了何事。」「既如此，吳老，你去看看吧」「是，少主人」

吳主管到了樓下，見是一個小姑娘身影，雖然愈發疑惑，但還是維持著禮節。

「姑娘，你找我有事嗎？」雲華聽見聲音轉身，吳主管則被這一眼驚訝了，小小年紀，一雙眼流露的驚華讓人不敢忽視，周身的氣勢更是若天上明月，清冷華貴。

「我覺得，這瓷器太差。」雲華指著最開始看到的貼花瓷瓶，紅唇輕啟。

「姑娘，這是我們玉家做的最好的瓷瓶了，放眼整個天下，都不會有哪家做的比我們還好，你這是何意？若是姑娘想買便買，若是不買，搶著買我玉瓷軒東西的人可不少。」

吳主管此時也生氣了，自家的瓷器向來受到各國追捧，這小丫頭不知道哪來的底氣說這種話，更何況少主人也在樓上，更不能讓一個小丫頭壞了店裡生意。

「帶我去見你主子吧，我見過更好的瓷器。」雲華也不多說，剛剛看吳主管一邊說話一邊朝著二樓看，雲華斷定二樓應該有這店真正的主子。

「姑娘，不買就請離開，若再無理取鬧，就請恕在下…」「吳老，讓她上來吧。」

溫柔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吳主管，「是，少主子」「姑娘，請跟我來」

雲華跟著吳主管進了二樓廂房，「吳老你先下去吧」「是」

窗前的男人轉過身，雲華彷彿看到一株空谷翠竹出現在眼前，青衣墨發，端端君子，不過如此。

「姑娘請坐」看到一個身形清瘦，看起來還未及笄的蒙面女子走進來，男子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輕視和好奇，只是淡定的請雲華坐下。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玉謙」玉謙走到桌前，為雲華倒了杯茶，「雲華，幸會。」雲華點頭致意。

玉謙心中稍稍驚訝，但面上不顯，這也不怪雲華，若是其他人，聽到這個名字自然早就激動萬分，因為這是靖國鉅賈玉家的獨子，但云華一個外來者，自然不了解這些。

「姑娘說見過最好的瓷器，那麼姑娘是在哪見過呢？不知可否告知」

「在這裡。」雲華用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頭，然後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喝水的動作不像平常女人的矜持溫婉，但也讓人絲毫感覺不到粗俗，只覺得說不出的風流瀟洒。

「怎麼證明？我總不能只靠姑娘一句話吧？」玉謙溫和的笑著，雖然他心裡有一萬分不相信這個女子能證明出來，但是她整個人的淡然清貴卻又讓他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雲華走到房間內的書桌前，提筆畫下匣缽，青花瓷，和龍式窯的模型，標註部分細節和數據。

玉謙站在她身旁，眼中驚異之色慢慢變濃，作為制瓷世家的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些東西有多可怕，若是真的做出來，玉家制瓷的利潤和規模會翻幾十倍不止。

縱使冷靜如玉謙，看到眼前這些東西背後的利益也不免激動。

「雲華姑娘，這些東西，還有別人知曉嗎？」玉謙緊盯著雲華，眼神微微緊張。

「這些東西，都在我的腦子裡，沒有任何其他人知道」雲華放下筆。

「若買下這圖上的所有技藝，雲華姑娘想要什麼回報」「我要所有利潤五五分成」

「什麼？」玉謙覺得面前的女子真是獅子大開口了，圖上的東西，除了玉家這樣的財力物力，其他任何制瓷家族是完成不了這樣大的工程的，玉謙一開始覺得用一百萬買斷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她敢開這麼不可能的天價。

「我玉家願意出一百萬，姑娘若是願意，現在就可簽訂契約，若是不願，那姑娘還是另尋他家吧，希望有其他人能有實力做出姑娘想要的東西。」

「這圖上只是其中一部分，我還能教你們如何做多彩瓷器，繪圖瓷器，一次可同時燒制千百萬個，而且據我所知，玉家在其他方面也有涉獵，只是難以在市場中站穩腳跟，而我，可以讓你們每一項領先同行，擴大十倍百倍的規模，五五分成，玉公子不如再考慮一下？」

雲華直視玉謙，平緩的語調卻讓玉謙內心澎湃，若她所說為真，那麼一個商業帝國就在眼前，玉家綿延百年，雖是巨賈之首，但近些年一直止步不前，其他家族早就躍躍欲試想要和玉家一較高下。

「姑娘可否容我想想，三日後，我給姑娘答覆。」「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三日後見，告辭。」「好，吳老，送客。」

雲華不再多說，在吳老的陪伴下走下了樓，她並不心急答覆，因為她知道玉謙一定會答應的，從看見他第一眼她就肯定。

這是一個胸有千壑的商人，分出去的部分利益和一個巨大的商業版圖，她相信，他知道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