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敢得瑟
白玉盯著刀疤臉,冷聲道,「刀劍無眼,你我的恩怨著實不必牽連他人。」
刀疤臉得意了,「白老大,大爺我就想把你射成刺蝟,咱弟兄的準頭……啊呀!誰,誰他媽敢暗算老子?」
趙朗暗中彈出個石子兒,正中刀疤臉鼻頭。他看了白玉一眼,白玉會意。趁刀疤臉暴怒狂燥之際,腳點廊柱,縱身一躍,落在林宅十米多高的青瓦上。
白玉竟然逃走了,刀疤臉一驚,黃麻子兩驚,他怕白玉攜了趙朗尋仇,慌忙奔回縣知府,下令府兵嚴防死守。
白玉中了六弩,右臂兩弩,左腿四弩,其中一弩射中了膝蓋。他咬牙忍著鑽心的痛,跌撞著避開虎寨嘍啰,但林宅外追兵遍地,很快就有人看到他的身影。
「牌坊,他往牌坊去了。」
尖叫四起,混著邀功領賞的興奮。腳速快的已經爬了上去,但未幾,便被白玉打下。一時間,牌坊上下,慘叫不絕。
在刀疤臉的重賞下,嘍啰再次往上爬。他們握緊手中的刀試探著朝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盤龍盟老大靠近。
白玉瑟縮在陰影下,眼眸低垂,好似失血過多后的暈眩飄離。靠前的嘍啰大喜,他們放開膽子,舉刀大步上前。
人在將死無望的絕境中,感官總會異常敏銳。在嘍啰進入白玉僅剩體力可控的範圍后,他振臂揮出四支飛鏢,隨即又飛出四支。
八具屍體接連跌下牌坊后,刀疤臉耐心全無。
屠芭蕉已經趕過來,他對由誰終結瓮中之鱉並不在意,只要這隻鱉能死就行。他沒跟刀疤臉爭,大方的讓出了位置。
刀疤臉幾下竄上牌坊,看到氣若遊絲的白玉,頓時大喜。他拖著長刀一步一步逼近白玉,「我呢,就不廢話了,這就麻溜兒的送你去見閻王爺。」
刀疤臉對準白玉的頭頂,在他狠劈下的剎那,白玉集全神之力,以左臂撐地,右腿猛擊刀疤臉下腹。刀疤臉吃痛,大刀從手中脫落,掉下牌坊。他狠命的撲到白玉身上,手中握著不知從哪摸到的短刀,刺中了白玉的左腿根。
見狀,刀疤臉笑的更陰險,他不再把刀往回拽,而是往白玉下腹擠,想切掉他的命根子。
他鉚足了勁兒要讓白玉斷子絕孫,沖牌坊下吼,「老子要讓白玉變成太監去伺候閻王爺。」
牌坊下一陣鬨笑,刀疤臉得意了,滅了盤龍盟大佬白玉,他輕而易舉就能成為眾幫之王!
白玉雙唇緊抿,屏息凝神。此時,他什麼都聽不到,血水浸污了眼睛,連人都不甚看清。但感官卻越發敏感,趁刀疤臉瞬息鬆懈,他分出一手砍向刀疤臉的鼻翼。
「嗷——」刀疤臉一聲慘叫,頭暈目眩,「你他媽能不能換個地方打?」話音未落,他腳下不穩,跌了下去。
屠芭蕉見勢不妙,猛衝牌坊廊柱,手腳並用飛快的往上竄。
那幫嘍啰一看,瞬間沖涌過去,黑鴉一片,如餓虎撲食……
屠芭蕉爬上牌坊,看到血泊里的白玉,得意至極,「看來是命中注定,你只能死在我的刀下。」
粘膩的污血模糊了白玉的視線,所有兼雜著興奮廝殺的嘈雜皆隔世悠遠。他只覺眼皮沉重,卻清晰的感覺到血管里的血液一點點流空。
突然,屠芭蕉瞪圓了眼睛,身子趔趄,強撐著走了兩步后,重重的跌了下去。
郎鐵來了,帶來了盤龍盟弟兄。一番死戰後,郎鐵救走了渾身是血的白玉……
很久之後,屠芭蕉睜開了眼睛。他反手摸到背上的手弩,咬牙用力,拔出了那弩。竟然還活著,他吐了口氣。
旁邊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屠芭蕉扭頭看到了吊著一口氣兒的刀疤臉。他趔趄的蹲在他跟前,仔細的想了想。
眼下,白玉不死也是重傷,正是一舉滅掉的好機會。若再加上虎寨,那可真是場穩贏的買賣。
想到此,屠芭蕉扣住刀疤臉的腦袋,扭斷了他的脖子。
次日,屠芭蕉當著虎寨兄弟們的面兒擠出兩滴淚,他一腳踏在大石墩子上,振臂高呼,「滅掉盤龍盟,殺掉白玉,給虎爺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虎寨的兄弟很團結,屠芭蕉甚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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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朗從林宅翻了匹快馬,飛速趕往八公橋外的小樹林。這裡,聚集了兩百黑袍死士和一個身穿牙白馬袍的少年。
少年看到趙朗時,氣定神閑的奶白模樣頃刻扭曲,「說,哪個王八犢子嫌命長,敢劫持我家寶貝?老子要剝他皮噬他骨滅他全族!」
奶白公子哥一身珠光寶氣,尤其是腰間玉帶上那五顆祖母綠。
趙朗一巴掌抽了記他的腦皮,「鍾斐,老子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出門在外,要低調,低調,懂不懂?」
他看了眼身後皆帶黑煞面具的死士,壓低聲音,「這不是咱的地盤,黑袍軍也是臨時召集的,萬一他們對你動了賊心……」
「他們已經動了,」鍾斐眨了眨眼睛。
啥?
「不過我已經跟他們說清了,他們的勞務費是由我堂兄,哦,也就是你鍾曦支付。我就是個跑腿的,沒錢,」鍾斐摸著腰上的祖母綠,很是得意。
趙朗本名鍾曦,是鍾妍一母同胞的親弟。聞言,他一臉的難以置信,「這幫人信了?」
鍾斐不高興了,少有的雄起了一回,「你這是懷疑我智商嗎?再說了,你著急忙慌的把我叫過來,不是妍姐姐出事了嗎?你怎麼不著急呢?你心疼錢嗎?你心疼你說啊,這錢我還出得起。我……」
「敢得瑟!」鍾曦捏住了他的嘴,硬生生的捏成了扁O形。稍一用力,就把鍾斐那清瘦的身子甩到了一邊。
鍾斐是現任鶴仁大君的第六個兒子,比鍾妍小兩歲,比鍾曦小五個月,打小就跟在鍾曦姐弟屁股後面跑。打小,就跟鍾妍對著打架。某天,他看到小堂兄意氣風發的從露華濃出來后,他的腦袋瓜子終於開了竅。
自那以後,他便成了風月場的第二風流客。
那廂,他高價中標露華濃的新出女,正在溫存時,接到了小堂兄的飛鴿傳書。
鍾曦來到黑袍首領前,俊朗的面容凝神細探,像要穿透那張黑煞面具。
面具下薄唇微張,冷冷的聲音傳來,「信不過?」
鍾曦挑著細長的眼梢,「有點兒。」
他沖那邊兒雙手拍臉、試圖減少被捏痛感的少年招招手。
「幹嘛?」
「過來!」
少年不情不願地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