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灰意冷

傍晚，陸家的飯桌上。

一家人都在默默的吃著晚飯，就連愛熱鬧的夢萍也沒有講一句話。她又不是傻子，豈能感覺不出家裡詭異的氣氛。

如萍正低著頭吃飯，感覺腳被人踹了一下，抬頭一看，是尓豪正在給她遞眼神，好在是相處了近二十年的兄妹，如萍很容易就理解了尓豪的意思。

「如萍，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嗎？」

「我怎麼會知道？」如萍搖搖頭，眼睛瞪得溜圓。

「那是為什麼呢？」尓豪繼續發眼波。

如萍眨了眨眼睛，不想接下去了，眼睛好痛。

「咳咳！」陸振華假意咳嗽兩聲，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說一件事兒啊，過幾天你們佩姨會帶著依萍搬回來住！」爆炸性的消息！

雪琴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又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了。

「爸爸！你沒有搞錯？為什麼要讓她們搬回來住？」夢萍顧不得如萍一直給她使眼色了，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她都要討厭死依萍了，她們絕對是天生的剋星。要是住在一起，她絕對會瘋掉的。

「怎麼，我做什麼事情，還需要告訴你理由嗎？」陸振華看到雪琴自然的表情，心裡的怒火就是止不住了。夢萍這個時候撞上來，不得不說，這丫頭有夠悲催的了。

「爸爸，我想夢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我們有點兒接受不了而已！」如萍站起來替妹妹頂缸。

「有什麼接受不了的，本來就是一家人，沒必要分開住，現在搬回來是正常的！如萍，你怎麼也跟著不懂事兒了？」

陸振華對如萍還是很喜愛的，多少能和顏悅色一些。

「可是爸爸……」如萍還要說什麼。

「好啦！如萍！」雪琴打斷如萍的話。拿著紙巾試了試嘴角。

「這是好事兒呀！你們佩姨與依萍回來，家裡就熱鬧多了。看你們，是不是都高興的糊塗了。還不快吃飯，吃完了回房裡該睡覺的睡覺，該讀書的讀書！」

夢萍最是聽雪琴的話，雖然知道媽媽心裡肯定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意，可她還是乖乖的坐下將碗里的飯吃完。她可以肯定，這是她這輩子吃的最艱難地一頓飯了。

如萍直直的看著雪琴，雪琴眼裡帶著一絲懇求。這孩子現在的性格明顯的外柔內剛，跟雪琴又是最親近，雪琴怕她亂說話惹怒了陸振華就不好了，她可不希望陸振華的鞭子揮到她的兒女身上。

如萍咬了咬下唇，不想雪琴太過為難，將碗一推。

「我吃飽了，上睡覺了！」

「我也吃飽了！」夢萍跟著放下碗，拎著爾傑的脖領子一溜煙兒的跟上如萍。

這下子，飯桌上就剩陸振華，雪琴，還有一直充當透明人的尓豪。

「尓豪，你還沒有吃完嗎？」雪琴滿帶微笑的看著腦袋都要沉到碗底的陸尓豪。

「媽！」尓豪嘆了一口氣。「你們不要這樣，都這麼大歲數了。我可是說了，我是不會上去的，我要在這裡看著你們倆！」

「傻孩子，你在這裡有什麼用呀？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雪琴要將尓豪攆上，她需要跟陸振華好好的談一談！

「爸爸，你也需要我迴避嗎？」尓豪看向陸振華。

「我沒意見！」陸振華冷冷地說。

「你們真是的……」尓豪站了起來。「我不管了，反正我也管不了，我躲開還不行嗎？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一摔椅子，尓豪大步流星的上了。到了上后沒走幾步，就被一隻胳膊從門裡拉了進去。

「尓豪，你怎麼也上來了？為什麼不堅持到最後！」如萍跺著腳問道。

「我說，你沒有搞錯？你們都跑了，就我還在堅持著，堅持不住了，難道還不能讓我撤退嗎？」尓豪鬆鬆領口上的紐扣，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爸媽這是怎麼了？陰陽怪氣的。還有呀，爸爸也是的，怎麼會突然要她們搬回來住。這不是給媽難堪嗎？」

夢萍氣氣的揪著如萍房裡的被角。

「夢萍，你不要拿我的被子撒氣好不好，那是我最喜歡的被套了！」如萍看不下去了。再揪可就要破掉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你的被子？」夢萍瞪了如萍一眼。「她們要是真回來啦，我看下一個被攆出去的就是我們了！我是絕對不會與她們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如萍，難道你想看著依萍與何書桓整日的在你眼前秀恩愛嗎？」

