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同歸於盡

梁小青對天風的驚呼充耳不聞，面向歐陽黎，鞠躬說道：「梁小青見過羿妃。」

歐陽黎從天風的口中聽說過四朵金花，那是段紅梅用畢生心血為她培養的人，梁小青是四朵金花的大姐。歐陽黎暗暗讚歎，這個梁小青果然是金花中的極品，絕美的外表中，透出落落大方不亢不卑，她是一個冰冷的精靈，讓人愛憐，又讓人肅然起敬。

「小青，我聽天風說起過你。」歐陽黎輕聲說道。在這個女子面前，歐陽黎覺得自己不是皇妃，而是她的姐姐。

歐陽黎覺察到，在聽到天風的名子時，梁小青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哀怨，那一絲哀怨很快就消失了，但是，沒能躲過歐陽黎的眼睛。

「羿妃，我是奉淑妃之命，向您通報情況。」梁小青迴避了歐陽黎的話。

歐陽黎心中暗嘆，梁小青故意避開天風，正說明，她的心中裝著天風。然而，這個女子卻嫁給了錢國棟，據說，那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帥哥，是帝國武皇帝的新貴。

「請說。」歐陽黎正色說道，她知道，淑妃流雲在這個時候派人來，絕不是來說通報什麼情況的，而是來下戰書的。

流雲被橫波的人圍困在望鄉台北側的高地上，但是雙方並沒有發生衝突，流雲仍然與外界保持聯絡暢通，能夠直接與上都通話，並向帝國各部發出指令。這種情況的確很是滑稽，敵對雙方刀槍相見卻又禮尚往來。流雲向淑妃派出特使，橫波的人連問都不問，就直接帶過來了。

「淑妃讓我告訴您，帝國已經撤銷義武區剿匪司令部，解除了錢國棟的職務。任命紅雪為霆軍司令，兼太一殿特使，全權主持義武區軍政。」梁小青說道。她的眼睛始終看著歐陽黎，沒有偏向天風。

梁小青的話立即引來一片嘩然。

紅雪這兩個字，像是一聲悶雷，憑空炸裂。

他是反叛者心中的夢魔，五年前在興義城，紅雪這個名子牢牢刻在歐陽黎的心目中，他是帝**隊不可戰勝這個神話的締造者。五年前他所創造的輝煌，就是雅丹的失敗也無法掩蓋。因為，在雅丹，他是被叛賣，而不是作戰失敗。他是帝國的軍官們心中的偶像，都連他的岐山同學們，也不得不向他表示崇高的敬意。

「媽的，他不是下了大獄嗎？」豐隆問道。

「武皇帝赦免了他，並提升他為中將，霆軍司令，全權負責義武區的軍事行動。」梁小青說道：「現在，紅雪已經到達摩崖山。」

「這就是說，帝國當局決心以武力解決望鄉台乃至整個義武區！」天風說道：「看來，我們沒有退路了！」天風心頭一陣陣發寒。五年前興義城的，五個月前的雅丹，紅雪一直就是天風的一塊心病。

歐陽黎注意到，天風說話的時候，梁小青的眉頭一陣顫抖，同為女人的歐陽黎知道，那樣的顫抖，是連著心的。

「謝謝你，小青，請轉告淑妃，我感謝她的好意。」歐陽黎微微一笑。她明白了，流云為什麼要派梁小青來通報這個情況，她是要告訴歐陽黎，帝國將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望鄉台上的反叛者，而流雲將不折不扣地執行帝國的命令。雙方不可避免將以死相拼，該是最後訣別的時候了。

梁小青向著歐陽黎鞠躬說道：「淑妃已經命令紅雪，向一切反叛者發動全力進攻！」

「***紅雪，他敢！淑妃還在我們手裡！媽的，五個月前，是流雲救了他一命！」橫波不屑地說道。

「他當然敢！」天風無力地說道：「他是紅雪，不是別人！」

「豐隆，**的是怎麼搞的，流雲不是在你的手裡嗎？**的沒有掐斷她的通訊？」橫波不滿地罵道。

豐隆無奈地說道：「媽的，我有什麼辦法，士兵們不願意進攻她的指揮部，她是皇妃！要不讓你的人去干？」

「**！」橫波大罵一聲，無可奈何地閉上了嘴巴。摩崖山上的兩個皇妃，成了兩個燙手山芋，羿妃讓帝**隊感到燙手，而淑妃讓叛軍感到燙手，誰也不願意向她們開槍。就這樣，豐隆明明是囚禁了流雲，可流雲仍然與外界保持著聯絡暢通。

