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清除者
哲卿離開茶莊后,徑直去了春情緣,茉莉見他來,推開身邊的紈絝子,嬌俏嫵媚的朝他走來。
哲卿以扇抵住她的胸口,轉角去了老鴇那裡,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后,老鴇嬌嗔的甩了他一綉帕,扭著屁股走了。
未幾,老鴇帶著一位白衣姑娘進了哲卿的房間。姑娘臉皮薄,眼底含著怯意,一看就是未經歡好的新手。
哲卿曲起一腿靠坐在軟榻上,眼梢上挑,透著琢磨獵物的邪魅。待姑娘垂目近前,便伸手捏住她衣衫上的繩結。姑娘身子一僵,臉蛋瞬間漲紅。
捏著繩結的手緩緩拉開,片刻之後,姑娘衣衫脫落,露出一片春光。
這時,門廊響起老鴇焦急的聲音,「哎喲,這位爺,您不能啊,不能,裡面還有客人呢。哎呀呀,這位爺……」
來人似乎完全不把老鴇放眼裡,敲門恭聲道,「公子在裡面嗎?」
許叔?哲卿聽出了聲音,他怎麼會親自找來這種地方?
許叔是父親派給他的隨行管家,他管哲卿的吃穿住行,但從不干涉他的私生活。如此這番,想必是出了大事。可初來乍到鶴仁,又能有什麼大事。
哲卿稍整衣衫,走到屋外,看著許叔沒有任何錶情的臉問,「有事?」
許叔上前道,「貴人來了。」
哲卿內心一震,神情複雜。在老鴇詫異的眼神下,抬腳離去。
「貴人」是許長文,六歲那年,哲卿第一次他時,母親告訴他,那是他的父親。母親還告訴他一句話,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稱他為貴人。
年幼的哲卿不懂,十七年後的今天,他還是不懂。
馬車停在東郊一處小宅院前,哲卿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來,多年未見的「貴人」這時來找自己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他走到正廳,看到端坐在此的許長文,微蹙的眉宇放緩,躬身道,「父親。」
許長文點點頭,算是給了回應。
廚娘似乎早就準備好了,見公子回來,立刻端來了吃食,不一會兒,圓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晚宴。
哲卿愈發奇怪。
許長文走到桌前坐下,對哲卿道,「坐。」
哲卿在他對面坐下,剛一坐定,就察覺到來自對方的審視,他不自在的挪挪身子,欠身問道,「父親今日來,是有什麼事需要兒子去做嗎?」
聞言,許長文收回視線,神情飄過一抹尷尬,放在膝上的手搓了兩搓。他這次來的目的很單純,就是想看看五年未見的兒子。可那句話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怎麼都說不出。
他乾咳了下,說道,「沒事別老往風月場跑,對……」
「對身體不好」還掛在許長文的舌尖上,哲卿便立時回了個「是」字。許長文從哲卿的神情中看到生疏、客氣還有不屑與不滿,他到底沒有提起筷子的慾望,良久之後,他起身道,「你早點歇著吧,我先回去了。」
許長文走出房間,管家趕緊跟上來。許長文往裡面瞅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這兒沒什麼異常吧?」
「先生放心,平日老奴都注意的很,公子出行也不張揚,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那就好。」
此時,林卓走過來,對許長文道,「先生,附近沒有尾巴,可以走了。」
許長文沖他點點頭,又對管家道,「公子每日的補品一定得跟上,他的身體不能垮。」
管家躬身道,「先生放心。」
一直以來,許氏父子都是聚少離多。但許哲卿的一舉一動都通過管家許叔的眼睛傳給了許長文。從天聖到東都,再到鶴仁,哲卿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風月場。
許長文走了兩步,又道,「平日里你多少也提點提點他,能少去就少去。」
管家點頭,一一應著。
許長文坐進馬車,想了想,再次叫住了管家,「如今,我們到了鶴仁,有一點你要替我看住哲卿。」
「您吩咐。」
「不能讓他和鶴仁宗族扯上任何關係。」
哲卿本就少食,許長文走後,便回了房間。他想不通父親今日的一反常態到底是為了什麼,索性也不再去想。靠坐著軟榻,閉上的眼睛倏然睜開。
鍾妍扒著窗框恨不能撕了他的凶煞模樣竄進腦海。
哲卿勾唇一笑,「小辣椒,夠味!」
次日一早,哲卿直接去了鍾宅,尾隨而去的暗衛立刻將此彙報給了許叔。
