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史前戰爭 第七十一章 慈不掌兵
北冥鳳一動不動趴在草叢之中，她有些緊張，因為前方來了一群野豬，它們正在扭著大屁股，鍍著小碎步，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
北冥鳳看了一眼左右，十五名女子也一臉緊張，在她們的觀念里，碰到野豬了，一般就是躲得越遠越好，像這樣趴在草裡面，等對方走過去的行為，還是第一次。
但這些天來的訓練，讓她們有了一個條件反射，她們第一時間找到能藏身的草叢，然後趴下來，靜靜地等待野豬的過去。
見到她們也很緊張，北冥鳳反而鎮定了下來，她朝她們投去鼓勵的微笑。
眾女子心裡稍安，勉強牽動著笑肌，回復著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北冥鳳望了望四周的環境，看到不遠處的小河，她也猜到了這群野豬的目的地。
小河已經乾涸，但小河旁長滿了野生荸薺，野豬們就是沖著它們去的。
這個季節，地面上的食物難尋，於是這些野豬只好把尋找食物的方向放在泥土裡。
近了，野豬已經到了五十米處，北冥鳳先朝身後做了一個往下壓低身體的手勢，然後將頭埋下去。
枯草斗篷的覆蓋面跟老方前世見到的雨衣差不多，從頭到腳跟，高一點的人，可能連膝蓋都漏在外面，矮一點的人，可能有小半截垂在地上。
鑒於隊伍中還有沒發育出來的小孩，老方特別製作了兩種不同型號的。
北冥有些擔心腳沒有蓋住，但現在野豬的距離實在太近，稍作動彈，就可能會引起野豬的注意。
哼哼唧唧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北冥鳳長吸一口氣，然後讓自己的心，如同靜水般沉靜下去。
終於挨到野豬們過去了，北冥鳳暗中送了一口氣，然而，一頭落單的幼豬居然來到了她面前。
它發出哼哼的聲音，一副憨態。
也許出於好奇，它用柔嫩的鼻子拱了拱北冥鳳埋在草叢的腦袋，許是感到一股熱氣，它遲疑了一下，正要有新的動作。
北冥鳳雙眼眯成一條線，她手裡握著一柄青銅匕首，心裡暗暗下狠心，只要這小東西再往前一步，就一刀了結這憨貨。
就在這時，前方的野豬群發出催促的叫聲，幼豬聽到這聲音后，立刻撇過頭，朝野豬群前進的方向跑去。
北冥鳳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望了望已經不見野豬群，她緩緩歪過腦袋，朝身後做著噤聲的手勢，身後原本想說悄悄話的女子，趕緊閉上了嘴。
北冥鳳望了望前方，百米處有塊巨石，她將那處設為下一個目標點，在巨石后便於隱藏，也可以觀察四周地形。
於是她朝身後做了一個原地等候的手勢，低矮著身體，朝巨石跑去。
到了巨石便，然後朝原地等候的手下，做著跟上的命令。
十五名女子領命，她們其中的一個快速站起身，低矮著身體，快速跑到北冥鳳的身邊，她感覺腿一軟，在北冥鳳身邊跪了下去。
這邊剛趴下，那邊又起來一名女子，以同樣的姿勢跑了過來。
所有的隊員安全第同行了，北冥鳳又朝下一個目標點跑去。
老方實際上早就佔據了一名女子的身體，他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
這是他將隊伍分配下去后的第五天，同樣還是集訓，不過，這一次是實地訓練。
除去三十支老幼混合隊伍被他安排在河谷附近實訓外，他一共派出二百一十支隊伍，在野豬林邊緣地帶活動。
通過他暗地觀察，能夠做到北冥鳳這樣的隊伍，有一百二十多支，在老方心目中，這些隊伍都是合格的。
由於是在敵區展開實訓，所以，他不能保證隊伍的安全，就在前不久，他親眼看到一支隊伍全軍覆沒。
北冥鳳一行安全抵達野豬林邊緣，再往前，便是回家的路了。
老方放心地回到營地，他很快做出統計，參與實訓的二百一十支隊伍，安全回來的，僅有一百九十支。
近三百人在這次實訓中遇難，對此，老方深感痛心。
然而，他沒有後悔今天實訓的內容，在他看來，今天一點小犧牲，可以保證明天的大部隊的安全。
同時，他也感到殘酷，比如，在出發前，他就看出有不少人肯定無法完成達到要求，但他還是賭了一把，結果賠上了整支隊伍。
慈不掌兵這句話現在成了他現在念念叨叨最多的一句話了。
是安慰自己，也是在提醒自己。
這句千古名言，絕對蘊含著極深的道理，說這句話的前輩，也是站在極高的角度，看清楚了整個局面的因果關係，才領悟到這一句的。
老方也漸漸明白，在利益博弈面前，感情用事，往往會壞大事。
