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你好，言先生（87）

接下來三天，在蔣琬的葬禮上，裴有幸全程跟著言諾，就連他要去洗手間，她也直接跟著。

言諾當時臉都綠了，「我要去洗手間。」

裴有幸點頭：「我知道，你去啊。」

言諾抬頭看著她，「那你還跟著？」

裴有幸揉了揉言諾的頭髮，笑眯眯地說：「我幫你洗澡的時候都看過了，你害羞啥啊？難道你還能長得更大嗎？這麼厲害啊，那我是不是要享福了？」

言諾：「……」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最後裴有幸勉為其難的答應呆在洗手間外面。

晚上守靈的時候，言諾和言琛這一輩的年輕人都在，言琛和寧薇靠在一起，裴有幸抱著言諾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使勁的睜著眼睛，努力不睡覺。

感覺自己要撐不住了，裴有幸就抬起手，對著胳膊使勁的咬一口。

言諾最一開始沒管，過了半晌，他嘆了口氣，將女孩抱進懷裡，拍了拍她的背說：「睡吧。」

裴有幸仰頭看著言諾削瘦的下巴，沒有說什麼，只是抱緊了他，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蔣琬下葬之後，言家老爺子派人送言諾和裴有幸離開，這三天，言諾都沒怎麼休息，上車沒多久，他有些撐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到言諾醒來的時候，發現車已經停了，但不是在醫院外面，而是在一棟小洋房外面，附近都是差不多的建築風格，應該是某個小區。

坐在言諾旁邊玩手機的裴有幸注意到言諾醒了，立刻笑嘻嘻地湊了過去說：「阿言，我終於把你拐回家了。」

言諾微微一怔，背著光的臉龐顯得妖昳而陰沉，聲音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裴有幸，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

裴有幸湊了過去親他，「你氣什麼？言諾，你有什麼資格生氣，我告訴你，你沒有。」

言諾躲著，不讓她親。

裴有幸捧住他的臉，瞪著他說：「坐好！不許動！！」

言諾：「……」

還凶起來了，這臭丫頭。

言諾正準備說話，裴有幸已經堵了過來，他只能緊閉著牙關，不回應，裴有幸也不急，她就像是調皮的小魚一樣，一下一下的玩著。

車子里很安靜，除了他們沒有別人，言諾很清楚的聽到水聲，耳根的地方慢慢熱了起來。

很快，他推開裴有幸，舌尖抵著牙齒，在上面掃了半圈，「玩我呢？」

裴有幸眨巴著眼睛說：「你想多了，阿言，我只是想要和你親近而已。」

言諾垂下眼瞼看她，在有些暗的車子里，她的皮膚透著玉石般的質感，因為開著暖氣很熱，沒有像平時那樣圍著圍巾，露出來的脖頸雪白清瘦，明艷的眉眼因為嘴角的壞笑，看起來更加的漂亮勾人。

像個妖精一樣。

言諾看了她半晌，最後伸出手覆在她的頭上，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說：「聽話，寶寶，不要鬧了。」

裴有幸蹭了蹭他的掌心，像是纏人的貓一樣柔軟而可愛，但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可愛，「不聽話的人是我嗎？言諾，既然你說要我聽話，那你就身體力行的教教我，現在立馬跟我回家。」

言諾有些好笑：「你想關著我？」

裴有幸說：「嗯，看小說都是男人囚禁女人，我早就想這麼幹了，你是學心理的，關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病症肯定比我清楚，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都不喜歡我，說不定我把你囚禁起來，你就喜歡我了。」

言諾知道這都是借口，他看著裴有幸，漆黑漂亮的眼睛里，情緒漸漸冰冷了下來，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陰森寒冷的濃霧：「裴有幸，分手吧。」

他的眼睛漸漸沒有了焦距，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淵，空洞，荒涼，腐朽而悲哀。

「放手吧，裴有幸，我已經無藥可救了。」

「你不是我，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能理解我，你也不能改變我，這些都不是你的責任，是我不想改變。」

「我早就想死了，小時候媽媽把我吊在窗戶上的時候，真的很疼很疼，那時候，我就想死了，因為媽媽說過，只要我死了就好了，其實，我也這麼認為的。」

「要是我死了，媽媽的人生就會重新變得好起來，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陳阿姨也不會因為找我發生車禍。」

「其實我早就該死了。」

言諾看著裴有幸，突然笑了一下，「裴有幸，謝謝。」

謝謝你陪我度過了這段時間。

謝謝你給了我一些希望。

謝謝你願意抓住我。

也謝謝你，願意愛我。

只是這些，我都不需要了。

裴有幸凝視著言諾，臉上全然沒有笑意，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微微眯起，依舊是那樣嫵媚纖長，她看了很久很久，舉起自己受傷的那隻手說：「言諾，我以為我那天已經很清楚的向你傳達了我的想法，但是很顯然，你沒懂，或者，你不想懂，那現在，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只要你敢自殺，我就跟著你一起自殺。」

言諾微微皺眉，聲音變冷：「裴有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想想叔叔阿姨，他們年紀也都不小了，你車禍的時候已經讓他們傷心了一次，你怎麼能再讓他們傷心？」

裴有幸說：「那你怎麼不想想我，你憑什麼讓我傷心？」

言諾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視線幽深：「那不一樣。」

裴有幸冷笑了一聲，說：「沒有什麼不一樣，言諾，爸爸媽媽愛我，我也愛你，所以，我不會勸你了，我話就撂在這兒，你可以試試，我到底只是嘴上說說，還是真的會跟著你一起自殺？」

言諾沉默起來，陰鬱的視線看著裴有幸，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凌厲的寒意。

裴有幸恢復了平時沒心沒肺的模樣，笑嘻嘻的，眼睛明亮，全身上下的刺都收了起來，就像是貓一樣，懶洋洋的靠著車座，說：「言諾，我早就說過，我看上的就是我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搶到手裡，不好意思，你跑不了的。」

她伸手按在言諾胸口的地方，朝他壞壞的笑了起來，「言先生，你這裡如果真的沒有我的話，就不要管我的死活了，反正我愛你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承擔什麼，也不需要負責。」

「你要是真的想自殺，請便啊，這剛好在我家門口，我爸媽工作回來就能看到，我再順便給他們留個遺言，讓他們把我們兩葬在一起，這個主意，言先生覺得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