反叛者不敢向淑妃開槍，而帝**隊卻在淑妃流雲的要求下，要向兩個皇妃開槍了。

「媽的，淑妃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嗎！」侯雪峰大罵。

天風心頭一陣膽寒，在雅丹，在蒙努村的地堡中，流雲就曾經把自己致於死地！為了帝國的利益，流雲從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她是嚴令紅雪，不顧她的安慰，全力進攻。帝國的炮彈，將覆蓋全部反叛者控制的區域，包括流雲的行營。

流雲！天風的心中發出絕望的呼喊。

一時間，天風萬念俱灰。他猛然發現，自己是罪魁禍首。他沒能救出歐陽黎，反而把流雲的命也搭了進來。在這個光禿禿的望鄉台上，兩個女人，兩個在他的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女人，就要香消玉殞了。流雲是天風的感情支柱，而羿妃，是他的信仰支柱。現在，他的感情和信仰，都要崩潰了。

紅雪來了，一切無法挽回。那是一個能讓白雪變紅的人！

天風一陣眩暈，立腳不穩，一個踉蹌，頹然倒地。

梁小青的身體一陣顫抖，向著天風急走兩步，卻硬生生停了下來，眼看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竟然被她硬生生收了回去，她的臉上，依舊寒冷，不，應該是冰冷！

歐陽黎終於看明白了，她不知道梁小青和天風之間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梁小青為什麼要嫁給錢國棟，但她知道，梁小青的心目中，只有天風！那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愛，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絕望的愛，那是一種只能壓抑在心底，而能夠把一個人壓成齏粉的愛！

而天風，居然對這種愛，一無所知！

「小青，你回去吧。」歐陽黎輕聲說道，一切都快結束了。一切都將成為浮雲。

想起浮雲，歐陽黎反而覺得一陣輕鬆。她發現，這麼多年文皇帝壓在她肩上的重擔，就要卸下來了。帝國的安危，改革大業，都將與她毫無關係。

「羿妃，淑妃讓我轉告你，她感謝您和文皇帝對她，對岐山同學們的栽培，她永遠也忘不了，在岐山，羿妃和文皇帝對同學們的言傳身教。」梁小青咬牙說道。

「謝謝！」歐陽黎喃喃說道。

她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她有一個知己，那就是同為皇妃的流雲。兩個皇妃，一個是文皇帝的皇妃，一個是武皇帝的皇妃，在民間，她們是妯娌二人，都說妯娌不好處，可是，歐陽黎覺得，她有一個心心相印的弟妹。她們站在不同的陣線上，但她們心有靈犀，想到一起了――為了帝國，殺身成仁！

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此外，我替我的兩個妹妹請求羿妃一件事。」梁小青躬身說道。

「小青，我一定儘力。」歐陽黎喜歡上了這個一身黑衣的精靈。

「天風應該告訴過你，我們姐妹四個，是段紅梅女士為您培養的人。本來，我應該遵照她的遺願，侍奉在您的身邊。但是，現在，我無法做到，在這個時候，我和江雨煙必須和淑妃在一起，是淑妃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我們無以為報，只能以身殉職。而我的妹妹秦鳳和羅蘇蘇，她們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梁小青低聲說道。

流雲到瞭望鄉台北側高地后，就命令豐隆釋放了秦鳳和羅蘇蘇，讓她們跟在自己身邊。流雲本想勸說這兩朵金花也和梁小青、江雨煙一樣，成為自己的貼身秘書。但是，流雲的勸說失敗了，她們堅決拒絕了流雲，聽說羿妃就在望鄉台上，整天吵鬧著要到羿妃身邊去。流雲勸說不成，又不願意讓她們跟著羿妃送死，就把她們羈縻在自己身邊。可是，當流雲向紅雪發出進攻的指令后，她改變了主意。

紅雪的進攻將是一場玉石俱焚的同歸於盡，望鄉台乃至整個叛軍控制的區域，將是一片地獄般的火海，羿妃、淑妃、所有人，都無法逃離那可怕的殺戮。總歸是死，就讓這裡的人都死得其所吧！

「小青，我應該感謝你。」歐陽黎說道：「她們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侯雪峰，請趕快把秦鳳和羅蘇蘇接過來。」

侯雪峰答應一聲，出了掩體。

秦鳳和羅蘇蘇跟著侯雪峰浪跡天涯，侯雪峰是她們信任的大哥，所以，細心的歐陽黎指定侯雪峰去接她們。

梁小青冰冷的臉上，發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謝羿妃，梁小青告辭。」

梁小青走過天風的身邊，天風已經在胥波的攙扶下，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小青姐，我要見流雲！」天風的聲音虛弱，像是垂死的病人。

梁小青停下腳步，望著掩體外的坑道，說道「淑妃交待過了，她不見任何反叛份子。」梁小青頓了頓，繼續說道：「寇思文，請照顧好蘇蘇，這個世界上，她沒有親人了。」

梁小青說完，大步而去，那個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望鄉台白茫茫的雪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