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大結局
慕情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憑著感覺尋找當日與妖煞天對峙的那座城池。
然而城池已被陰火燃燒,整座城都不留下一絲絲痕迹。
聽說,那場冬日裡的陰火,足足燃燒了一個月。
燒光了陰煞,燒光了血氣,順帶燒光了可能會衍生邪祟死了滿城屍身的城池。
於是慕情不知不覺之中來到了極夜台,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了這裡,只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感覺,似乎來這裡,是對的。
站在極夜台上,似乎是感受到了慕情的氣息,原本含苞待放的夜合花一下子全開了,無數棲息在上的緋絲鳥嘰嘰喳喳也飛到了慕情她的身邊,歡快的不行。
慕情伸手觸摸了一隻可愛火紅的緋絲鳥,雖然能夠大大方方以女子模樣示人了,但今日的她還是穿著一身紅色的男裝。
這還是當初葉楓在風清樓中送給她的那一件,有些東西習慣了,似乎就不想脫下了。
走下極夜台,慕情向著花海身處走去。
憑藉著記憶,慕情找到了禁地中的緋絲神殿。
以往禁地都會有人把守,今日似乎像是提前知道她會來,所以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只有她一個貿然闖入禁地的人。
這些都不重要了,禁不禁地,這都是千年前她曾待過的地方。
找到了當初她親手埋葬緋絲神的石碑前,慕情坐了下來。
看著那歪歪扭扭自己刻的字,慕情又想起了那段時長會和身為劍域之子的葉楓打鬥的過往。
好似冤家聚頭,不打不歡。
嘴角輕輕一笑,慕情擺出了酒和菜,朝著石碑敬了一杯。
「師父,弟子不孝,這麼久才來看你。」
清香卻又濃烈的酒味散發在土壤里,慕情知道,這一定是極北最烈的酒,是她讓蘇訖軒尋來的酒。
「本來今天是想給葉楓吃的,但似乎他並不想見我,那便就孝敬師父你了吧。」
慕情向前推了推烤魚,無論天底下哪裡的魚,都沒葉楓手中的最誘人,最令她懷念,念念不忘。
斜靠在石碑上,慕情顯得有些沒規矩了起來,但是她本就是一個不按規矩來的人。
看了半天手裡的酒杯,最終慕情抬頭,還是一飲而下。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慕情開始知道,她的酒量很差,差到狗都嫌,豬都比她能喝。
但是今天,她就想認真體會一下,什麼叫伶仃大醉。
一杯下去已然醉意上頭,但是慕情不停,接連三杯才是罷手。
鼻腔中的辣味已經讓慕情擠出了幾滴眼淚,嗓子辣痛,慕情看了又看手中酒瓶,最後忍不住大罵了一句。
「確定是給人喝的???」
明明以前喝起來都還挺好喝??
嫌棄的把酒瓶放在了一旁,慕情才是獨自喃喃的向著身後石碑說道。
「師父,我知道今天不是他的頭七,頭七嘛,早在我昏睡的三個月前,就過了。」
仰頭看著落花:「可是我覺得,那只是他的頭七,不是他給我的頭七,他應該明白,我醒不來,我趕不上,所以給我的頭七,就只能是我醒來后的這第七天。」
慕情有點在嘲笑自己的意思道:「我可能有毛病吧?嗯,我指定是有點毛病,但是我覺得,我應該毛病不大。」
不然怎麼還能好好的又能吃又能喝又能蹦又能跳?
然後總結了一下,最後肯定道:「所以今天他要是不想辦法找我,我就想辦法去找他。」
她說的十分斬釘截鐵,卻也莫名透著一點傷情。
葉楓當初消失並不是魂散,慕情她竟是忘記了,在這世上,消失不見的只能是魂魄,而非肉身。
可是葉楓確實是在她懷裡連同肉身一同消失不見的,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事出突然必有妖!
所以,她來之前的這幾天,已經想了很多,冷靜的想了很多。
伸手從乾坤袋中掏出來了一顆火紅種子,這是當初王靈曾說過,能夠結神仙果的極夜合種子。
而慕傾城交給她的手,也曾說這顆種子日後說不定能夠幫到她。
也許緋絲神一早就預料到她的靈火會出問題,從而所準備了後手呢?說不定就是。
只不過可能這東西應該用不到她的身上了,而是要用再別的什麼失了靈火的人身上了呢?
