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蟲
()陸揚的脖子被你咬了一口,也還好。
我還記得這是許楚明對我說過的話,可現在看來,不是還好,是很不好!首先那傷口一看就知道是咬在了頸動脈上,一般人很可能就大量失血而死了;其次,脖子的傷口附近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七彩斑斕色,並由此蔓延向身體其他的部位。
陸揚躺在床上,意識倒是清醒的,但是手腳虛軟。
「琊琊,這是怎麼回事?」阿寧也有些焦急。
我抬起頭,看向陸啟:「他是什麼時候有的這些癥狀?我是說,這顏色什麼時候出現的?」
陸啟還是有些氣:「十幾分鐘前,之前都還好好的。」
那麼快半個小時了,我趕緊說道:「你們都出去,出去!」我知道是什麼,是身體里的蠱蟲,肯定是她故意在咬陸揚的時候放入陸揚身體里的,該死!
「琊琊……」許楚明想說什麼,立刻被我打斷了:「是七色蟲,因為陸揚是妖獸,才沒有那麼快發作!七色蟲很會隱藏,不發作的時候中蠱之人根本不會發現,它現在發作了,半個小時之內就能讓你死!」
我接著趕他們:「出去,都出去!七色蟲很警惕,你們外人在,它絕對不會出來!」她——另一個我真是要陸揚死啊!
將他們都趕出去,我立刻爬上床,挽起袖子,將白嫩的手腕放到他的嘴邊:「咬!」
他雖然沒什麼力氣,還是很警惕的樣子:「幹嘛?」
「喝我的血,快點,快點!」我催他,話音才落,他立刻毫不猶豫地張開嘴一咬!
嘶!我抽了一口氣,真疼!感覺到血液在他的吮吸下流入了他的口中,我忍住疼痛讓他繼續。他吸了一會,我皺著眉頭說道:「好了。」好疼呢。
他放開唇,我便動手解開他的衣服扣子,直到露出他的上半身。陸揚很不滿意,哼了兩聲,也沒反抗。我盯著他的身上看,那七彩斑斕的顏色在他身上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你幹嘛?」陸揚問我。
「看。」我丟了一個字,繼續盯著,過了一會,七色漸漸淡去了,我一喜:「好。」
「好什麼?」
我不理他,扶著他在床上坐起來,認真地對他說道:「一會,我把食指放入你的嘴裡,把七色蟲引出來,喉嚨可能有些癢,但你別動,千萬別動。否則它會縮回去,又得來一次。」
陸揚的臉色變了變:「你說那玩意從我嘴裡爬出來?」他露出很噁心的樣子。
我應了一聲,將食指放入嘴裡一咬,指頭被咬破了,流了血,我將手指放入他的嘴裡,開始靜靜等待——
我們就這麼呆著,他看著我,我看著他的唇,等待著。
終於——
陸揚的眉頭動了動,我趕緊低聲道:「別咽,別咽,它出來了。」
感覺到手指上有東西附上了,我就把手指抽出,上頭的一隻七彩蟲,正在朝我吱吱叫著,似乎在疑惑為什麼我把它喚出來。我故意凶它:「快回去,快點!」難道還要我對它解釋嗎?
它縮了縮腦袋,光色一閃,在我指頭處消失。我感覺到身體里多了它,這才鬆了一口氣。
陸揚看著我的眼神怪怪的:「你身體里果然很多這樣的蠱蟲。」
什麼叫做果然?我看著他,不明所以。他又說道:「你忘了?烈虎呼喚的鬼怪,就是被你那些奇怪的蠱蟲吞噬的。」
是嗎?我真不記得了,不過也大概可以想象得出——百蟲撕咬鬼怪,很——是有點駭然。這就是她,喜怒無常,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既不喜歡許家,也不喜歡被烈虎輕易帶走——尤其是在被烈虎的長矛傷了之後。
看了看他身上,七色都消失了,我想了想,還是低聲和他道歉:「對不起,她——我不是故意的。」
陸揚開始扣衣服扣子:「你不會半夜突然就把寧少爺吃了?」
「不會。」她不會輕易能夠出來,除非我受到很大的刺激。
陸揚哼了一聲:「我身上沒事了?」
「沒事了,」我想了想,又說道:「傷口處可能還有一些殘留毒性,沒大礙,你看你都能動了。」七彩蟲的毒性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看他不放心的樣子,我小心翼翼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幫你把毒吸出來。」
陸揚倏地轉頭,皺眉看著跪坐在床邊的我:「我的傷還沒好,你能保證你不會忍不住再喝我的血?」
我被噎住了,不再說話。默默爬下床,站在床邊,低著頭,不知再說些什麼好。眼前出現一雙長腿,是陸揚,他坐在床沿看著我:「你的傷怎樣了?」
「好了蠻多了。」我回答。
又是沉默,我和他之間,實在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說。
終於,他再次開口了:「我剛才咬得挺狠,我看看。」他抓起了我的手腕,上頭的咬痕依然清晰可見。
「沒關係,很快就好。」我並不擔心這個。
陸揚不再說話,大手抓著我的小手腕,輕輕摩挲,我聽到他低喃了一句:「真軟。」
什麼?我愣了會,突地收回手,細聲細氣道:「我出去了,阿寧在等我。」不想讓他這樣碰我,好奇怪。
「阿蘿,你沒事了?」電話那頭是阿古的聲音,帶著關切。
「沒事啦,你不用擔心。」我縮在沙發里,抱著抱枕,勸慰阿古:「你聽我的聲音就挺好的嘛。」
「阿蘿,我想你。」他在那頭撒嬌:「可是我不能去龍山。」
「嗯。」我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他是阿古,我當然是喜歡的,可誰知道下一秒鐘他會不會變成阿哥?
