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朝陽與日升
外頭天一亮,太陽也爬起來了,基地二樓訓練室的窗正好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金燦燦的好大一片金色透過窗帘灑進來,雲雀在陽台站了兩隻,嘰嘰喳喳講小話說個沒完,趴在電腦桌上的人微微皺眉,卻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直到一直小橘貓輕輕推開門,小步跑過來抓著他的褲管往上爬,蹲在他膝蓋的位置用肉墊輕輕撓他的毛衣,細聲細氣的喵嗚。
顧宇落下一隻手,手掌包裹住貓頭揉了揉,嗓音沙啞:「餓了?」
果粒橙蹭了蹭他的掌心,伸出舌頭細細舔他的虎口,顧宇微微睜眼一看,就瞧見一雙濕漉漉的眼鏡眼巴巴的望著他。
認命的爬起來,將貓揣在寬大的衣服口袋裡,果粒橙將下巴擱在口袋邊緣掛著,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顧宇轉了轉酸痛的脖頸,手臂也麻了,趿踏著拖鞋往外走,打開自動貓糧機器的儲備箱一看,果然沒有了,才轉頭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貓糧往裡頭倒,輕手輕腳的把貓端出來,迷迷糊糊開了一罐罐頭擱在旁邊,丟罐頭蓋子的時候險些把手劃破,好在沒有,只是邊緣挑起了一點皮膚,痛也不痛,倒是走了一圈人清醒了。
他昨天一回基地就被站在門口等著的賀正太拎進會議室,耳提面命的訓了一個鐘頭才放人,那個點已經過了訓練時間了,顧宇徑直回了房間,簡易沖洗了個澡,一捧水洗的頭腦清醒,躺在床上,被子拉過胸口,沒一會兒又爬起來,悄摸進了訓練室,開了電腦炸了兩把魚塘,困意卷席來又懶得動彈,乾脆鍵盤一推,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這麼不規範的睡姿後果就是,背脊到脖子疼的沒什麼知覺,肩胛骨麻透了,抬高手臂都覺得酸,後悔的快跳黃河了。
果粒橙埋頭吃了個飽肚皮,耳朵一彈,爬上貓爬架攤睡著準備睡個回籠覺,顧宇心想你把我弄醒了,自己倒還優哉游哉睡回籠覺去了,只可惜小貓咪聽不懂人話,否則顧宇一定給它談個兩小時的心。
任勞任怨的收拾了貓砂盆,提著黑袋子往外走倒是撞上了叼著包子的江跡迎面走來。「早啊。」
顧宇站定,轉身回她:「早,江醫生怎麼今天這麼早?」
江跡咬下一口包子,裡頭飽滿的餡兒咬了一半,說話含糊不清:「要來做個課題收尾,你怎麼起來這麼早?」
「喂貓。」顧宇說。
兩人並排走,江跡嘴裡一口一口咬著肉包,顧宇手裡提著的黑袋子里是裹著貓砂的果粒橙的糞便,這倆聯繫起來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點詭異。
「宋醫生還在休息嗎?昨天應該弄到很晚。」顧宇狀似自然的問。
江跡嘖了一聲:「別提了,一晚上沒回來,估計有點麻煩。」
顧宇站定在安全通道,跟江跡說自己要下樓丟垃圾,倆人短暫的寒暄就此結束,一個進了辦公室一個轉了腳步往樓梯口下去,走到一半又轉上三樓,帶上了車鑰匙,一番波折,果粒橙的排泄物才以一個圓形的弧度落在垃圾場的角落。
.......
周汾不到九點就被周舟架走了,走前還念念不忘自己寫的提樣數據報告,面帶倦容的拉著宋湘的手說一定要再看一遍,他怕自己寫錯漏了,路過實驗室門口還盡心盡責的帶走了一筐子醫用垃圾,等丟進垃圾桶才想起來會有保潔阿姨來收。
「我真是欠你的。」周舟勞心勞力把人推進後座,從儲物箱里抽出一張薄毯丟在周汾身上才轉到駕駛座去開車。
胡潤清最後還是把那罐速溶咖啡喝了,到了後面實驗室的消毒水味道已經吊不住他的精神,等罐子空了,宋湘才從電腦面前抬起頭,印表機開始吭哧吭哧工作,墨粉的味道混合進來,屋子裡空氣好像都活潑起來。
「結果出來了嗎?」胡潤清把罐子頂在那一排空罐子上頭,高高的一摞晃晃悠悠居然沒散下來。
宋湘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出來了,成分重合度很高,基本就是藥劑受害者了。」
胡潤清仰長了下巴:「別再有第三個了。」
「還是沒進展嗎?」宋湘忍不住問道。
進展還是有的,現場做的太乾淨,一點指印都沒有,夜裡他跟趙岩幾乎將倉庫翻了個底兒朝天,幾乎快失望了,卻在後院的草叢裡抓到一個偷窺的人,當即把人抓了。
結果卻不盡如人意,人是個嫌疑人,但也是個殘疾人,腦子有問題,還沒等著審,趙岩剛把文件夾放下,對方屎尿下了一地,失禁了。
不僅要把人送去醫院,還要給來領人的家屬講清楚原由,折騰了一晚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兇手太聰明了,反偵察能力很強,幾乎沒留下什麼證據。
宋湘從提樣管里抽出一支空管,裡頭沾著一點皮膚血跡,又從數據樣報里找到對應的檢驗數據結果,推到胡潤清面前:「這裡面是皮膚組織。」
「經過檢測,不屬於死者。」宋湘將數據推過去。「是周汾在死者的指甲蓋內側提取出來的,所有證樣中唯一一個可以證明嫌疑人的外他人體組織。」
胡潤清整個人都坐直了,有點想抽支煙,摸了摸褲管空空如也才作罷,他有點木然的掏出手機,給趙岩打電話,那邊過了一會兒才接起來,語氣有點不耐煩,背景聲很嘈雜,家屬不依不饒的鬧騰,弄得他煩躁不堪。
「趙岩,我們可能快有頭緒了。」胡潤清眼眶紅彤彤。
那頭愣了一會兒,電流聲竄了一道,趙岩說知道了,馬上回來。
「所有報告都在這裡,有效數據只有這一份。希望能幫上忙。」宋湘戴上眼鏡。
她有些疲憊不堪,胡潤清反應過來后抓著試管和數據報告跑了出去,一邊給外勤打電話叫回來開會,聲音越竄越遠,宋湘才慢騰騰的整理好東西往外走。
得回去泡個澡,她想著,過了一會又後悔了,想回家睡覺。
派出所門口停著一輛車,顧宇穿著白色上衣,黑色直筒褲,換了一雙帆布鞋,雙手塞在口袋裡,背對著陽光轉脖子,實在酸痛又抽出右手揉,緩解作用很小,但是聊勝於無。
「再等一會兒,我可能就要交罰單了,好說歹說才說通這兒的警務讓我等一小會兒。」他說話的時候眉眼帶笑,嗓音揉了一把春風。
將宋湘那點疲倦吹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