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蘇中堂喋血西菜市伍次友危言動天聽

第十回蘇中堂喋血西菜市伍次友危言動天聽

夏至將近,剛交五鼓,紫禁城裡已經蒙蒙發亮。掌燈的小太監挨次吹熄了懸在宮前和永巷裡的燈,守夜的太監也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回房睡覺去了。昨日在索額圖府上宴請了伍次友,康熙心中很是暢快,一大早便起身至御花園練功。他穿著緊身衣襖,帶了張萬強,剛轉出養心殿東門,早見蘇麻喇姑迎面走來,便笑道:「你竟也有全軍覆沒之時!可敢再小覷天下之士否?」蘇麻喇姑一邊施禮請安,一邊笑道:「奴才不奉懿旨豈敢放肆,敗了也歡喜!我是女流,當然修不成佛爺,做個菩薩也罷了。」康熙笑著回身對張萬強道:「你去將昨日伍先生寫的那張條幅拿來。」

張萬強方答應一聲「是」,早有小太監飛跑進去取了出來。蘇麻喇姑不解其意,接過紙卷展開看時,卻是一副對聯,心中不由一動,只是默默審視。康熙早帶著人往後邊去了。

蘇麻喇姑穿過永巷,方出大門,瞧見兩個小太監依在鎏金大銅缸旁竊竊私語。細聽時,一個道:「你托老趙求求七王爺網開一面,保出你弟弟來,不就是了。」

「啐!」另一個脖子一擰說道,「七王爺算什麼,沒用!」

「那誰管事?」

這個用手輕輕捶了一下缸:「老趙說了,叫我找訥謨侍衛說說——」正說著抬頭一看,見是蘇麻喇姑站在眼前,嚇了一跳:「喲!沒瞧見是蘇大姐姐您哪,侍候皇上出去么?」

蘇麻喇姑冷笑道:「別和我打模糊兒,打量我沒聽見?老實說出來,多好呢!」小太監知她聽見了,忙賠笑道:「其實蘇大姐姐想必是知道的,蘇中堂壞了事,黃四村他哥跟著叫人拿了,想托訥謨侍衛去說個情兒。」

蘇麻喇姑心裡猛的一驚,臉上卻不肯露出,笑道:「我當什麼事呢!蘇克薩哈大人還沒革職,定的是哪門子罪呀?」

小太監忙道:「怎麼!您還不知道,刑部、順天府的人都出空了,把蘇克薩哈大人的家都給抄了,說他是謀反——」正說間,見黃四村在旁努嘴兒,便咽住了不肯講。

蘇麻喇姑臉色蒼白,強自鎮定了一下,勉強笑道:「這也算一件大事!七王爺待會兒就來奏事,求個情兒不就行了。」黃四村笑道:「拿蘇中堂的正是七王爺下的令,他肯去說情?」蘇麻喇姑越發驚疑,也顧不得再問,說聲:「大廚上的阿三不是訥謨侍衛的乾兒子?找他去求,沒個不成的,你們去吧!」便折轉身匆匆向御花園急奔。

但是,康熙已不在御花園了。太監張萬強正張羅小太監們收拾地下的刀槍劍戟和練功用的石鎖石球。蘇麻喇姑氣喘吁吁地問:「皇上呢?」張萬強道:「您不知道?剛才傳事的來說,七王爺請議事,皇上命他毓慶宮候著,便啟駕去了。」

聽說到毓慶宮,蘇麻喇姑略覺寬慰。那兒原是倭赫當差,如今倭赫雖沒了,卻還是原班子人馬由侍衛狼瞫領著;臨時將敬事房的孫殿臣調來總管。這人只是膽小一點,其實還是挺忠心的。想了想又問:「侍衛上誰跟去了?」

