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大開眼界

小太子此時拿著自己的奶瓶，站在椅子里，正抱著一罐奶粉，使出吃奶的力氣打開。

之後挖了兩勺奶粉，倒入自己的奶瓶里。

「福福，水。」他沖旁邊的羅福全道。

羅福全笑眯眯的將溫水倒入奶瓶里，七分滿的時候，幫他將奶蓋擰緊。

不等他接下來的動作，小太子自己乾脆抱著奶瓶，大力的搖晃了十幾下，奶瓶里的奶粉很快稀釋來開。

沖著羅福全伸開雙臂，對方瞭然，將他抱下椅子。

之後小太子就甩動著小短腿，噼里啪啦的跑到臨窗的美人榻上，哼哧兩下爬上去，給自己找了個很舒服的坐姿，翹著二郎腿，抱著奶瓶開始喝奶。

這半個月來，小太子幾乎都是自己給自己準備奶瓶，都不讓別人幫忙，羅福全等勤政殿的人，只需要給他準備好合適的水溫泡奶粉就可以，其餘的不需要別人插手。

別家的小公子，莫說是在十四個月的時候自己泡奶粉了，恐怕到了十四歲，吃喝拉撒都得別人伺候著。

因此，勤政殿上下所有人，都對小太子喜愛的不得了。

不多時，周鈺從外面進來，瞧見兒子的樣子，已經習以為常。

「晚上想吃什麼？」他笑眯眯的詢問兒子的意見。

小太子思忖片刻，「魚魚，肉肉，菜菜。」

「好，都有。」這孩子，真是越看越可愛。

最開始以為會是個小霸王，誰知道居然是個小可愛。

「兒子！」謝琅抱著一個木盒子從外面進來，見到周鈺已經回來，將盒子放到桌上，「瀛洲的水患商量出決策來了？」

「已經與蘇相他們商量過了，朝廷會撥款，當地官府那邊會放糧，同時地方商賈也會設立粥棚，捐款捐物。」

「這還算不錯。」謝琅點點頭，招呼喝奶的兒子上前來，她則是坐在地毯上，將盒子打開，上面是一張摺疊起來的紙，下面則是一塊塊的不規則形狀的厚紙板。

「這是何物？」周鈺俯身問道。

「拼圖，讓營造所做的，給兒子玩。」她將裡面的拼圖倒出來，這是六百塊的拼圖，說是給兒子玩，事實上謝琅也很感興趣。

拼圖是一座山坳桃花林，幾條山石小徑，交錯坐落的三兩棟小木屋，有溪流池塘也有木橋九曲，遠處有掩映在薄霧雲煙中的山峰，畫面清晰秀美。

「……」周鈺觀望了一會兒，半蹲下身，「兒子玩不了，他現在只知道喝奶。」

謝琅沖他眨眨眼，「知道，我們先玩著。」

「你呀！」周鈺忍俊不禁，「先放著，晚膳過後再玩。」

「行！」

上個月開始，小太子就開始一個人用膳了，雖說一頓飯下來，總是弄得亂七八糟，可是一個月下來，進步還是很明顯的，衣服髒了可以換，還是要早點鍛煉小孩子的動手能力。

晚膳個小太子準備的是菜泥和蝦肉泥，他自己吃的很笨拙，到底是能送到嘴巴里。

現在周鈺已經能夠視若無睹了，最開始總會忍不住想要幫一幫，雖說都被謝琅給勸住了。

不管小太子是多麼的尊貴，至少吃飯穿衣這個得會，又不是斷手斷腳。

怎麼，你是太子，甚至是未來的皇帝，就能連穿衣服都得別人伺候著？

「哈唔。」一口蝦肉泥送到嘴裡，小太子那霧蒙蒙的大眼睛，頓時美的眯成了一條線，這孩子對於水產海鮮格外的喜歡，好在胃口和體質都不錯，不用擔心吃什麼過敏的問題。

周鈺見狀，湊到謝琅耳畔，低聲道：「現在還覺得兒子不好嗎？」

「好不好的，反正他就是咱倆今生的債，還能塞回去不成。」

這話倒是惹來周鈺的捧腹，小太子聽到父君的笑聲，蠕動著小嘴兒抬頭看著母皇和父君，大眼眨呀眨的，似乎在問父君為何發笑。

周鈺給兒子擦了擦下巴上的湯汁，「慢慢吃。」

