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冰路
不久之後,從黎敬生那邊悄然得到命令的文叔以及其他幾個老僕人,就立馬帶了一眾資歷比較少、年紀比較小的僕人們,全部都往外邊影壁那兒走了過去,大家都很是一致地排列行走著。
但是,他們並沒有走得太遠,全都躲在影壁下面的小空間裡頭,這樣既不在正廳十步以內的範圍之中,也不會因為離得太遠,等到時候大堂裡面的主子家們需要再喚人進去服侍的時候,他們也不至於聽不見裡頭的呼聲。
至於像黎宛清、佟金雪這樣的黎家各位當家夫人們,有一些之前已經追著黎雀兒和孫媽媽等人往宿溪院方向去了,剩下來的這些,也不可能直接站在外面吹冷風,就把各自的隨身丫環各留了一個在外面,自己先行回去了。萬一再過一會兒過後,老太太和黎康生兄弟幾人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交代的話,就讓這些小丫環們負責記下來,再回來轉告她們即可。
眾人都萬分不解,為何現在情形如此嚴肅,而且正值黎敬生說教杜仲的時刻,黎家老太太卻忽然間發起笑來。
現場沒有人敢詢問這其中的緣由,一時都大惑不解地扭頭齊刷刷地看向了老太太,就等著她老人家能夠開口稍作解釋,不要像現在這樣就是一直笑一直笑的,真是怪唬人的。
哪裡知道,老太太根本沒有把旁人疑惑的目光看在眼裡,居然只顧著自己笑,好不容易笑完了以後,她也沒有出聲說半句話,只是對站在她身邊的貼身大丫環如秀微微使了一個眼色。
隨後,如秀就走過來請一干與黎家各位當家的長輩們不太相干的人,全部都給請了出去,這裡面自然就包括了新晉的黎家三姑爺杜仲,甚至連文叔這樣的多年的老僕人都給請了出來,大堂裡面目前就只剩下了黎家幾位核心人物,另外再外帶一個秦好玉。
其餘的人全部都被勒令離開了正廳,連在角屋裡面休息的下人們,也全部都要出去,不能待在正廳十步以內的範圍之中。
如此一來,
而一道被請出來的杜仲以及寧卓元兩個人,倒是走得非常痛快,他們倆看起來竟然半點好奇心都沒有,好像完全不在意老太太只單獨留下黎家幾位核心人物究竟是要做什麼事情一般,只一徑往正廳外面走,不久就出了前庭小路,再轉過拐角處的彎道,頓時就消失了蹤跡。
文叔起先還有點兒留意杜仲的動靜,他在心裡想著,杜仲已經入了黎府的門,怎麼著也算是黎府裡面的主子家。假如現在杜仲也要過來影壁這邊一面躲風、一面等待老太太等人傳喚的話,那麼他是不是應該給杜仲挪個位兒出來?抑或是叫下人們全都散開去,免得再這裡與杜仲磕著碰著了什麼地方?
文叔都還沒有決定用哪個對策來應對杜仲,才算比較妥當,就見杜仲已經帶著寧卓元走過了拐角處,一下子就不見了所在,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是要去哪裡,竟是走得這麼乾脆又快速。
唉,大概還是回去了吧。
文叔在心中如此這般短短一嘆,氣息未歇,他卻又皺緊了眉頭,忽而改變了內心的想法,轉而為杜仲擔憂起來。因為剛才敬茶見禮的儀式根本就沒有成功進行,黎雀兒那時候看起來明顯是動了怒氣了。杜仲這個時候再跑回去宿溪院,無疑就是撞在黎雀兒的怒火出火口上面,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不過,這些事情誰又能夠說得清楚呢,沒準兒現在黎雀兒的怒火已經冷卻下去了。此時杜仲再回去稍微道個歉,然後意思意思一下賠個不是,料想黎雀兒也不會再揪著這一點不放。反正他們倆個人現在都已經是夫妻了,正所謂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什麼隔夜的仇,呵呵。
一想到這裡,文叔的眉頭不由得又舒展了些許。
四下里突然變得都很安靜,只有寥寥的寒風偶爾輕呼而過,剛剛還熱鬧非凡的正廳,一下子靜得不行,幾乎連一片落葉在風中飄零的動靜,都被這安靜突顯地格外地可以被人們給注意到。
躲在外面影壁下方的人,沒有任何人說話,或者是發出任何聲響。他們這些人都是下人們,當然要聽從吩咐,不能隨意行動。老太太既然讓他們全部都出來,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黎家各位當家長輩們商量。他們這些下人,自然也要積極地配合,不能發出聲響來,以免叨擾了裡面的主子家們。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此時此刻依舊還留在大堂裡面的老太太,還有黎康生兄弟幾人,也都是沉默不語的,沒有人開口。
剛剛老太太還發出了笑聲,現在那可真是一點兒聲響都沒有,只睜著一對渾濁而又精光四溢的眼睛,直勾勾地瞅著站在她老人家對面的黎康生兄弟幾人。
黎康生他們並不是很清楚老太太只獨獨將他們三兄弟,當然,還有與他們一塊兒被留下來的秦好玉。
又過了這麼一些時間以後,他們反而倒不想再問了,只等著老太太主動說出來。其實他們是有些擔心老太太要與他們商量的事情,有可能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從之前喜婆子頭兒的異常舉動,再到老太太公然喊人離場的做法,以及老太太剛剛所說的那些斷斷續續、原本一個正常人很容易就能夠一口氣說完的話,這一點實在是不難看出來。
黎家老太太這邊關子也已經賣夠了,就不再吊著黎康生兄弟幾人的胃口了,而是招手讓他們哥幾個再靠近一點點,進而很小聲地將這件令人極度無語的事情,非常詳細地告訴給了他們知曉。
黎康生兄弟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出了這句話來,他們都有料到,昨天晚上黎雀兒與杜仲的進宮一日觀賞遊玩的事件肯定不怎麼好過,要不然之前他們兩個進來正廳大堂的那當兒,也不會表現得那麼嚴肅冷峻,好似黎雀兒於他們來說,是什麼極其罪大惡極的象徵一樣,逼得別人不得不有意遠離,並且一定程度地為上述事情為虎作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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