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遺書
蕭劍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將那位前輩的遺骸埋葬之後,卻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很讓自己為難的問題。按照華夏的習俗,死者入土為安之後,是得要給他樹立一塊墓碑的,可是先前幻境里關於前輩一生叱詫風雲的影象中,自己所看到的也不過是一個高大的背影,連前輩真正的模樣也沒有看到,更別說知道他的名字了。
這位前輩,之所以留下他一生中為民請命,匡扶正義的影象卻不讓後人知道他的名字和相貌,恐怕真的是只希望後來的人能夠通過那影像繼承自己一生未竟的事業,根本就沒想過讓人對他歌功頌德吧。蕭劍心裡想著,心中的敬意不由得又增添了幾分。這一點,比起自己在華夏時見到的某些沽名釣譽,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政府官員和娛樂明星可要強多了。那些人平日里道貌岸然,到處傳經佈道,彷彿就是正義的化身似的,可是背地裡卻貪贓枉法,以權謀私,乾的儘是些傷天害理,喪盡天良的勾當。
既然現在還不知道怎麼給這位前輩立碑,那就先看看這位前輩所留下的遺物吧,說不定能從中發現什麼線索呢。蕭劍站起身來,開始細細地打量石室中的一切。
石室的布局很簡單,北面的牆壁下有一個一尺來高的台階,這是先前前輩打坐圓寂的地方。台階上面還有前輩先前坐過的蒲團,不過已經風化得不成樣子了。蕭劍走過去,將風化得不成樣子的蒲團掃開,發現下面還墊著一整塊看起來像玉石一樣的墊子,用手一摸,並沒有想象之中的冰涼,一股溫潤的感覺沿著手指慢慢的傳遍全身,彷彿整個靈魂都在一下子得到了升華似的。真是個好東西,沒想到還有清心寧神的功效。蕭劍用雙手輕輕將墊子拿起,輕輕一抖,將墊子上面的灰塵全部掉落之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起來。墊子上沒有任何文字和花紋,只有淡淡的暗紫色的光澤,顯得極為古樸而又神秘。
蕭劍將墊子捲起放在一邊,再往旁邊看去,墊子往右伸手可及的地方是一方小小的石頭做成的茶几,上面隨意地擺放著一個玉制的茶壺和一個玉制的茶杯,都是空的,裡面什麼也沒有。再往左看,靠近東邊的牆角有一個架子,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就那麼完好無損地靠著牆擺放著。
蕭劍走了過去,發現架子最上方擺放著一柄古劍。將上面的灰塵輕輕拭去之後,被塵封的整個劍鞘和劍柄便顯露出來,劍鞘很精緻,上面精心地雕刻著古樸的龍形花紋,線條雖然簡單,卻將一條騰空飛翔的金龍描繪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再看那劍柄,除了正反兩面靠近劍身的劍格部分各自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之外,整個劍柄的形狀和以蕭劍在博物館里見到的古劍劍柄沒有太大的區別。
蕭劍一按暗扣,「錚」的一身輕響,古劍竟然自動彈出了一小截,可就是這麼一小截,便足以證明這柄古劍的不平凡了。古劍劍身寬不過三寸,如霜似雪的劍刃上凌厲的劍芒流轉不定,定睛細看時,卻覺得一股威壓隱隱傳來,越來越強,越來越強,彷彿要將蕭劍徹底征服似的。蕭劍不敢再細看,趕緊將古劍重新插回劍鞘。剛才自己才只是那麼掃了幾眼,就已經有點心神震蕩了,若是完全拔出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蕭劍還是在很小的時候,我曾經聽自己的爺爺說過,有些古代名劍是要滴血認主的,如果寶劍沒有認主強行使用的話,輕則發揮不出寶劍的威力,一柄名劍還不如人家普通的精鋼劍鋒利,重則有可能被寶劍反噬,走火入魔。現在自己既不知道如何讓寶劍認主,更不知道這寶劍能不能夠認自己為主,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胡亂嘗試的好。
將寶劍重新放回原處,再往下一層看去,這一層擺放著很多的罈罈罐罐,可讓蕭劍鬱悶的是,這些糖糖罐罐裡面的東西,也許是因為時間實在太過久遠的緣故,全部都變成了一堆堆風化得現不出原來形狀的殘渣,輕輕一碰,便全部變成了粉末。
見這一層毫無收穫,蕭劍便又將目光移到了下面一層。這一層並排放著一大一小兩個盒子,小的長約八寸,寬約五寸,大的長劍一尺三寸,寬約九寸,都是用精鐵鑄成,也不厚,三寸多一點的樣子。兩個盒子的表面上都已經是銹跡斑斑,顯然年代已是十分久遠了。
蕭劍取下那個小一點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裡面除了一個用綢緞包裹著的六七寸長的白玉做成的古代鑰匙之外,便沒有了其它的東西。將鑰匙取出來一看,上面什麼文字和圖案都沒有,蕭劍又運起元力細細感知一番,還是一無所獲。「這鑰匙是用來幹什麼的呢?」蕭劍一邊將鑰匙放在手裡把玩著,一邊喃喃自語,「這難道是用來開啟某個寶藏的?不過這也不對呀,這位前輩一生如此簡樸,應該不會有什麼私藏才是啊。」蕭劍的推測不無道理,先前幻境的影像中,那位前輩一生都在為創立他心中的那個人人乾等的大同社會而不停奮鬥,可從來郝沒有為自己私利而考慮過,就連他的修練之地,也是如此簡陋,又怎麼可能有什麼私藏呢。
將玉石鑰匙放好之後,蕭劍又打開那個大一點的盒子,只見一封用毛筆書寫的信箋靜靜正地躺在裡面。信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到現在依然保存得十分完好,沒有一絲破損。蕭劍將信從盒子中取出來,就著牆上的燭光,一字一字地閱讀起來。字依然是古代的小彖,字形古樸,筆畫蒼勁有力。只見信上寫道:
「我本神州巫山人氏,三歲喪母,與父相依為命,九歲慈父見背,從此孤苦伶仃,承蒙鄉親不棄,百家共養,方得已成立。因家貧位卑,是以無名無姓,又因為受有家恩養而大,故自名為眾生,意眾養而生,不忘本也。
「成人之後,受眾人推舉,擔任族長之位。在位之時,千家樂業,人和物興,然天降橫災,突生水患,家園盡毀。無奈之下,攜父老離家避難,輾轉千里,歷盡人間不平,始志創立人人平等之樂土,天下大同之盛世。故草創軍旅,初建天下。為政之初,政通人和,四民影聚,實乃大同之初象也!
