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水湄在窗前站了許久,直到月亮初升還沒有發現黃藥師回來,她忍不住追了過去。
這一段路很隱秘幽靜,桃花陣更是繁雜無比,要不是水湄手上握著桃花島總圖,她不一定能夠走到目的地。
終於,水湄看到一座石墳,墳前墓碑上刻著「桃花島女主馮氏埋香之冢」十一個大字。
周圍佳木蔥籠,異卉爛縵,墓前四時鮮花常開,都是天下名種,在溶溶月色之下,芳香四溢。
水湄手扶著這冰冷的石碑,然後摸向墓碑後面的機關,剛想按下去卻不知為什麼,她又縮回了手。
「馮蘅,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怎麼讓他如此念念不忘?」水湄靠在墓碑上喃喃道。
清冷的月光直射在水湄身上,她臉上帶著些許寒霜,一雙眼睛冷冷的目視前面的墓門,顯得遺世獨立、冷艷逼人。
這時墓碑緩緩移開,露出一條石砌的地道,黃蓉急速的奔出墓道。發現面前的帶著冰冷氣息的水湄,她微微一愣,迅速抹去眼中的淚水。
「蓉兒……」水湄叫道。
黃蓉停下步子,緩緩地說:「你要……你好自為之……」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水湄聽到黃蓉的話若有所思,她最後一句話很奇怪。這是對自己警告還是妥協?想了許久,水湄還是沒有想清楚,她搖了搖頭。
看著開著的墓門,她還是按耐不住走進了墓中,墓里開始一片漆黑,水湄不緩不急的慢慢走著,漸漸地,墓里越來越亮,水湄每走一步就覺得心跳的越來越快,她感覺十分不安。
墓室中亭,無數琉璃燈閃耀著,將墓中顯得十分明亮,這裡儘是古物珍玩、名畫法書,沒一件不是價值連城的精品。水湄沒有細瞧,眼睛只是緊緊看向眼前背對著自己的頎長的身影。
他的手上緊緊抓住一幅有些破碎的畫卷,水湄認出那正是她掉包的那幅畫。
她心中一緊,正待說話。這時,水湄就聽到一清冷的聲音傳來。
「你來做什麼?」
水湄停住步子,見黃藥師頭也不回的冷言冷語,眼中一絲失望之色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堅定。她沒有回答,又繼續走了過去。
「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黃藥師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水湄動作一頓,但還是繼續走著。她走到黃藥師身後,面上帶著微笑,輕輕地說:「這個地方真是好,隱秘幽靜,還有如此多的陪葬,可花了不少心思,難怪你們父女一個個往這裡跑!」說完,水湄笑的更加燦爛。
黃藥師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沒有絲毫解釋。
水湄見黃藥師依然沒有回頭,更沒有解釋,心下無力起來。她迅速走到黃藥師面前,帶著一絲勁力就向他手中的破碎的畫卷抓去。黃藥師沒有絲毫防備,水湄很容易就得手。
她將畫攤開,畫上有了不少摺痕和碎屑。水湄強自忍住揍人的衝動,連忙輕柔地將畫合了起來。
她看見黃藥師直盯著前方的銘牌,心裡感傷無比。
「湄兒,那幅畫呢?」黃藥師說。
「這是我第一次給人畫的畫,既然你不喜歡,還留著做什麼,乾脆一把火燒乾凈了……」
水湄邊說邊轉身將手中的畫就是一個拋出,畫卷絲毫不差的落入不遠的琉璃燈中,火光搖曳,水湄靜靜地看著那畫慢慢地化為了灰燼,她又低沉的說:「你看,現在,你們兩個不是又在一起了!」
黃藥師聽了,皺起了眉頭,冷眼瞧了水湄一眼,水湄只是盯著那盞琉璃燈。
墓室內頓時一片安靜。許久,黃藥師才嘆聲說道:「你先出去,讓我安靜一會兒!」
水湄一愣,隨即氣得跺腳,沒有解釋和責怪,他到底是放下還是不在意了?
