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傷口

第七章:傷口

這幾天,錦寧都盡量避免與蕭然獨處一室,正好黎崇光這些日子要外出教學,不用上學,錦寧索性窩在索雲居不出去了,省得見到蕭然尷尬。

李重朝是紫涵的胞弟,當今的六皇子,年紀不過十一、二歲,自從偶然見了錦寧一面后,沒事就跟在她身後「寧姐姐」「寧姐姐」的叫著。儘管被錦寧糾正了好幾次,但他依舊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錦寧索性也就由得他去了。

這天錦寧和紫涵在院中喝茶、吃點心,說些女孩子家的閨房悄悄話,李重朝和雲珠幾個小丫鬟在一起嬉鬧,院子里也是歡聲笑語不斷,倒也熱鬧。

紫涵一改往日的開朗活潑,神情有些嚴肅,趴在桌子上,獃獃地望著茶壺上飄起的熱氣,開口道,「錦寧,你知道三姐姐嗎?」

錦寧拿起茶壺準備給紫涵倒茶,「知道啊」

紫涵口中的三姐姐正是當今皇上的三女兒,紫雲公主,聽說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奇女子,模樣也是絕頂的出挑,可謂是傾國傾城的佳人。

「可是父皇要送她去昭和和親了。」紫涵支著腦袋,語氣雖然是不咸不淡的,可眼底卻有著一層薄薄的憂愁。

錦寧倒茶的手一抖,畢竟自古以來公主都是遠嫁的命數,華麗高貴的背後有多少心酸啊。

看向紫涵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惜、不舍這樣善良可愛的女孩,希望可以擺脫這樣的命運。

「那昭和國的皇帝我見過,不僅長得奇醜無比,而且還是十分好色。」紫涵有些賭氣地喝了一口茶。

想起自己姐姐寶玉一般標誌的人卻要嫁給如此一隻癩蛤蟆,紫涵的心裡又氣又急,還有對自己未來的擔憂,彷彿紫雲公主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錦寧知曉紫涵心中定是不好受,輕輕搭上她的手,想要把給她一些安慰。

紫涵重重地放下了手裡的茶盞,咒罵道,「和那死狐狸一樣,都是討厭鬼。」

「狐狸?是誰啊?」

紫涵癟了癟嘴,似乎很不願意提起這個人,可是一提起來就是滔滔不絕,「顧景文唄,大壞人一個。成天陰陽怪氣的,實在是討厭。還有他懷裡的那隻貓,醜死了,肥的要死,真不知道他的審美在哪裡,是不是跑到狗肚子里了。」

錦寧忍不住笑了,還是頭一次見紫涵這麼討厭一個人呢。

公主雖然直爽,卻也一直都是知禮明恥,偏偏一遇上顧景文就髒話連篇,忍不住潑婦罵街。

不過,仔細想想,顧景文還真是像一隻躲在暗處等著伺機而動的狐狸。

那同樣討厭的李重晟呢?

野狼!

對,他就是一匹陰森冷峻的野狼。還帶笑面虎屬性的那種。

突然紫涵的聲音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整個人又恢復到以前喜笑顏開的模樣,「錦寧,你說我現在就去求父皇,讓他把我嫁給然哥哥不就行了嗎?」

「這……」錦寧很早就想同紫涵說明白了,心裡已經認定了紫涵這個朋友,不願意讓她受到傷害,可是若是讓阿然娶了紫涵,沖阿然前幾天的態度也是不太可能的。

看著錦寧糾結的樣子,公主殿下哈哈一下,握住了錦寧的手,抬起光潔的下巴得意洋洋地道,「我可是公主殿下啊,想要什麼沒有啊。」

錦寧微微愣了愣神,覺得今日的公主似乎有些不一樣:明明是眉飛色舞的神態,為什麼偏偏有一種凄涼蒼茫。

就連她自己都禁不住想問一句:

真的,什麼都有嗎?

┅┅┅┅┅┅┅┅┅

與此同時,晟府。

李重晟處理完手裡的政務,匆匆趕來赴韋子正的約。

從前這樣的事是常有的,李重晟忙,韋子正便自己找個舒坦有趣的地方呆著,喂餵魚,賞賞花,順便評論一下李重晟的府邸是多麼的頑固無趣。

總之,他這個人從來都能自己給自己找到樂趣。

只是今日他的身影卻有幾分寂寥。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在想些什麼,玩世不恭的臉上難得緊繃著凝固在一起。

他似乎想的很出神,就連李重晟近也沒有意識到。

手指微微大力抓著扇柄,好像在做什麼痛苦而又困難的抉擇。

看韋子正這個樣子,李重晟輕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紫雲公主的事,唉,還是看開些吧。」

李重晟的手落下來的時候,韋子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睫毛顫動了兩下就像他此刻生疼的心一樣,隨即又換上了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說什麼呢,單單一個紫雲公主哪裡夠啊,我要的可是天下所有的美人。」