「切，關我什麼事兒呀？」如萍很不以為然。

「那那那，你們搞錯了一件事！」尓豪擺擺手。「現在重要的不是依萍她們搬回來的事情，重要的是爸和媽會不會和好如初的問題。看爸的樣子，這次媽好像犯的錯不小呀！」

「怎麼就知道是媽犯錯了？」夢萍不願意聽了。「也許是爸錯了呢？」

「如萍，你怎麼看？」尓豪不理會糾結中的夢萍，問如萍的看法。

「不管怎麼樣，是爸媽生氣也好，是依萍她們搬回來也好。我都有著不好的預感。尓豪，你說，我們這個家，是不是真的要散了？」

如萍眼淚汪汪的，她已經好久沒有哭過了。可是這一次，她是真的想哭。

「你不要這樣悲觀好不好！」尓豪被如萍說的，心裡也是沒底了。

小爾傑站在地中央看看這個，望望那個的，他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飯桌上已經沒有別人了。陸振華也不開口，雪琴忍了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只好打破沉默。

「當初，我提出過要依萍母女搬回來，你沒有同意。現在，你自己反而提出來。為了什麼？總得給我一個理由？」

雪琴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她是真的好累。外面的麻煩還沒有徹底解決，後院又失火了。難道，想要平平靜靜的過個小日子就那麼難嗎？

「理由？」陸振華重複了一遍。

「需要嗎？我是一家之主不是嗎？我想讓她們回來。所以就讓她們回來了。這個家，到底還是我說的算。我想要誰留，誰就留。想要誰走，那誰也攔不住！」

陸振華像是在鬧脾氣一樣，話說得很硬。

「看來，你是不想再跟我談下去了！」雪琴沒心情跟他倆鬥嘴吵架。「你想要接，就接回來。我懶得管，也不想管。那看中哪個房間了，我就給你倒出來。要是你覺得和文佩姐住我那間的話，我現在就收拾！」

「你……」陸振華氣結。「那好，你現在就給它騰出來，過幾天文佩她們回來了就住那。依萍的房間讓她自己選！」

「那你自己坐著！我上去收拾！」雪琴站起來轉身上了。她走的每一步，都覺得是那麼的沉重。想一想，自己自打穿越過來，她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因為前身的事情，她整日整日的擔驚受怕。為了如萍的感情，為了尓豪的婚事，為了夢萍的安全，為了爾傑的身份。她覺得她真的做得夠多的了。

陸振華的這個態度，讓她真的接受不了。有什麼話，有什麼事兒，大家攤開來，擺在明面上好好說。談得來就繼續過下去，談不來也別耽誤了對方。他就這樣彆扭著，明明是心裡有事兒，就是不肯說。雪琴真是恨不得將他的肚子刨開，看看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雪琴來到如萍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如萍，夢萍，出來幫我收拾屋子！」

「媽，幹什麼收拾屋子？」如萍與夢萍從門后鑽了出來。

「媽，你不是真要給她們騰地方？」夢萍滿臉的不可思議。「媽，你不是傻了？」

「夢萍，你說什麼呢？」如萍瞪了夢萍一眼，夢萍也知道自己一時口快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

「媽，你和爸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爸爸心裡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他就是故意氣你的！媽，你可不要當真了！」如萍勸道。

「你爸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雪琴笑笑。「在一起過了二十幾年了，沒有誰能比我更了解他了。我知道他是在跟我慪氣。可是我不想跟他慪氣。我也累了，他願意怎樣就怎樣！我也想開了，不管怎樣，你們都是我的兒女！這是不會變的！」

「媽，你說這些幹什麼？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什麼叫你累了！」如萍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媽，你不是最好鬥嗎？你鬥了一輩子了，你是這個家的勝利者不是嗎？你怎麼會如此的心灰意冷呢？」

「傻孩子，你錯了！這個家的勝利者永遠不會是你媽我，是你的爸爸！他才是最大的勝利者。這麼多年來，他躲在暗處看著我們著幾個女人為他爭來斗去的，心裡不一定怎麼得意呢！」

雪琴冷冷一笑說道。

「媽，爸爸還是喜歡你的。爸爸對你最好不是嗎？你看，東北有那麼多的浮萍，他只帶著我們來到了上海，還不是因為他愛你嗎？」如萍還在勸著，她不想要這個家散掉。

「愛我？」雪琴拔高嗓音。「呵呵呵……」像是聽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如萍呀，媽是真的該說你傻到家了。你爸爸他這輩子愛的人都不會是我。」雪琴擺擺手。「你沒發現你們的名字里都有一個萍字嗎？你爸爸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叫做萍萍！」

「你是怎麼知道的？」陸振華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雪琴慢條斯理的掉轉頭，看到陸振華鐵青著臉，從他手上隆起的青筋來看，他此時正在忍耐著極大的憤怒。

「說，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