「海船，已經有眉目了，大概在今年入秋的時候可以下水。」

「工部那邊來消息了？」謝琅問道。

「嗯。」周鈺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今日我不和你說，明日早朝工部也會想你祥奏的，只是開通海運，你似乎很看好。」

「的確。」對於這點，謝琅從不否定，「將大周的絲綢瓷器等，通過海運運送到海洋另外一端的國家，換取他們哪裡的金銀等，可以改善老百姓的生活，同時也能開闊百姓的思維和視野，故步自封是要不得的。」

而且謝琅還有一個夢想，讓大周的貨幣，日後成為全球通用貨幣，讓大周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讓大周成為這個世界的經濟貿易中心以及世界最強國。

讓大周的語言成為世界通用語，讓大周的百姓日後即便走出這片國土，依舊能挺直腰板，驕傲的告訴全世界，他們是大周臣民，大周的月亮就是圓的。

若是按照曾經地球的歷史軌跡，如今的大周百姓全部已經開啟智慧，而其他地方大多都處在蠻夷之境，這已經是領先了，既然走在了前列，就絕對不能落後。

「如今戶部那邊的金銀存儲量如何？」謝琅問道。

周鈺向她報備了一個數目，她眸色沉思起來。

「是在想紙鈔的問題嗎？」

「嗯！」謝琅無意識的夾菜吃菜，「雖說有大周銀行，可是一直使用銅板，到底是不方便，金銀的使用率不高，而銅錢攜帶諸多不便，三五個十幾二十個還好說，一吊錢的重量也不輕，大周銅錢一弔為千文，也就是一兩銀子，這就差不多有三斤重，不如紙鈔來的便利。」

「紙鈔不擔心造假嗎？」這才是周鈺所擔心的。

「不擔心！」謝琅笑著搖搖頭，「至少在二三十年內是不擔心的，民間沒有那個造假技術。」

她準備在紙鈔夾層里放入一種特殊的防偽條碼，同時還有防偽水印，水印本身就有很高的技術難度了，防偽條碼用的卻是謝琅從系統里取出來的特殊礦物質。

經未來解說，那種特殊礦物質質地柔軟，耐高溫卻在融化后很容易塑形，用在紙鈔做防偽條碼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戶部有多少黃金，就印製多少紙鈔？」

「對，這樣才不至於讓紙鈔是去公信力。」謝琅得知戶部儲存的金子數量，也知道現在開始印製紙鈔已經可以正式搬到檯面上來了。

「明日早朝，要商議這件事？」

「可以。」

次日早朝，謝琅在大朝會上就提出了紙鈔一事。

朝堂眾人對此大為不解，明明現在就有金銀以及銅錢流通，這紙鈔又是何物。

謝琅簡單的給朝臣們普及了一下紙鈔的便利和印製條件，這裡有人覺得可行，有人覺得沒有信服力。

或許現在沒問題，可是以後難保紙幣不會因為某一人帝王的不作為而成為廢紙。

但是，社會的發展都是一步步摸索著走過來的，沒有前人一步步的試探，何來後人的穩步發展與進步。

紙幣在後期成為全球各國發行的貨幣，就已經證明了其出現的可能性，謝琅是認可的。

有說紙幣是根據金本位存在的，在最初可能就是如此，但是後期卻因為紙幣的公信力增強，金本位已經不是那麼的準確了，黃金儲備量對於紙鈔的髮型是基本條件，卻不是必須條件。

當然，大周或許在未來發行紙鈔，還是得以黃金儲備量來作為基本條件和必須條件，這也是因為最開始紙鈔的公信力度不夠，等到紙鈔全國發行后，以金本位來定義紙鈔，就顯得不是那麼準確了。