比如這一次，老方如果怕犧牲手下，依舊不慍不火地訓練著他們，到了真正軍事行動的時候，或許一個小小的動作不合格，就會讓他幾千人陷入敵陣之中。
所以，老方絕對不後悔這一次的實訓內容。
完成了任務的人相互慶賀著，北冥族這幾晚的教學沒有白費，不少人已經學會了幾個表達彼此關係的話，不過他們的語言依舊存在著障礙，往往心裡想到什麼，然後「我我我我我」地結巴老半天，就是說不出什麼來。
也有聰明的人，從回來的隊伍中找不到自己熟悉的某人，他們心裡也有了預感，知道對方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次日，老方的訓練內容依舊是野豬林，不過，這次他提高了難度，目標設在野豬林中部某個區域。
……
實訓了三天，老方總算覺得整支隊伍已經達到了標準。
這三天，讓他原本的兩百四十支隊伍，變成了兩百支隊伍，直接有六百多人，死於殘酷的訓練中。
六百多人的犧牲，讓整個河谷瀰漫著一股沉重，老方嘆了一口氣，犧牲確實有點大。
老方這些天也反覆地給所有人做思想工作：「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要聽從指揮，千萬不能擅自行動……」
……
次日，老方依舊將隊伍化整為零，順利地穿過了野豬林，傍晚時分，三千人已經按照老方的要求，分成三組，來到了野豬領地核心地帶入口附近。
其中，西邊入口安排了兩百人，北邊入口安排了三百餘人，其餘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東南方向的入口。
這一次，整個隊伍沒有再出一絲差錯，無論是樹林之中，還是在草地里，就算野豬踩到腰了，這些人也能做到一動不動。
在這一點上，絕不是老方吹牛，他就親眼見到一名少年伏在某個低洼處，十多頭野豬，從他背上踩了過去，他也無動於衷，咬呀堅持著，最終沒有暴露自己的行跡。
看來這些天的訓練是很有成效的，光憑現在輕鬆過了野豬的第一，第二道防線，便證明了老方在大方向上的正確性。
老方在西邊，北邊兩個入口，各安排了三百人，這些人趁著最後一絲天光，運用繩梯，輕鬆地攀上了陡峭的山壁。
然後在一片暮黑之中，在另一邊放下繩梯，輕輕鬆鬆下了山體。
通過訓練，這些人的行為已經改變了很多，他們的動作比以前迅敏，頭腦之中不帶太多思考，身體本能地完成某些簡單的任務，沒有以前拖泥帶水了。
雖然跟職業軍人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也在朝這個方向發展了。
如果是沒有訓練之前，想讓三百人順著這繩梯上山，起碼最少要忙到小半夜，但現在，半個小時就已經完成了登頂，然後又花了二十分鐘，三百人已經徹底潛進了敵區。
東南方向的入口，是主力部隊所在之地，太陽還沒下山之前，兩千四百人如同山石一般伏在草地里，現在天色已黑，老方開始指揮這一隊人分成四組，從四處不同的地方上山了。
這一次，老方準備十分充足，不但帶齊了繩梯，而且每人配了八十支箭。
上到山頂的時候，老方再次見到了北冥無魚，他一直留在這山頂之上，充當老方的耳目。
「稟報我主，我已經找到一條捷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繞過野豬的耳目，在出口前那段狹窄的山道上埋伏!」
北冥無魚在這山上混了十多天，自然對這裡熟悉無比。
「很好！帶我們去吧。「老方淡淡地道。
西北兩個方向潛入敵區的人，一下到地面，就開始割草。
老方用野豬骨骼為材料，磨製出一批割草工具，在割草效率上，比石鐮要高出不少。
三百人的效率很高，不多時，已經將數個草堆碼得堆積如山了。
老方帶著這幫人，將一堆堆草送到指定的位置，然後大部分人撤出了敵區，只留下十多名敢死隊。
夜漸漸深了，在北冥無魚的帶領下，兩千四百人已經抵達了指定的位置，這個位置，是絕佳的伏擊點，任何經過東南入口的道路，都必須經過這裡。
埋伏的位置，在道路兩側的山體之上，峭壁高達七八米有餘，站在上面弓箭手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而又不用擔心，野豬衝上來。
在埋伏好之後，老方望了望天，此時西北風正緊，人站在山頭之上，竟還有一絲寒冷。
他想起還有另外一行人，也正在前望敵營之中，不知他們的情況如何，老方覺得先去看看比較保險。
於是，他暫時離開了這青年的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