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蝴蝶效應

()老夫子甄孟非在甄濤的攙扶下，吹著鬍子，瞪著柳正藩和文狸。

甄孟非神情激動，臉色發紅，顫顫巍巍，往前急沖，甄濤忙不迭地拉著甄孟非的胳膊，那樣子不像是攙扶，倒像是甄孟非拉著甄濤在跑。

甄孟非不提防腳下，一腳踩進一個雪窩子，撲通一聲載倒在地，把甄濤也帶倒，父女兩個在地上打滾，煞是狼狽。

天風見甄家父女倒地，不顧校長柳正藩，彎腰一手拉住甄濤的手腕，一手攙扶著甄孟非的胳膊。甄孟非正在氣頭上，又見是天風這小混蛋在攙扶自己，猛一甩手，這老頭脾氣上來，勁還真不小，天風沒提防，被甄孟非摔的一個趔趄，一腳踏進雪窩子，栽倒在甄孟非的身上，這下可好，三個人在雪地里打滾，煞是狼狽。

眾人原本心頭悲切，都被逗笑了。

老夫子甄孟非最看重的就是禮義二字，自己是一代大儒，在人前人後應該是坐的正行的端，這下在眾人面前出醜，當下更為惱怒，三下兩下爬了起來，指著柳正藩的鼻子大罵：「賣國賊，你居然有臉到這裡，你有什麼資格嘲笑老夫，我要是你，早就找個地縫鑽進去，哪裡有臉出來丟人現眼！」

柳正藩認識甄孟非，甄孟非是帝國大儒，柳正藩在很多場合和甄孟非見過面。他印象中的甄孟非雖然性格古板，脾氣古怪，可還從沒見過甄孟非發這麼大火。柳正藩瞠目結舌，半晌無語。

文狸急忙說道：「這位是甄孟非先生，您錯怪柳校長了。」岐山精英不論在什麼時候，都尊稱柳正藩為校長。

「你這個小賣國賊，沒資格和我說話！」甄孟非罵道。以前，文狸和甄孟非也見過面。

天風還在雪窩子黎拉甄濤，兩人滾在一起，甄孟非又見女兒和天風纏在一起，更覺丟臉，一聲怒斥：「起來！丟人現眼！」

甄濤的性格更像她的母親，帶著赤縣族人的特有的粗狂倔犟，見父親發怒，一縱身站了起來，也不顧天風，甩手而去。

天風滿臉通紅地站了起來，眾人搖頭嘆息，都覺得甄濤這丫頭性子太烈。只是礙於甄孟非的面子，不便說出來。

天風見柳正藩被甄孟非罵得尷尬，急忙說道：「甄先生，校長不是那樣的人，這裡面一定有其他原因。」

「甄先生，還是請柳先生說說來這裡的目的。」歐陽黎也勸道。

甄孟非這才氣哼哼地站在一邊，斜眼看著柳正藩。

柳正藩掃視了一眼四周，見各級軍官一共四五十人站在周圍，說道：「羿妃，還是退一步慢慢。」

歐陽黎會意，向眾人一招手。轉身向望鄉台北側走去。

歐陽黎、橫波、天風、侯雪峰、豐隆、甄孟非、簫莫邪、胥波等核心人物，以及羿妃的貼身秘書秦鳳和羅蘇蘇，和柳正藩、文狸一起回到瞭望鄉台臨時指揮部。其他軍官全部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歐陽黎急急問道：「柳先生，你的龍形密碼是從哪裡來的？」柳正藩一聲長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柳正藩身旁的文狸開口說道：「羿妃，事情還是要從三天前，天風進入摩崖山說起。」

歐陽黎瞄了一眼天風。所有這一切，都是天風引起的，這個外表木吶個頭矮小的年青人，像一隻小小的蝴蝶，不經意地抖動翅膀，引發一連串效應，最終掀起狂風暴雨。這就是蝴蝶效應，他造成的風暴，不僅吹遍了整個中央帝國，也吹遍了東方大陸。連遠在大洋彼岸的摩尼人，也被天風抖動的狂風驚醒了。看來，柳正藩和文狸的到來，也是這蝴蝶效應的一部分。這個倔犟的天風，到底給帝國帶來是災難還是幸運。

「三天前，帝國當局發現天風進入摩崖山，與此同時，雅丹錢益舉侯雪峰等人也進入了荊襄地區，引起了帝國上層極大的震動，皇上推測，雅丹集團全部到達荊襄地區，目的是與接應天風救出羿妃，在荊襄地區發動武裝叛亂。為此，皇上緊急調動各方軍事力量進入義武區，展開聯合清剿，帝國的軍事戰略重心，不知不覺移到了義武區……」

歐陽黎暗嘆，這就是天風這隻蝴蝶乾的。

「但蘇克人在班達拉動手了，１２月３日晨，蘇克十個師進入了班達拉，隨後幾天，又有十個師陸續到達，現在，蘇克軍隊在班達拉的軍隊數量不下２０個師５０萬人。這２０個師的目標絕不是一個小小的班達拉。這樣一來，帝國將面臨兩線作戰的尷尬。根據鄧繁超的建議，皇上決定採取攘外先安內的策略，希望搶在蘇克人發動入侵之前，首先解決荊襄。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帝國再次抽調重兵，進入義武區，希望能夠憑藉強大的軍事力量，速戰速決，然後，再設法與蘇克人周旋。因為帝國幾乎一半的軍事力量調到了荊襄，中班邊境守備力量十分虛弱，為了避免中蘇開戰，皇上決定，割讓橫海區一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給蘇克人，這包括塔里沙漠地區，以及天德和振武兩個二級行政區。與此同時，為贏得摩尼人的支持，放棄崖島的主權要求，希望能夠藉助摩尼和扶桑的海軍，阻止蘇克遠東艦隊南下。」