鍾則正要出門,看到哲卿不由得停了腳,他上下打量了打量,此人清秀斯文,不卑不亢,但眉宇間總含有一股防人於身外的陰僻乖張。他問,「你找誰?」
哲卿上前,躬身道,「在下許哲卿,有事想請教鍾妍小姐。」
請教?鍾則一臉不信之外,內心飄過萬般慶幸。
終於不是堵門罵街討公道的啦。
鍾千金雖然沒惹禍,但她目前的脾氣著實是惹大禍的前兆,想到此,鍾則說,「小女身體不適,許公子還是改天……」
管家拽了拽鍾則的衣袖,悄聲道,「老爺,先聽聽他找咱們小姐請教啥。」
哲卿微微一笑,「在下初到貴地,多有不甚熟知之處,眾人都說,鍾小姐是對鶴仁最了解的人,不管是好吃的還是好玩的,只要問鍾小姐,那就絕對沒錯。」
「你是哪來的?」
「南湖。」
南湖那小破旮旯,鍾則不感興趣,隨口問道,「你熟悉天聖嗎?」
天聖?哲卿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但他料想「天聖」是接近鍾妍的一個契機,便說道,「在下曾在天聖生活過五年。」
五年,是從哲卿出生時開始算的。
鍾則心心念著怎麼讓自己的寶貝疙瘩開心起來,根本沒有深究哲卿話中之意。他也不出門了,拉著哲卿就往裡走,邊走邊對管家說,「讓小姐倒飭倒飭,就說天聖來的游商帶著新奇玩意兒給她講故事來了。」
小院內傳來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鍾妍隔著門尖嚎,「不見,不見,誰都不見。」
管家跑回來,一臉為難的沖鍾則搖搖頭。
鍾則尷尬的撓撓半禿的腦袋,對哲卿道,「你先坐,我過去看看。」
哲卿起身上前,「若鍾老爺信得過在下,就讓在下去請小姐,在下保證,一定能把小姐請出來。」
鍾妍確實在房間把自己關了很久。鍾則雖滿腹狐疑,也答應了。他和管家跟了過去,緊張的看著不知葫蘆里賣什麼葯的哲卿。
哲卿徑直拉開鍾妍的門。竹竿兒正在門后,怒目而視,「大膽狂徒,竟敢私闖小姐閨房,活得不耐煩了你。」
哲卿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把人拎到一邊,大步走進內室。室內蓬頭垢面的姑娘一看到他,杏圓的眼睛猛瞪了兩瞪。
「小兔崽子,還敢來。」
哲卿退出來,邊笑邊退,逗弄戲謔惹的鐘妍渾身冒火。她追出來,一手抱枕,一手花瓶,沖著哲卿砸了過去。
「混蛋,你給我站住。」
哲卿不緊不慢的往庭院跑,女人提著裙角邊罵邊追。
鍾則驚愕的看著這一幕,這小子果然沒食言,可怎麼感覺不對勁兒呢。
管家悠悠道,「小姐這頭……啊,小姐這脾氣,這許公子還真受的住。不一般,不一般。」
哲卿突然停下,鍾妍剎不住撲到他懷裡,帶著慣性,把他撲倒在地上。哲卿皺了鼻子,「你幾天不洗澡了?」
話雖如此,雙臂卻勞勞的把她錮在懷裡。鍾妍掙不出胳膊,下嘴往他脖子上咬。哲卿皺眉咬牙,喉頭髮出一聲悶哼。未幾,他看著雙目血紅的女人,邪笑道,「這印章獨一無二,公子我喜歡。」
「你鬆開,」鍾妍瞪著他。
「你聽話,我就鬆開。」
「我聽話。」
「我不信。」
「你——」她埋頭又咬一口。
哲卿受不住,再不鬆手,那印章很可能會變成她口中的一塊肉。他鬆開手臂,鍾妍騰地彈起來,抓起庭院的掃把就往哲卿身上砸。
哲卿迎面擋下,一個側閃從背後抱著她,再次禁錮了她的雙臂。
「親了一下,就這麼大反應。難道,我是第一個?」
鍾妍嗓子干痛冒火,渾身乏力,她掙不開,咬不到,扭著脖子瞪著他,「混蛋!」
哲卿一手扣住她的雙臂,一手撥正她的腦袋,忽然之間,極為正色道,「我叫許哲卿,二十歲,南湖人,遊歷鶴仁,見了一個姑娘……」
鍾妍眨了眨眼,「你到底想幹嘛?」
哲卿湊到她耳畔,暖昧道,「佔有你!」
鍾妍忍不住了,抬腳后踢,神情惡寒,「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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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再次回到鶴仁,他告訴白玉,輕語的墳前長滿了雜草。白玉沉默很久,他一向話就不多。此時,又多了一層頹漠。
沈辭離開的這段時間,白玉一直在許宅附近,等待一切機會刺殺許長文,但許長文從頭至尾沒有漏出一絲破綻。直到,那日他去見哲卿。
白玉立刻就跟了上去。他原以為,只要許長文出現,就能殺掉他。
但是,許長文的暗衛很快就察覺到附近潛藏的危機。他們迅速搭乘人牆,不僅將許長文牢牢護在中心,還阻斷了白玉的追蹤。
沈辭握緊了袖袍下的手,一言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