其實紙鈔並不是現代才出現的，在歷史上的那些銀票，也算是紙幣的最初形式。

後來宋真宗趙恆的皇后劉娥，在宋天聖年間，在成都設立益州交子務，發行交子，這個交子，就是世界上第一種紙幣。

「陛下，此等紙鈔是否會有造假的可能性？」蘇潁問道。

蘇潁為大周相國，雖說女帝能力逆天，權勢彪炳，滿朝文武皆懼之。

但是他們對女帝有懼怕，更多的則是敬服。

她明明有一人敵一國的能力，卻從不擅權專政，甚至朝中權柄皆都放到群臣手中。

不得不說，能力越高的帝王，越不懼怕群臣掌控權柄，而只有那些心有不安的帝王，才會害怕朝臣掌權。

可是歷史上絕大多數的帝王，都做不到這點，女帝謝琅，可算是前無古人了，至於是不是後無來者，想來可能性不大。

畢竟太子殿下，也繼承了女帝的能力，日後恐怕又是一位治世明君，至少大周還能有近一個甲子的太平盛世，至於太子之後又是如何，這就不好說了。

「不會，現在朕還活著，未來能夠給紙鈔以最大的公信力，而且在用未來提供的特殊礦石，旁人偽造不得。」

蘇潁點點頭，繼續問道：「臣斗膽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若是日後陛下馭龍賓天，那種特殊礦石無法提供，大周的紙鈔又該如何？」

「……」

這句話說罷，滿朝文武皆都心內肝膽俱裂。

蘇相喲，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來。

而且你自己都知道是大不敬了，居然還敢肆無忌憚的說出口，萬一陛下龍顏震怒，今日朝堂上的他們，難保不會受到牽累。

孰料謝琅卻並未震怒，反而面露笑容。

「蘇相不愧是我大周的肱骨之臣。」

「臣愧不敢當。」蘇潁抱拳，一副謙遜的樣子。

「即便是朕日後死了，不是還有你們這群大周的肱骨之臣嘛，再說朕的壽數不止百歲，日後你們孫子甚至重孫過世，朕恐怕還有口氣在。」

她眉目舒展的看著群臣，「日後的事情，朕不擔心，我大周人才濟濟，年長者胸有丘壑，上敬天子，下慰黎民。年輕者，意氣風發，博文多才。年幼者，雖稚氣猶在，卻已經初見清朗氣象。有你們以及大周數萬萬愛國百姓在，日後定能勸諫君主，揚我大周盛世清明之氣象。」

「紙鈔的發行，將成為奠定我大周朝廷公信力的第一道坎，只要能維持住百年，日後必將成為主流的交易貨幣。」她目光清湛的看著朝堂上百位朝臣，「大周是朕的天下，是你們這些為官者的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只有靠所有人的凝聚力，才能讓大周走的更遠，成為這個世界的中心，讓全世界為之仰望。」

