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危險的地方
晨鐘暮鼓，起始元消，轉眼又是小半月有餘。
界碑關一役通天教主命座下大弟子多寶道人取誅仙陣圖、誅仙四劍，代師布陣。卻終究還是難逃以大欺小的罪名，犯了天大的忌諱被人阻截以至落敗。
武王大事已定，封神榜位一應大小神仙皆有名目，是以武王伐紂，周武代商算是已作更迭。
營帳中，一位鶴髮老翁雖是面容消瘦，眼中卻隱見毫光，當真是精神抖擻，暗藏鋒芒。
突然，這寬大的營帳之中騰起一陣黑霧，那鶴髮老翁抬起頭看了一眼，臉上並不見什麼意外之色。
那黑霧在營帳之中升騰變化卻並沒有顯出什麼聲音，也沒見著什麼人物出現，轉瞬又無聲無息的消散無蹤。
那鶴髮老翁好似也當做無事發生一般，又緩緩閉上雙眼，靜坐不語。
……
「徐白，去給我搞點兒帶油腥的潤潤口。」
「滾！」
馬車上，一個灰衣道童反手作勢就要給那探出來的狗頭一巴掌，不過那狗也機靈竟然提前躲了進去。
徐白對著空氣恨恨的攥緊拳頭揮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敢進去抓著簫廣陵揍一頓。
左右想不通，他這會兒只能在半道上停下馬車，尋摸著找些野味。
當初萬松林散人找上門來，小白狐的行蹤已經暴露，徐白自然算是難辭其咎。
偏偏藍小環一走，綠蘿山莊里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最後徐白索性拖家帶口的趕著馬車又帶著小白狐回朝歌去找藍小環。
這一路走來，簫廣陵憑著小白狐的喜愛倒是把他這昔日的師兄壓了半頭。
馬車裡。
金赤錦緞簇擁著一隻雪白近乎發光的小白狐，這會兒一條黃毛小土狗一瘸一拐的走進來，一抬頭還不乏殷勤的看了她一眼。
「到什麼地方了？」那慵懶細糯的聲音聽來還是讓人感覺不由得哆嗦。
只不過落在簫廣陵耳朵里，他倒是愣了一下，剛才和徐白開玩笑去了一時還忘了這事。
猶豫了一下，他那狗耳朵抖了一下，含糊的說道，「差不多還有七八百里吧。」
「你說謊。」一語話落，甚至都沒等多問，小白狐就拆穿了他，「本宮平生最討厭別人說謊，給我掌嘴！」
「我這好像不太方便，要不算了吧？」簫廣陵訕訕的笑了笑，作勢揚了揚自己的狗爪子。
沒想到他這一推脫，眼角餘光只見著一抹白影閃過，一條雪白狐尾好似銀鞭一般勒住了他的脖子，照著車架上就是一頓亂砸！
等到徐白機靈的幾個縱身輕躍從林子里跑出來的時候，正好見著一條黃毛土狗蹲在馬車旁邊嘔血，直嚇得他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
「出事了？」
「沒事，我滾車軲轆里去了。」簫廣陵滿嘴噴血的應了一句。
徐白聞言眉頭一挑，不過也沒工夫多想，揚了揚手上的野兔，隨口說道，「弄來了，怎麼說？」
「還怎麼說，我來吧。」簫廣陵這邊又吐了一口血沫子，明明是只半大的土狗，這會兒還人模人樣的站著走了兩步。
「看來你還挺刻苦，蟠龍勁怕是也修了四五層吧？」徐白見他走得這麼順溜，隨口說道，「百獸成精難在開靈，其後便是精氣神超乎己身便可蛻變化形，看來得提前說句恭喜了。」
簫廣陵一聽這話難免心中竊喜，下意識的問道，「莫非是我的靈根覺醒，天資顯露？」
「那倒不是，恰恰是因為你資質太差，所以修個蟠龍勁四層，你的肉身便已經承載不下那力量了。」徐白迎頭給他潑了盆涼水，不過這番話早就算不上打擊。
其實當初在界碑關和通天教主的一縷元神有過一面之緣，那位大能已經給他蓋棺定論了，他這輩子輕易是翻不了身的。
細細想來，其實當初一夢醒來變成了一條土狗已經是讓人崩潰至極的事，要不是他昔日是一個鄉村教師也看過些穿越文章，只怕他真的接受不了這樣古怪離奇的事。
索性他上輩子平庸一世，如今變成了一條狗也還得過且過並沒有太過不安，甚至於現在還能守著一個天大的美人兒，勉強也算是有了可以牽挂的事。
心念之間，這一人一狗就在這荒山小道旁架起篝火，徐白麻利的將那野兔收拾一番，簫廣陵在一旁指點幾句，一時還頗為默契。
「師弟果然並非尋常走獸，看你這身筋骨未經修行，按理是不開靈智不會懂得這些茶飲餐飯之事的。」徐白見著野兔烤的滋滋冒油光，暗自還真是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說道，「沒想到對於這火候佐味還拿捏的如此到位。」
「沒辦法，以前教書的時候經常自己開小灶，算是練出了。」簫廣陵隨口應了一句。
徐白聞言卻略微有些詫異的打量了他一眼，「教書？」
「怎麼？狗不能教書？」簫廣陵一口咬過徐白手裡的一隻烤兔，三兩下就竄進了一旁的馬車裡倒是惹得徐白輕笑搖頭。
馬車裡暗藏禁制隔絕了聲響氣息，小白狐本來還閉目養神做神仙，一回頭卻見著一條黃毛土狗叼著一隻烤兔蹲在自己身前。
她本來還想罵一句，不過那烤兔的香味一竄出來，她到底還是沒罵出口。
「沒想到本宮竟然也會回到與雞犬爭食的地步。」小白狐滿是嫌棄的扯下了一塊兔肉，那狐狸小爪子輕輕一捻還頗有些典雅儀態。
只不過還沒等她多擺一會兒架子，簫廣陵一口就把烤兔吐到了地上，「小狐狸，你嫌棄我？」
「我他x……」小白狐看著被丟在地上的烤兔，下意識暴起一句出口，反手就想給他一巴掌。
不過簫廣陵也機靈，老早就退後了半步，左右看了看，把話題轉開道，「說起來，你的道行是不是恢復了？」
「狗眼倒是挺刁的，如何看出來的？」小白狐剛才撕下了一點兒兔肉轉口就吃完了，這會兒還只能偷偷摸摸的往地上的烤兔上摸一爪子。
「你的尾巴大了不少。」簫廣陵老實的應了一句，話語落下順口問了一句，「你修為恢復了是不是就會離開？」
「離開？」小白狐聞言抬起頭看了簫廣陵，突然又暗覺可笑似的彈了彈指甲，「怎麼？難不成你這區區小土狗真敢覬覦本宮不成？何等笑話！」
一聲輕喝，傲氣驟顯。
簫廣陵下意識的退後半步，那骨子裡的卑微實在是容不得他抬頭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