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群仙兒
沈韓楊提著花生米和啤酒回到理髮店的時候,小竇已經領著一個不修邊幅,穿著棕色風衣,頭髮亂糟糟的女人率先回來了理髮店。
除了他們,理髮店裡還多出一個跟老羅差不多年紀的老太太,看起來和老羅很熟絡的樣子。
一看人員到齊,沈韓楊把兩張桌子一拼,花生米擺盤放在中央,自來熟的去到攤子前,給每人盛了一碗牛雜。
老羅接過沈韓楊遞過來的一瓶啤酒,看著他又氣又樂:「你不是有一千塊資金么,不給我們勞務費就算了,伙食上好歹不能虧待我們吧?」
沈韓楊一臉遺憾的說:「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好多家餐館都不開門,這盤花生米也是我走了好幾條街,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瞎子一聽,在旁邊神神在在嘟囔起來:「辣子雞……回鍋肉……」
沈韓楊一聽,立刻就怒了起來,瞪起眼道:「吃你的牛雜!」
瞎子不屑的哼了聲,端起牛雜扒了起來,兩三口就吃了個乾淨,接著將碗往前一推:「再來一碗!」
伍劍柏見他吃的這麼香,感覺自己的手藝得到了認可,笑呵呵去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然後坐回自己座位,端起酒杯道:「為了慶祝小沈去參加選秀,我們干一杯!」說著,不等眾人說話,咕嘟嘟就把啤酒干進了嘴裡。
「來來來,幹了這杯,還有一杯!」在沈韓楊驚訝的眼神中倒滿酒杯,又一口給幹了進去,打個酒嗝,又接著說道,「幹了這杯,還有三杯!」
看著伍劍柏一副酒桶轉世的模樣,沈韓楊瞪起眼睛,一臉愕然的看向老羅:「老羅你給我交個底,阿柏哥他能喝多少?」
老羅看了眼地上的四捆啤酒,笑吟吟說道:「這些酒差不多夠他喝個五成。」
沈韓楊倒吸一口涼氣,不禁為日後的伙食費揪心起來。
這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沈韓楊一看來電,趕緊的接通了電話,用諂媚的聲音道:「老闆,您不忙了?」
「忙著呢,抽空打個電話問問你那邊情況。」
「哦,我已經找到音樂團隊了,正和他們一起吃飯呢!」
沈韓楊說著看了眼盤中的花生米,用十分關切的口吻問道,「老闆你吃飯了么,用不用給你留點?」
「不用,我在外面吃過了。還有就是我把你的名字給《明日之星》節目組報上去了,節目一周后開始,是現場直播,到時候你給我機靈點。好了,沒什麼別的事,吃你的吧。」說完掛斷了電話。
沈韓楊放下電話,鬆了口氣,朝眾人說道:「放心,不是來蹭飯的,大家都放開了肚子吃!」
老羅無語的朝他看去,心說人家一個開經濟公司的大老闆,能專程跑來跟你搶一盤花生米吃?
沈韓楊見老羅看著自己,嘿嘿一笑,虛心求教道:「老羅你應該見過選秀的評委吧,他們都喜歡什麼樣的選手?」
「選秀的水可深著呢。」
老羅露出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接著說道:「如果評委說最看好你,那你下一輪八成就要被淘汰了……如果是兩個人PK,先被誇的那個人大概率會被淘汰……
記住賽前千萬別在鏡頭前放豪言說什麼你是為冠軍來的,這種選手從來都是節目組製造反差效果的犧牲品,有可能連初選都通不過。
我說的都是一些常見的套路,還不算資本參與進來的情況,總而言之,你只管唱好自己的歌就是了,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沈韓楊眉頭一皺,感覺稍微有點費腦子,掃了一眼桌上的人們,鋼琴老羅、吉他阿柏、二胡瞎子、笛子小竇、古琴李老師、古箏趙阿姨……
再加上得了感冒的他,老弱病殘齊活,他忽然間感覺這伴奏能錄出來就不錯了,自己想什麼都是多餘,也不過多的糾結,端起牛雜吃了起來。
吃過聚首宴,老羅將他的車庫騰了出來,當做錄音室使用,眾人合力將老羅借來的鋼琴和錄音設備搬了進去,然後一幫人圍在一起研究起了樂譜。
沈韓楊看著蹲坐在一邊剔牙,顯得有些不合群的瞎子,走上前說道:「瞎叔,你怎麼不過去一起看譜子啊?」
瞎子的臉頰狠狠一抽:「我過去幹嘛,我能看得見譜子嗎?!還有我只是眼瞎,不是姓瞎!」說到最後,氣得掄起巴掌往大腿上狠狠一拍。
沈韓楊一臉歉意的合上了手掌:「對不住,對不住……嗯,那我給你念譜子吧,瞎叔。」
瞎子氣得吹了幾下鬍子,然後無奈的笑了起來:「得,瞎叔就瞎叔吧。譜子就不用念了,待會兒他們一演奏,我就知道二胡該怎麼拉了。」
沈韓楊微微有些驚訝:「瞎叔你還有這本事?」
瞎子微微有些得意,說道:「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啊,沒這點兒能耐,我敢出來賣藝嗎?」說著拿起二胡拉起歌來,居然是一首《我的滑板鞋》!
聽著魔性的二胡聲,沈韓楊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趕緊的道:「行了,我信了,瞎叔你趕緊的收了神通吧!」
瞎子得意的揚起了嘴角,放下二胡繼續剔起了牙。
過了會兒,眾人開始熟悉起了樂譜,先是老羅照著譜子彈起了鋼琴,緊跟著,斷斷續續的古箏聲加入進來。
伍劍柏不甘示弱的彈起吉他,小竇和李老師也開始練習起來。
瞎子在一旁豎起耳朵,搖晃著腦袋點評起了眾人:「哦,這古琴彈得有點意思,不過還缺點靈動,吉他和鋼琴還不錯……咦,這笛子有靈性呀!嚯,這古箏快趕上我師娘了!」
瞎子越聽越覺得手癢,拿起二胡就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一時間,車庫裡仿若地獄降臨,群魔亂舞。
沈韓楊聽著雜亂無章,相互衝突的各種樂器聲,直感覺被一股魔音灌耳,五臟六腑都快要跟著顫動起來。再看看眼睛閃亮,紛紛沉浸在自己音樂世界里的眾人,他臉孔扭曲,捂住耳朵,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跑出車庫之後,他又一口氣跑了二十多米,感覺那亂七八糟的音樂聲終於消失,這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扭回頭看向車庫,他不由自主的苦笑了起來。
這些人都是從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啊,連這種魔音都能忍受得了,看起來還樂在其中?
可真是一群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