「然不意為四方豪強所妒,聚十倍於我之兵而圍攻,敵眾我寡,雖奮死以御之,終不敵也,重傷退兵之時,不意竟遭手下暗算,以至命歸黃土。
「創業未半而中道隕首,本以為此生憾恨無可申也,不意天道佑我,得以重生於此界,更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神龍』寶劍與『九淵聖龍決』,二寶相助,實乃如虎添雙翼也,又豈能棄吾畢生之大道乎。是以吾更添勃勃雄心,曆數年之歲月,一統蒼龍諸部落,欲揮師以遠征,共創大同之天下也!
「然吾起事仍過早矣,操之仍過急矣。先年得『九淵聖龍決』之時,吾已發現,此功法只為下篇而已,若無上篇ˋ『九淵神龍決'相輔助,終有缺陷也。然天下之大,得一『九淵聖龍決』已為不易也,又何處可復得『九淵神龍決』也?加之吾已年近六旬,恐餘生無多,雖死而事難成也。故而草草發兵,不意蚩尤前來作亂,不僅傷我族人大半,拚鬥之時,更是兩敗俱傷。
「悲乎,吾壽元已無多矣,吾志終難竟矣!吾設困山大陣,實為防蚩尤前來窺我實情也。若其知我已去,族人定遭屠戮也。無奈之舉,唯望後人謹記也。
「汝能得閱此書,實為緣份也,現將神龍寶劍認主之法與神龍聖氈運用之法相援於汝,若汝能助吾完成未竟之志,創立大同之盛世,則吾亦可含笑九泉也。
盒中玉鑰,為啟陣之物,至於啟陣之法,則存於藥王左木之手,若其子孫尚在,
汝可執神龍寶劍前往救求之。若汝無力收服二寶,或未能找到『九淵神龍決』『九淵聖龍決』之神功,亦不可魯莽行事也,切記,切記。
神龍寶劍,乃天下至善之物,切不可以之為惡,如有相違,必遭反噬,切記切記。
「劍嘯長天,龍舞江河,神龍既出,天下大同。望汝能承吾大業,留福澤於千古,開萬世之太平!」
前輩的遺書洋洋酒酒近千言,卻是字字正氣,句句丹心。「留福澤於千古,開萬世之太平。」這是何等博大的胸襟與氣度啊。「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的一生,若能為如此偉大的理想而奮鬥,就算最後沒有成功,那也絕對可以無怨無悔了。蕭劍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忍不住將前輩的遺書又看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一邊。現在就看自己能不能讓神龍聖氈和神龍寶劍成功認主了,前輩在生前苦苦找尋的「九淵神龍訣」,不正是自己的家傳絕學嗎,那所謂的啟陣之法,應該也就在左連城帶回的那個木盒之中。如果自己能成功的讓這兩件寶物認主的話,那可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也許這東風會帶來狂風暴雨,會帶來驚濤駭浪。那就讓這些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來得更猛烈些吧。人生能有幾回搏?一個千年前的前輩,多能有如此的雄心壯志,現在自己一切的前提條件都具備了,又怎麼能夠不去好好地拼搏一回呢?
滿懷激動心情的蕭劍並沒有急著去閱讀前輩留下來的寶物認主之法和盒子之中的「九淵聖龍決」,而是運起元力,用自己原來的寶劍從石室的牆壁上劈下一塊一米來高的巨大石板,在精心的修整一番之後,在前輩的墳前立起了一塊石碑。想了想之後,提起劍來在上面刻起字來——「大同劍聖眾生前輩之墓,公元2109年6月18日,華夏子孫蕭劍立。」刻完字后,蕭劍滿意地笑了,自己出自武學世家,家風一直以來都很嚴厲,自己的字雖然比不上書法名家,但也還是相當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