相識十多年,他還不了解他嗎,越是難受就表現的越不在乎,卻也知道這種事情安慰也沒有用。聖旨已下,無力回天了。只能捏了捏韋子正的肩膀以視鼓勵。

李重晟道,「還要多謝你幫我一個大忙。」

韋子正搖了搖頭,又回到了那個什麼也不在乎的韋子正,擺了擺手豪氣地說,「謝什麼啊?我不過是看柳丞相家的女兒可憐,給她牽個線搭個橋罷了,誰知道就一下就給弄成明王妃了,這下好了,柳大人、明王殿下都得謝我。」

李重晟嗤笑了一聲,拍了拍韋子正德肩膀。

這個好友他在清楚不過。

明明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偏偏要作世間糊塗人。

柳丞相家的女兒柳琳璐痴慕三皇子李重明,這是朝野都知道的事情。

雖然這柳家小女兒也是難得一見的佳人才女,溫柔嫻靜,是雲都很多人心中最完美的大家閨秀。可是,李重明卻不願意娶她。原因不外乎是,柳父雖有丞相之位,卻不擅交際,朝裡面沒什麼影響力,這姑娘娶了也不划算啊。

這娶妻必須得用在刀刃上啊,他還等著能有一個可以直接助他一步登上太子之位的後台強硬的娘子呢。

所以他就是就連花叢也不願意娶妻。

韋子正就是發揮了他在酒樓妓館的優勢,把喝的半醉的李重明連哄帶騙地提到了柳琳璐面前。

柳相本來又有這方面的意思,自然是大力促成。李重明又喝的一塌糊塗,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能點頭主動求了親。

李重晟斜眼看了一眼韋子正,「你父親沒教訓你?」

韋子正苦笑了一下,「他?他才懶得管我,他和你是一樣的人,不願意在無用的人和無用的事身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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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不用上堂,要是以前紫涵就算是不能日日來索雲居,肯定也是隔個一兩天就會來找錦寧說說話,或是讓人遞個消息給錦寧,可這隔了三天了,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不知道是怎麼了?

錦寧心裡奇怪,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幾日府里倒是熱鬧,老虎不在猴子稱霸王,府里的弟子們好不容易抓住這一機會,可以好好放鬆放鬆,所以各式的玩意兒都被翻了出來,有逗蛐蛐的,有吃酒的,也有吟詩作對的。

蕭然也不例外,黎崇光這一走,沒了束縛,又不用再費心考慮背書這事兒,更沒人罰他抄書了,整日里都是生機勃勃的,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和精神頭。

見錦寧心情不好,拉著她到處湊熱鬧,美其名說要給她解悶兒。

錦寧對於蕭然這種宛若脫了僵的野馬般肆無忌憚的行為,表示很無奈。

只能任由他拉著到處閑逛,期間有一身著水墨長衫的男子恰巧與之相遇。

那男子長相還算端正,細細看起來眉宇間還有幾分英氣和堅韌,只是神態卻是小心翼翼,低眉順眼帶著過於謙和的笑容,沖錦寧和蕭然拜了拜,溫和道,「蕭公子,黎小姐。」

錦寧認出此人名叫沈錚,來黎府有一段時間了。聽父親提起過幾次,說此人甚有才華且志存高遠,前途不可限量。也笑著回了禮,「沈公子好。」

蕭然卻是癟了癟嘴,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禮。

感受到蕭然對自己的不喜之意,沈錚只是淺淺一笑,扶手彎腰道,「先告辭了。」

錦寧點了點頭,看著沈錚已經遠去的背影,蕭然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問道,「你和他有仇?」

蕭然對人從來都是熱情的,今日怎麼死氣沉沉的。

蕭然扯著嘴道,「仇倒是沒有,就是單純的看不慣他。」他的臉上毫不掩飾譏諷和不屑一顧。

「?」

「哎呀,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阿諛奉承、處處巴結的樣子。」

沈錚出身很一般,和黎府其他學子相比簡直是不堪一提。但他偏偏喜歡和這些豪門弟子結交,每每有什麼聚會他準會跟在後面忙著倒酒、吟詩助興。

錦寧心道:也不怪蕭然看不慣沈錚,他的出身,從來都是要什麼有什麼,自然也就看不上沈錚蠅營狗苟的舉動。

沈錚有才卻又深受出身影響,自然得為自己籌謀。況且他也沒有傷天害理,也沒什麼好指責的。

陪著蕭然逛了好半天,錦寧累的是足底打滑,再走不動了。

為了躲清靜,錦寧只得來到了江離這裡,還好,江離素來不願與人交往,聽水閣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江離輕輕押了一口茶,開口,「前些日子,朝露送來的詩稿,」

放下手裡的茶,看向錦寧的目光多了幾分溫情,「多謝。」

錦寧給江離添了些茶,抬頭笑了笑,「客氣了。」

江離看了遠處的那抹黑影一眼,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看了一眼錦寧,隨即說道,「時候不早了,我也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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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歸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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