「你喜歡,就永遠呆在這裡好了!」水湄口不對心地說,黃藥師聽了絲毫不為其言所動,水湄氣極,正想說什麼,水湄還是忍了下來,她飛快地跑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跑回歸雲庄。她直奔書房,書房桌上的畫筒還好好擺在那裡,水湄一幅一幅的打開,最後從中間找出那副馮蘅的畫像,她將畫打開,發現畫面沒有任何損壞,她長舒一口氣。可她看到畫面上馮蘅的笑靨溫柔,強忍住要撕碎它的衝動。隨即冷哼一聲,再次跑回到墓中。
黃藥師閉著眼睛站在馮蘅的銘牌前,水湄運用巧勁將畫拋到黃藥師身上,然後冷冷的說:「給你,好像我是你仇人似的。」
黃藥師睜開眼,順手接住畫卷,他將畫攤開,看的畫中熟悉的笑靨,他心中五味雜陳。
水湄見黃藥師認真的模樣,心中越發肯定黃藥師更愛馮蘅。她可以不在意他過去的愛戀,但是想到日後要和一個死人在桃花島爭寵,她心裡實在憋屈。
水湄心中黯然,然後徑直轉過身離去,黃藥師也不阻攔,直到水湄消失在墓道里。
他小心翼翼的將畫掛在牆上,又看了看水湄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笑意。
「阿蘅,我曾經向你許過心愿,要找了《九陰真經》來,燒了給你,好讓你在天之靈知道,當年你苦思不得的經文到底是寫著些甚麼。一十五年來,我囚禁老頑童,威逼老頑童,可是沒有絲毫辦法,今天老頑童更是把真經上下卷都用掌力毀了,不過,老頑童和那姓郭的小子將《九陰真經》背得滾瓜爛熟,而他們兩個竟然誤打誤撞乘坐我造來和你相會的花船……他死了,你在天之靈,也可以心安了。只是苦了老叫花子和蓉兒了,不過你不要擔心,日後我會對丐幫好好照拂,至於蓉兒,我會仔細再為她挑一個她合心的夫婿。」黃藥師說。
隨後,黃藥師將畫重新卷上放到銘牌前,又嘆聲說:「阿蘅,也許這次是我最後一次進來看你了,這幾天我會好好陪著你,這算是我對不起你。你總是那麼溫柔和順,可是我脾氣暴躁古怪,現在想想,當初幾乎都是你在不停的遷就我,最後還為了《九陰真經》心力交瘁而去。若是真有轉世,我會離你遠遠地,我只會讓你心累害怕,因為追求武功,又讓你感覺不安全,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我不適合你!」
黃藥師說完就閉上了眼,眼角一絲濕潤,他的指腹劃過銘牌上「馮蘅」兩字。
歸雲莊裡沒有主人的日子讓水湄越來越心痛,好幾次的病發都被水湄身後的極陰內力壓了下去。她一直在歸雲庄等著黃藥師回來,一天……兩天……三天,總瞧不見他的身影,她心裡一天比一天冷。
等到第四日太陽升起,水湄最後留戀的看了桃花島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踏上小船。
隨波逐流的小船緩緩飄向前方,不一會兒,水湄再也看不到桃花島的影子。
水湄落寞的蹲在船角,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要去什麼地方,只得繼續讓小船靜靜地在海面上航行。
太陽升起又落下,漂泊在海面上的水湄發現有陸地的小島。水湄掃了眼船上的糧食與淡水,就停下船,然後踏上陸地。
這島很很小,水湄這一上去,引起島上的原居民頻頻觀看。原來這島上儘是漁民,他們個個穿得破爛,而且身上帶著濃重的魚腥味,而水湄一身乾淨精緻自然成了另類,再加上清麗絕倫的容貌自然讓島上的人新奇和敬畏。
水湄察覺四周的目光,但是敏銳的她並發現他們有任何惡意,這都是一群樸素好客的漁民。
「大爺,請問這是什麼地方?」水湄問一個提著魚簍在一棵大樹下歇息的老人問道。
那老人看了水湄一眼,然後竟有些誠惶誠恐起來,他年輕的時候可是和長輩們進過城的,而城裡的那些姑娘也沒有這位姑娘那麼氣派,可見這姑娘是個貴人。
「姑娘太客氣了,叫小老兒老柱就好!這裡是水原村,不知姑娘來此有何事?」
水湄聽了,頓時感覺這老人實在,她從懷中拿出一吊錢遞到老柱手上,老柱睜大了眼睛,水湄笑說:「大爺,小女子想請你幫我個忙!」
老柱沒將收進口袋,只是連忙說:「姑娘請說,小老兒在這漁村還是知根底的!」
水湄微微一笑,這老人很是淳樸,但也不缺乏聰明。她笑說:「小女子是想知道這水原村可有落腳的地方,小女子一時流落此地想找個地方安住一段時間,只等親人來尋。」
老柱一愣,然後尷尬的說道:「村裡……村裡到沒有客棧,不過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到小老兒家裡落腳,家裡還有個孫女兒也可以好照顧姑娘!」
水湄聽了,仔細瞧瞧這水原村,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對大爺說:「大爺客氣了,只是小女子也不知親人何時來尋,怕是要在這裡停留許久,不知村中可有房子出賣的?」
老柱驚訝的說:「姑娘可是真要買?」
水湄點了點頭。
「實不相瞞,小老兒家中正好有一空著的獨家小房,雖然小了點但總算還乾淨!」
水湄見老柱懇切,她沒有任何猶豫,就點頭答應下來,又付了老柱十兩銀子,足夠這地方几套獨屋了。
老柱將水湄領進一間獨屋,屋外是十米的空地,再外面是一排排簡陋的柵欄。柵欄外是兩棵大槐樹,再往右走十五米就是老柱一家住的屋子,水湄很滿意這個住房,雖然簡單困苦了點,但是對於水湄在山上簡單了十三年來說,實在不算什麼。況且,她也不想回杭州接受姐姐姐夫的審問盤查,更不想和趙爍玩你追我躲的遊戲,而且水湄更需要自己安靜的呆一段時間好好想清楚。這個小地方是最適合不過的地方。
水湄再次給老柱道了謝,老柱連忙擺手道:「姑娘不必客氣,這屋子有些亂,小老兒這就去叫孫女兒過來幫忙!」
「大爺不必了,我現在想休息一會兒,我自己收拾好了!」水湄連忙說。
老柱聽了也不勉強,只好說:「那明天的時候,我再叫我孫女給姑娘送飯?」
水湄見老柱這麼好客,也不再推辭,說:「那有勞大爺了!」
「不勞煩,不勞煩……姑娘就在這裡安心住下,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招呼小老兒便是!」老柱笑呵呵的說,水湄笑著點了點頭,老柱才慢慢離開這屋子。
水湄關了大柵欄的木門,然後十分認真的收拾一下屋子,再將船上的東西移過來整理好。等一切整理完畢后,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水湄吃了點乾糧,然後全身放鬆的躺在床上。
月兒慢慢移動,深夜的水湄一點睡意也沒有,她腦子裡充滿了黃藥師的身影,黃藥師,為什麼他一面說愛自己,一面卻可以為馮蘅冷待自己,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兩更,還請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