「阿蘿,你在吃東西嗎?」
「嗯,」我咽下牛皮糖:「吃糖。」搞不清楚,現在我怎麼這麼愛吃。
「你會吃成小胖豬,琊琊。」他又變成了阿哥,一旦他叫我琊琊,我就知道他是阿哥了。
我不高興:「我掛了。」
「喂,喂,不要這樣對阿哥。」
「那你還想說什麼?」我想了想,問他:「你最近在修鍊嗎?」
阿哥頓了頓:「我需要藉助一些力量。」
藉助一些力量?是指寶物嗎?那確實好,事半功倍。「那你去哪兒找?」
「這個你就別問了。」阿哥不想說:「我說,你再吃,真要變成小胖豬了。」
啪,我掛了電話——阿哥真是討厭。
看看窗外,天黑了,阿寧和許楚明下午就去了南院,到現在都沒回來。
從沙發上下來,扒著窗子往外看,正好瞧見了那小樹妖在吸取天地之氣,優哉游哉的。一個念頭閃過,我匆匆離開窗邊,往門口走去。一路小跑下,到了樹邊,它卻縮回真身裡頭了,看來是不想搭理我呢!
我摸摸樹榦:「和我聊聊!」
它不理我,看來是覺得我是陌生人,不想跟我說話呢!想了想,我又說道:「你要不理我,我就讓許楚明和阿寧把你搬出去,不讓你在這裡頭呆著。」我知道這兒的靈氣是整座山最濃的,它在這裡呆慣了,肯定不願意出去。
它不高興了,有點急:「別。」聲音細細的,分不清男女,像是小孩子。
我笑了,這小樹妖真是心思簡單,隨便嚇唬嚇唬它都行!眼珠子一轉,我問道:「你今天老盯著阿寧看幹嘛?是不是看上他了?」阿哥說過,讓我警惕警惕,那我就要警惕警惕,不能讓別的女妖什麼把我的阿寧勾走了。
雖然這小樹妖好像還沒有性別意識,所以並沒有性別之分。
它沉默了一會,居然問:「什麼是看上?」
我也沉默了,還有比我笨的東西呢!也是,它肯定沒出去玩過,又幾乎沒有人和它說話?將手插在衣服兜里,我決定不回答它這個問題:「你就說你幹嘛盯著阿寧看。」
它頓了頓,枝葉晃了晃:「我是第二次見到寧少爺。」
「第二次?」我有些疑惑:「你還見過他?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寧少爺和明少爺剛出生的時候,」它的語氣忽然一下子自豪起來:「就在這北院里出生的,老爺子抱著他們從我面前走過,我看到了!」
「真的?」難怪阿寧說他也算是第二次來。看來這樹妖也活了幾十年了,但是修為並不高,我看,是悟性不夠,浪費了這靈氣了,哎。
「真的!」枝葉又晃了晃:「不過……寧少爺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人長大了,肯定不一樣了。」這小樹妖說話傻裡傻氣的。
「不是……是氣息不一樣。」它辯解著:「我記得那時候的寧少爺,靈氣很強……」
「嗯?」它在說什麼呢?
「琊琊!」是阿寧的聲音,我轉身看過去,月色下的一對雙胞胎兄弟正朝我走來,一前一後,前面的是阿寧,後面的是許楚明。阿寧的身影微微擋住了許楚明,使得許楚明的臉看起來有些陰冷,就是那笑容,似乎也有些不對勁。可,明明就和平時一樣嘛!
是我多心了嗎?
這許家,那三十年前的預言,我有了不好的預感,冷風吹起了我的頭髮,幾縷髮絲遮住了我的視線。
「這麼冷的天,在外頭站著幹嘛?」阿寧拂開我的髮絲,溫暖的手掌罩在我的臉上:「看,小臉蛋都凍了。」
作者有話要說:沒事,就是想在這裡叫喚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