張萬強搖搖頭:「那自然有當值的,怎麼——」

不等他說完,蘇麻喇姑早慌了:「別說了,快打發人去尋小魏子到毓慶宮,你也別在這兒泡,快——就說是奉懿旨前來侍駕的,我這就去慈寧宮,沒個不準的!」

張萬強從不曾見蘇麻喇姑急得這樣,也嚇慌了,一邊吩咐人去尋魏東亭,一邊說:「你們快收拾完也來。」回身便奔向毓慶宮。

康熙舞了一陣刀,松和了一下身子,隨身披了一件駝色葛紗袍,便啟駕往毓慶宮而來。索額圖、熊賜履、泰必圖等幾個部院大臣鵠立殿外恭候見駕,見他到來,便一溜兒跪下。

康熙愜意地登上台階,朝索額圖笑笑,卻見索額圖異樣地朝自己一望,不覺一怔,急步跨進殿內,卻見鰲拜和傑書並排長跪在地,心中疑竇頓起,遲疑著停了步,穩定一下情緒,若無其事地坐了中間的御椅,淡淡一笑:「二卿請平身說話,七叔請見,有什麼事要奏啊?」

傑書抬頭看見康熙犀利的目光,畏縮地避了開去,跪下低頭奏道:「蘇克薩哈請守寢陵一案,奴才等已擬過,奏請聖上降旨。」康熙瞥一眼鰲拜,見鰲拜一本正經地站著,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心知有異,緩了緩才說:「怎麼『奴才等』呢?朕不是只委了你嗎?不過既然你等會議過,且讀奏章給朕聽。」

傑書顫抖著展開摺子,期期艾艾地讀道:「茲奉旨事……」方讀半句,康熙手一擺打斷了他:「朕的批語不勞你再念。你們打算怎麼發落蘇克薩哈?」

「是……」傑書叩頭道,「奴才等思之再三,蘇克薩哈身為輔政大臣,身受先帝重託,不知……仰報天恩,卻大肆狂吠,欺蔑主上……」

「慢!」康熙顫聲喝道,「朕沒有聽清楚,大聲讀!」他又驚又怒,咬牙道:「這麼大的罪,該怎麼處置呢?」

傑書見康熙變色,越發驚恐,回頭看看鰲拜,鰲拜也笑嘻嘻地盯著他,眼睛里露著凶光,不由想起那隻捻斷了腰的高腳銀杯,遂硬著頭皮奏道:「欺……欺蔑主上,理合以謀反論罪,凌……凌遲處死,全家抄斬……」

一時間,偌大毓慶宮像古墓一般死寂,只有殿角一尊鍍金西洋自鳴鐘機械地「咔咔」響著。殿外跪著的部院大臣們面面相覷,索額圖強壓著極度緊張的心情,小心窺聽殿內的動靜。

康熙兩手抓著椅背,捏出了汗水,迫使自己沒有拍案大罵,只稍微口吃地問:「蘇……蘇克薩哈請守先帝寢陵,不過言語激烈一點,怎麼扯到謀反上頭?再說,朕只是降旨叫你問一問,怎麼連罪都定下來了?」

傑書在底下連連叩頭,只稱「這——」卻無法回答。

鰲拜看著這王爺的窩囊相,心裡暗自好笑,覺得是自己說話的時候到了,於是將馬蹄袖輕快地一甩,撩袍跪下,昂首奏道:「蘇克薩哈辜負先帝託付之恩,不尊當今皇上,與謀反無異,此處分並無不當之處。奴才以為,議政王所奏甚合中允!」

昨日開課,伍次友首篇講的便是《中庸》。此時康熙冷笑道:「把人處以極刑,尚言『中允』。你讀的是哪家聖賢的書?朕倒想知道,蘇克薩哈與你有何讎隙,定要除掉他!」

鰲拜稍一思忖即朗聲而對:「臣與蘇克薩哈並無讎隙,只是秉公處置!」

「好一份忠心!」康熙冷笑道。鰲拜也不叩頭,長跪著將手一拱道:「似蘇克薩哈這等賊臣若不重重處置,將來臣下都要欺君罔上了!」

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康熙一掌擊在龍案上,眼睛像要冒出火來:「欺君罔上的,眼前何嘗沒有!朕看蘇克薩哈倒是還有點規矩!」

