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邊城 第一章（7）

覃飛失望地牽著馬離開了集市。他拎著個酒葫蘆大口喝酒，步態有些趔趄。有些疲倦了，覃飛泱泱地走向一道草坡，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那裡野花爛漫，一坡坡、一嶺嶺像大染房在曬蠟染印花布，那是他倆相識的草坡。覃飛坐下地時不經意碰到了一束臭牡丹，一股帶有強烈的騷腥味的氣息令他一陣眩暈。覃飛從褡褳里掏出那個美麗的髮夾凝神看著，看過一陣收了起來。覃飛扯斷一根草放在嘴裡咬著，東想西想腦殼裡像煮了一鍋粥。他很是睏乏，眼皮像貼著塊鉛。正想眯會兒，眼前突然一抹黑，感覺眼睛被什麼人捂住了，而且是一雙溫暖柔軟的手。覃飛忙抓住那雙小手，回頭一看，喜笑顏開：「冬妹！」

冬妹掙脫掉他的手往山上跑，笑聲如響鈴。覃飛憨笑著去追。殘陽如血，滿坡的玉米林在風中搖曳，葉片翻動如血色長河。覃飛在玉米林子里撥動玉米稈四處尋找，輕輕呼喊：「冬妹，冬妹！」沒有看見人，也沒有聽到回答，於是他更焦急地尋找：「冬妹，冬妹！」覃飛鑽出玉米林子來到一處土坎邊。

腳下窪地里有一座廢棄的殘破磚瓦窯，一個女子正喘息地站在一個瓦桶邊。冬妹仰著臉道：「覃飛，你快下來呀！」覃飛激動而興奮地從土坎上跳了下去，兩個人在瓦桶邊的茅草工棚邊緊緊抱在了一起。男的手忙腳亂，女子嬌喘微微。冬妹仰著身子，不小心碰到了瓦桶，瓦桶倒塌，原本就有些歪斜的稻草工棚柱子也歪倒了。「嘩」的一聲響，草棚歪倒在他倆的旁邊。大風刮來，稻草翻滾亂飛。覃飛問：「我等你好久了，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冬妹道：「誰讓你那麼猴急的？」覃飛的臉紅得像火燒山。冬妹大笑，俯曲的腰身更顯緊束，胸脯則更充盈，像揣著兩隻鳥。

覃飛聽到她甜蜜的笑悟到那是在逗他，於是猛地彈起來撲了上去。冬妹笑著一退，覃飛打了個趔趄，似要摔倒，冬妹連忙去扶卻被他順勢攬住了。冬妹覺得有股燥熱的氣息直衝臉頰鼻翼。「你壞，你好壞！」冬妹一縮，掙脫了他。覃飛像瞎子打婆娘哪肯放手，一把撈住她的一隻衣角便聽到一串布紐扣脫落的撲撲聲。冬妹的右腋下鑽出的雪白彎月令覃飛頓時暈眩。他緊緊摟住了她。冬妹腿一軟，兩人都跌倒了，順著緩緩的草坡翻滾落下去。草，被壓倒了；花，被攆碎了；蜂兒蝶兒四處亂闖。在一片紅白相間、濃香熏人的蕎麥花地里，他倆的翻滾才停住。那時冬妹的彎月變成了滿月。被碾壓折斷的蕎稈，汩汩涌著白色的漿汁。覃飛的喘息變成了嘶嘶的嘯聲，冬妹戴玉鐲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把它引導到胸前。他捉住了。「覃飛哥……你要了我。」冬妹輕輕地說，眸子象清澈的湖水。覃飛突然醒來，急忙忙開始動作。累了，快活過了，他倆素麵朝天仰放在蕎麥花地里。

天好藍！他們看得見的雲和能看見他們的雲都匆匆走了。遠處有歌聲飄了過來：「烏油青傘圓巴巴，好情好愛你莫撒，菜子打油下得好，十年難碰這一榨……」躺了一陣，覃飛側身時發現冬妹的眼角掛有淚珠，忙問：「冬妹，你後悔了？」「不。」冬妹說，「我好歹當過了一回你的女人，今後是死是活都知足了。」說著，兩人又擁吻起來。

一彎斜月從雲絮里鑽了出來，覃飛和冬妹手牽手走在梔子花飄香的山野里。冬妹突然被一根山藤絆住驚惶地「哎喲」了一聲。「小心，旁邊有天坑！」覃飛提醒著，飛身攬住了她的腰身。覃飛瞧著旁邊一個又深又大的黝黑天坑道：「天啦，好大好嚇人的天坑！」冬妹卻很平靜：「天坑不用怕，有洞神會保佑咱呢！」覃飛不解：「這天坑裡有洞神？」冬妹說：「也不曉得有沒有，但這裡的妹崽都信，說是那洞神小夥子飆，他有鮮花裝扮的花轎時刻準備迎娶到來的新娘。」覃飛道：「真會是這樣？」「不信你聞聞，這洞口有多香！」冬妹說，「姐妹們都愛來這裡敬洞神。這香氣就是檀木和柏樹枝焚燒而散發的。」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