「痴心妄想！」甄孟非怒道：「摩尼和扶桑是豺狼！蘇克的遠東艦隊不能南下，摩尼的海軍陸戰隊難道不能能在橫海區登陸？你們這些文臣武將就是這樣輔佐國家的？無能！」

柳正藩嘆道：「甄先生，您說的不錯。失去崖島，不僅僅是失去了主權，更重要的是，助長了摩尼人的野心。而在朔方區割讓的土地，讓我們精心構築的班達拉防線，毀於一旦。」

「你們原來知道呀，可你們為什麼不上諫！你是皇上的高級顧問，這是你的職責！武死戰，文死諫！我看你是怕得罪了魏祺灃，丟掉你的榮華富貴！」甄孟非冷笑：「國家就壞在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小人手裡！」

文狸急忙說道：「甄先生，你錯怪校長了！」

「你們連字簽都字了，還敢狡辯！」甄孟非冷笑。

「我們沒有簽字！」文狸說道：「所以，蘇克人至今還沒有越過中班邊境，而摩尼人和扶桑人對崖島的佔領，是單方面行動。」

「沒簽字？」甄孟非一驚：「那你們跑哪裡去了？武皇帝不是授權給你們了嗎？」

文狸說道：「皇上命校長去巴庫，命我去扶桑，讓我們全權代表他與蘇克和扶桑談判。說實在的，當時我們接到命令后，進退兩難。」

「的確是進退兩難，如果不簽字，皇命難違，如果簽了字，國民饒不了你們。」簫莫邪說道。

文狸苦笑：「多謝簫先生理解，這不，我們還沒簽字呢，甄先生就把我們當賣國賊了。」

胥波插言道：「到時候，一旦蘇克人佔據了振武和天德，扶桑人佔領了崖島，成為既成事實后，武皇帝就宣布這是你們兩個賣國賊乾的好事，然後，讓鐵血青年團剷除你們兩個漢奸，萬事大吉。」

在柳正藩面前，岐山精英們不敢插言，胥波與他不是師生關係，可以大著膽子說話。

文狸點頭：「正是這個結果。這位先生貴姓？」文狸對這個年青人的見識十分佩服。

「在下胥波，」胥波答道，又一指簫莫邪：「這位是我的師父簫莫邪。」

「簫先生，久仰久仰。」柳正藩一臉驚異地對著簫莫邪點頭施禮：「簫先生的學問思想，我久有耳聞，今日一見，三生有幸。簫先生的政治主張，我雖然不敢完全贊同，但也很是佩服。」

「哪裡哪裡，」簫莫邪還禮道：「柳先生為帝國培養出這麼多棟樑之才，桃李滿天下，簫某一點異端邪說，不值一提。」簫莫邪知道，在很多人看來，歐陽黎天風等人反對武皇帝，是皇位之爭，雖然是反叛，但總是在皇權的框架之下，而簫莫邪的共和思想，卻是純粹的異端邪說，很難被大眾所接受。

「簫先生太自謙了，你這位高徒的見識，超過了我的很多學生。」柳正藩說著，掃了一眼橫波和豐隆。對於他的這兩個學生，柳正藩是不太滿意的，他們兩個毫無政治頭腦，到現在為止，乾的事情和市井打群架差不多，死了那麼多人，而摩崖山的問題一點都沒解決。

簫莫邪大為得意，他倒不在乎他的學說有沒人理解，胥波這個弟子，是他最為得意的傑作。就憑這一點，他自認這輩子不比柳正藩差。

「聽柳先生的意思，你們是抗命了。」簫莫邪問道。

柳正藩有些慚愧：「倒也不是抗命。我和文狸接到這樣的指令，知道恐怕在劫難逃，但皇命如山，太一殿催促我們動身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我本想先去巴庫，再見機行事。我和文狸乘車前往機場，準備乘坐專機。可是，當我們的車經過楓山的時候，遭到攔截。」

「誰敢攔截你們？」歐陽黎問道。

柳正藩躬身說道：「羿妃，當時我也覺得納悶。攔截我們的人是一群警察，說是例行檢查，這個理由根本說不通，我們乘坐的是皇宮專車，任何警察都清楚專車的車牌號，誰敢對皇宮的車輛例行檢查？我還以為是遇到了劫匪，可就算是劫匪，也不會這麼不長眼。」

文狸接著說道：「他們要我們下車，當時我還有些衝動，想跟他們動手，還是校長制止了我。」文狸雖然是個外交官，和作為岐山精英，身手也是了得，一般人擋不住他。

柳正藩笑道：「我們此行，按照甄先生的說法，本來就是賣國賊的勾當，我當時想，讓人劫了去，倒省事，就算丟了命，也比背個賣國賊的名頭強。」

羿妃默默點頭，她知道，柳正藩其實在骨子裡和甄孟非是一樣的，把名節看的比生命還重，但以他的性格，是不會自殺的，但他不反對別人殺了他。

文狸接著說道：「他們對我們還算客氣，要我們上了另外一輛車，離開了通往機場的公路，向北進入了楓山深處，到了一片楓葉林，那裡有一棟別墅，別墅前有一道結冰的瀑布，掛在高山上，煞是壯觀。」

「飛瀑別院。」羿妃說道。

眾人吃驚地看著羿妃。

「荒王！」羿妃喃喃說道。

柳正藩嘆道：「羿妃，正是荒王。」

羿妃神情恍惚，彷彿陷入無盡的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