鰲拜也火了,心想,今日就是說黑了日頭,也得殺掉蘇克薩哈,不然這一跟頭要栽到底了。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翻起馬蹄袖,揮舞著拳頭道:「皇上莫非說我欺君?」一邊說,一邊氣勢洶洶地逼近御座。

康熙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值差的侍衛孫殿臣也驚出了一身冷汗。搶前一步擋在鰲拜與康熙之間。幾乎與此同時,狼瞫也躍了出來。

侍立殿外的侍衛穆里瑪、訥謨早聽得明明白白,二人遞了個眼色,各按腰刀跨進殿門。跪在地下的傑書不認識他們,忙喝道:「幹什麼?退下!」穆里瑪一笑答道:「乾清宮侍衛穆里瑪、訥謨前來侍駕!」一邊說,一邊足不停步地向康熙走去。

康熙見兩名侍衛進來,心頭先是一松;一聽是穆里瑪,頓時感到勢態嚴重,冷汗立刻滲出額頭,斷喝一聲:「要你們侍什麼駕,退下!」傑書也起身,鐵青著臉呵斥:「你們是乾清宮的差,這裡有你們什麼事,出去!」

皇帝和議政王都發了話,穆里瑪、訥謨只好遲疑著站住,看鰲拜的示意行事。正在這時,聽得殿外熊賜履高聲奏道:「啟奏皇上,侍衛魏東亭請見!」

康熙精神忽然一振,厲聲吩咐:「進來!」話音未落,魏東亭滿頭是汗,跨入殿內。穆里瑪一見魏東亭便眼中冒火,橫身一擋,卻不知怎的魏東亭已極迅速地繞了過去。鰲拜回身來打量了一下這小夥子,格格一笑問道:「見皇上有什麼事啊?」

魏東亭好似沒有聽見,一個扎跪,對康熙道:「這麼晚不退朝,太皇太后、皇太后差奴才來看看。」康熙一擺手說道:「既來了,就先在這侍候著,待會兒一起回宮。」

「喳——」魏東亭答應一聲,然後站起身來,這才對鰲拜道:「回中堂話,奉兩宮懿旨,前來侍候萬歲爺。」說罷大咧咧地從他身旁走過,徑直站在康熙左側,雙眼炯炯有神地掃視著殿內。

康熙安心了一點,他本想藉此機會誅斬鰲拜,但見穆里瑪、訥謨竟退至兩側賴著不去,而且都帶著腰刀,心裡籌思良久終覺勢力太單,若真動起手來,成敗難料。看鰲拜時,仍是一臉兇相,心裡嘆息一聲:「只好先退一步了!」心裡一冷靜,說話也流暢了些:「不必如此浮躁嘛,朕意蘇克薩哈即使有罪,也不至於就凌遲處死呀!」

這一刻,鰲拜也迅速對形勢作了估量,眼前就在這裡大動干戈,殺掉康熙的把握是很小的。慢說有個魏東亭,就孫殿臣手下幾十名侍衛親兵都在外頭廊下,如何能應付得了?況殿外還站著索額圖一干武臣,他們豈肯袖手旁觀?掂量了半晌,他左右瞧瞧回答道:「按律蘇克薩哈是凌遲之罪,不過既然皇上憫恤,那就免了,改為斬刑!」

康熙聽鰲拜的話意有了緩和,暗暗舒了一口氣:自己的安全問題不大了。但想到要殺蘇克薩哈,卻又斷斷不忍,只板著臉沉吟不語。跪在一旁的傑書是最知底細的,知道如果不殺蘇克薩哈,糾纏下去說不定還要出大亂子,於是叩頭道:「依臣愚見,就……處以絞決吧!」