「朕與你們或許看不大道那一日，但是我們的子孫後代，一定會在這片土地上，為之奮鬥，並為之自豪。」

朝臣被謝琅這番話，說的胸膛內激情蕩漾。

至於紙鈔，既然陛下決定了，那就發行一下試試。

或許最初的老百姓會不敢用，但是他們可以做那個先行者。

用紙鈔買到東西之後，百姓若是不信任，他們自可去大周銀行兌換金銀。

只要能夠兌換到，就能夠證明紙鈔的可行性。

短期內或許百姓心存疑慮，但是只要大周銀行保證紙鈔的兌換率，三五年之後，紙鈔的發行就不是問題。

「陛下，世界有多大？」蘇潁沒忍住心裡的疑惑。

謝琅勾唇輕笑，「想知道？」

「請陛下明示。」

「那朕就帶你們看看。」謝琅步下金鑾，招呼朝臣們來到太和殿前的廣場上，然後喚出雷雲，讓眾人坐上來。

這些朝臣還是第一次乘坐陛下的雷雲，每個人都不免緊張起來，有的朝臣甚至還想脫掉鞋子，不過被謝琅制止了。

雖說雷雲並非是從她身體里出來的，可是想到他們裡面誰可能有腳臭，謝琅的腦門都黑了。

莫名的覺得嫌棄。

「盯著皇宮。」她催動雷雲不斷的上升，十米，二十米，百米，越來越高。

等到覺得高度差不多了，謝琅在封閉的雷雲里開出更多的小窗口。

「看看吧。」

因為角度等各方面的因素，是無法完全俯瞰整個地球的，但是也能看到他們平生僅見的壯麗景象。

周鈺站在謝琅身邊，俯身看下去，這樣的高空，氧氣稀薄，堅持不了多久，所以需要儘可能的降落下去，因此觀賞的時間並不多。

不少朝臣向下看，有的直接癱軟了，有的則看的瞠目結舌，這裡面看來有十幾個人是恐高症。

「那些藍色的部分都是海洋，占整個地球的七成，餘下的三成有很多的原始叢林，裡面是各種動植物的天堂，沒辦法住人，所以人類居住的面積有限，卻也能容納數十億的人口。」

「我大周只佔據不大的位置，在其他的陸地上還有各色各樣的人種，有的是白皮膚，有的黑皮膚，甚至還有褐色的皮膚等等，他們的語言與我大周不同。」

「日後大周會與他們進行交流，可以教導他們語言與文化，促進共同的繁榮發展，同時也將我大周的語言發揚光大，傳遍世界。」

看到有的人已經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謝琅催動的雷雲徐緩的下降，好在雷雲在周圍營造了一個相對密封的空間，選取的觀賞角度也有技巧性，不然這個高速，他們早就凍僵硬了。

「因此，你們莫要覺得在大周這個地界呼風喚雨就是多了不得，偏居一隅，還能狂妄，那就是自大了，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有太多的機遇，也有太多的危險，居安思危，才是長久發展之際。」

「官居一品又如何，朕一道旨意就能讓他頃刻間粉身碎骨。朕身為一國之君又如何，在不知道的地方，有無數的君主，朕也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為何要大力發展軍事與經濟，無非就是六個字，落後就要挨打。我們強大了，可以不去欺辱別人，但是我們弱小，日後註定要被別人欺辱。防患於未然，大周有自保的能力，才能讓別人忌憚。」

大周領土映入眼帘，隨後是帝都長安，最後是大周皇城，隨後緩緩的落到太和殿前的廣場上。

這次所見之景象，讓所有人都為之震撼。

原來世界不僅僅只有一個大周存在，在這個世界，只是滄海一粟。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要做這粟米中，最挺拔飽滿的那一顆。

「人類是命運共同體，而整個大周也是我們的共同體。你們為官者，百姓見之都要恭敬作揖，有些人還要自以為了不起。可是日後面對周邊列強，你們即便官職再高，那又如何？雙拳還難敵四手。只有整個大周強盛了，你們才能安穩做官，而想要安穩做官，就得為大周的強盛努力奮鬥，這是相互依存的關係。」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大周日後若是被外敵的鐵騎踏碎，你們要麼被殺，要麼投降做奴僕，沒有第三條路可選。因此，為官者別總想著肆意斂財，欺壓百姓。與其做個貪官昏官，日後出現不可逆轉的險境被百姓聯手推出去唾沫拳頭取了性命，還不如做個清官好官，遇到危險被百姓以命相護。」

「臣等謹記陛下教誨。」這番推心置腹的話，他們自然不會不識好歹。

再說陛下說的也句句在理。

看到了那麼廣袤的天地，再想想他們偶爾心頭升起的驕傲，但凡是有點羞恥心的，都覺得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