康熙身子晃了一下,咬緊牙根仍不說話。鰲拜獰笑道:「瞧著皇上和殿下的臉面,便宜他一個全屍!」說完也不跪拜,一個長揖說道,「臣這就去監刑!」回頭對穆里瑪、訥謨咆哮道:「混賬小子!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跟我走?」一跺腳帶著穆里瑪叔侄揚長而去。

瞧著鰲拜傲慢的身影去遠,康熙氣得渾身發軟,方起身欲走,見傑書還俯伏著沒敢動,便緩步踱了過去,冷冷說道:「傑書親王,你抬起頭來!」

傑書驚恐地抬起頭,躲閃著康熙的逼視,囁嚅幾下想說話,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康熙此時恨不得一腳踢死他,想了想,長嘆一聲擺擺手道:「你……跪安吧!」

康熙六年的夏至,是一個悶沉沉的陰天。雲層壓得低低的。海子邊的柳樹枝兒一動不動直垂水面,街衢上叫賣果子的攤販也一改平日寬亮而富有彈性的嗓門,有氣無力地喊著「香絲兒——麻糖哩——」「誰要貼餅油條麻花兒啰——」

睡了中覺起來,給太后請過安,康熙便照老規矩,帶了蘇麻喇姑和魏東亭兩個,乘小轎自神武門出來,悄悄往西直門內的索府上課。

索府後宅便門有專門迎候康熙的僕人,是索額圖家的二代家奴。他們雖早已老退了,卻為辦這件差使被重新起用。幾個便衣侍衛就住在這裡幫助照應,所以不需驚動府中其他的人,便可直入后宅內院。

這是個很大的後花園,足有十幾畝地。幾座高低不等的涼亭散布在池水四周,極是錯落有致,當中有一座壓水拱橋直通池心。從玲瓏剔透的假山繞過去,再經一曲折的石橋便到書房——伍次友就住在這裡為康熙授課。

三人行至橋上,就聽到從書房內傳來叮叮咚咚的琴聲。一縷縷幽香在這山亭水石中飄蕩,真使人有如走入仙境之感。康熙止了步,三人站在橋上手扶石欄靜聆琴音。

那琴聲時緊時慢,挑撥勾畫,也說不清其中是個什麼滋味。時而使人覺得飄飄欲仙,有凌空乘雲之感;時而又覺得似有壓在心頭、排擠不出的鬱悶;時而又使人感到如乍開悶籠般的輕鬆;反覆詠嘆餘味無窮,但覺胸中濁氣一掃而空。

魏東亭聽了一陣,忽輕輕碰了一下康熙衣袖。康熙回頭看時,他正朝蘇麻喇姑努嘴兒笑。康熙見蘇麻喇姑獃獃的若有所思,低聲問道:「婉娘,你在想什麼?」

蘇麻喇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遲疑間紅了臉笑道:「聽琴唄,有什麼想頭?」

因從未見過蘇麻喇姑這副模樣,康熙倒覺詫異。旁邊的魏東亭卻笑道:「龍兒不必問,這是《詩經》上有的。註腳也有,道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姐姐你說是么?」蘇麻喇姑紅了臉啐道:「你不是好人!教唆主子打趣人,看我回去不告訴孫嬤嬤!」

伍次友聽得窗外嘁嘁喳喳的人聲,便住琴息香,站起身推開窗戶笑道:「怪不得琴聲有異,弦乖音謬,原來有人偷聽,快請進屋來吧!」

康熙一腳進門便問:「先生方才奏的什麼曲子,我竟沒聽過這麼好的琴!」伍次友笑道:「什麼好聽,音無哀樂,聽者有心,彈者何意呢!」一句話說得三人都笑了起來,各自心裡想的卻不一樣。看龍兒、魏東亭怔怔地坐著不言語,伍次友倒覺好笑,收拾一下桌上東西便道:「今兒接著講《後漢書》,先從帝紀講起。」

這便算正式開課了。康熙坐好了,蘇麻喇姑從架上取了《後漢書》來,攤在他面前,又各給伍次友和康熙斟了一杯涼茶,便與魏東亭一邊一個斜坐在康熙兩側。

伍次友簡要地剖析了西漢致亡的原因,笑道:「班氏之《漢書》固可以下酒,然據愚意看來,范曄之《後漢書》中也有不少篇章是絕妙好詞,可以永垂於不朽的。只可惜了一件事,大損了他自己的聲名。」康熙忙問:「文章豈有隨人事而轉的?」

「有啊!」伍次友答道,「這便是一個明證。范氏吃虧在一個『傲』字上。他在獄中致諸侄的書信中曾誇耀自己的《後漢書》比《漢書》還要高明,是『天下之奇作』,說《後漢書》中中等的篇章,也不次於賈誼的《過秦論》,連自己也選不出合適的詞兒來形容這部奇書,自古史書中沒有一部可與《後漢書》媲美的。」

「你們聽聽,他吹了多大的牛?」伍次友頓了一下接著又道,「文人清高自重原是美德,但若自視過高,反變為狂妄無知,就難免引後人之譏笑,《後漢書》中不少篇章是很可讀的,之所以受人輕視本源就在這裡了。這也實在是范曄自毀所致。」

講完這一過節兒,算是介紹了作者,接著便略陳帝紀世系,一個一個夾著自己的看法按史作了評介。講到質帝八歲登極時,康熙眼中忽閃過一絲笑容,雙手按膝,身子向前探了探,問道:「那不和當今聖上一個模樣么?」

魏東亭知道這個掌故,十分忌諱,連連遞送眼色示意伍次友敷衍過去。伍次友哪裡曉得這意思,啜了一口茶接著道:「這小皇帝聰穎過人,如能長成,必可成為一代令主……」魏東亭走過去給他續了茶,笑道:「伍先生,是不是串講以後,再一個一個從頭掰起?」蘇麻喇姑早察覺出來,忙道:「小魏子也是這麼鬼鬼祟祟的,先生講書哪有你插口的理,豈不聞臨文不諱?」康熙也笑道:「對,對!這有什麼呢,質帝是質帝,當今聖上是當今聖上嘛!」魏東亭只好紅了臉笑笑,坐下聽講。

伍次友這才接著道:「惜乎,這位小皇帝鋒芒太露,當面指斥大將軍梁冀為『跋扈將軍』,被梁氏恨之入骨,暗以毒餅為餌,死於卻非殿中……」他長嘆一聲道,「實在令人惋惜呀!」康熙聽此,心中怦然亂跳,想起和鰲拜廷爭的情形,真有點后怕起來。

伍次友見他獃獃地一言不發,像是走了神的模樣,遂笑道:「咱們不講這個了,接著講桓帝吧。」康熙忙道:「我還想請問先生,那梁冀專橫如此,既害了質帝,因何沒有奪位自己當皇帝呢?」

「因為當時清議初起,」伍次友笑道,「人們的口舌厲害得很。再加上東漢氣數未盡,王莽前轍猶在,梁冀不能不有所顧忌。」

康熙卻不懂「清議」一詞,忙問:「怎麼個清議法?」伍次友笑道:「熊東園彈劾鰲拜之『政事紛更,法制未定』,我的『論圈地亂國』,即是當今的『清議』。後漢清議走了邪道,成了空談。但質帝時,百官中尚有不少不畏死之士敢於大膽非議朝政。」

康熙頓了一刻,又問道:「即以質帝而論,欲除梁冀,何為上策?」

伍次友不由詫異地望了一眼康熙,很奇怪他為什麼揪住這個問題不放。沉思了一會兒方回答道:「審度當時時勢,以梁冀之惡,四面樹敵,已觸犯眾怒,人心喪失。若能韜晦等待時機,外作大智若愚之相,內蓄敢死勇士,結納賢臣,扶植清議,時機一到,誅一梁冀,只用幾個力士便就可以了。」康熙聽著,不禁微笑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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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帝王系列(全十三冊)(平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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