「神仙果,有仙氣的果子嗎..........」
慕情口中喃喃了兩句,有了主意,直奔極夜台靈氣最濃郁的神殿前。
她雖然第一次酗酒,但卻出奇意外的清醒無比。
比喝一杯就斷片要意外讓人驚喜的很多,她記得昨日每一分酒醉時的事情,她記得葉楓曾經每一句曾對她說過的話!
心臟怦怦狂跳,葉楓失了靈火,靈火不能復燃,除非親手重新點燃。
而想要點燃靈火的引子,就是那本虛無縹飄忽難以想象的仙靈之氣!
她選在了一處空曠且地大的一處空地,埋下了種子,這顆喝滿了無根水還沒有反應的極夜合種子。
不知道這樣仙氣的東西,是不是要吃點同樣的靈氣才能生根發芽呢?
慕情試著用周身早已熟悉並且重新能夠運用的靈氣,灌溉了整個埋種之地。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那埋下種子的土壤仍舊安靜如初。
慕情緩緩垂下了手,一臉的挫敗。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原本充滿希望的眸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什麼生機一般,一時了無生欲。
錯了錯了,即便是她找到了辦法,重新點燃靈火的辦法,可是那個人,那個等待點燃靈火的人,也早就已經不在了!
所以,又如何需要重新點燃???
到頭來,她仍舊只是在做無用功!!!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慕情重新拿起手邊烈酒,這回,竟是一口氣喝了個空。
失而復得是喜悅,得而且失之是什麼..........
恍恍惚惚間慕情重新回到石碑前,摸著左肩,一會笑一會眉頭緊皺,臉上紅暈擴散,眼神還是那個眼神,但人就是不對了。
指著左肩靈火,她醉意滔天的嘟囔嚷嚷叫喊道:「這東西害人!看著光想拿下來摟在懷裡,捂在被子里.............」
滿眼的霧氣,就好似誰家窗紗掉進她的眼裡了。
這可是葉楓現如今唯一留下來給她的東西啊.........
她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嗎?哪怕一面也好,夢裡一次也好.........
「可是你卻從未找過我!」
說著還做著動作,差點沒把自己栽個跟頭,當場來個狗吃屎。
這是醉了,如她所願,伶仃大醉。
就在她撒酒瘋的時候,原本毫無動靜早該生根發芽的極夜合種子悄無聲息的有了細微的動靜。
逐漸這細微在慕情漫林嚎啕聲中逐漸加快,破土而出。
也許是感受到了同為夜合的呼喚,也許是因為先前慕情灌入了本就該是天地正氣的周身無盡靈氣。
極夜合的種子就那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成了參天大樹...........
大樹開花結果,果子為紅色,充滿了濃郁的香氣。
順著這突然而來擴散開來的靈氣,圍繞神樹,旋轉起了七七四十九隻體型較大年壽最長的緋絲鳥。
天降一道彩虹,落滿了整個極北大地!
剛出門的極北子民紛紛仰望極夜台的奇景,下一刻,更加不可置信的看著周遭覆蓋了百年的凍雪一點一點的正在逐漸融化!
「雪,雪化了??!!!」
「天氣,天氣變暖了?!初春還有五個月才到,難道是,難道是...........」
眾人心臟怦怦狂跳。
慕榕冀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極光殿之上,站在最高處俯瞰紛紛出來的極北子民,他沉聲宣告整座城中的子民,最為喜悅的消息。
「極北有四季了。」
「極北的四季回來了。」
「極北不再只有三月的陽春,九月的凍雪,極北,復甦了!!」
一句句無比令人沸騰的話,瞬間炸醒了整座城的人。
面對不斷化雪變為綠色的周圍,極北子民們歡呼,雀躍,每個人的臉上重新燃起了希望!
慕榕冀無比感慨的看向極夜台的方向,獨自喃喃沉聲道:「極北的四季,看來也是你能重新擁有人生色彩的鑰匙...........」
恍惚間慕情看到了一道潔光,指引她走向神殿內。
慕情起身,飄飄而去。
行如走蛇,七扭八拐。
來到殿內,慕情看到了原本應是拜訪聖物的祭台上放著一柄長劍,還是那把被慕情用過後就遺忘了的王劍。
醉醉呼呼的伸手拿了起來,一如當日伸手執劍而戰。
原來事後慕榕冀派人去尋了這把劍,並且供奉在了神殿內,已視上蒼庇佑極北不再受祟擾。
慕情猶如醉酒耍賤,劍在手,人在賤。
挑了神殿中的燭火不說,還險些把雕刻緋絲神的神像給一劍砍下了頭顱來,嚇得趕過來的緋絲鳥齊齊勸阻。
但一鳥之威豈能撼動醉酒慕情?
當然後果是一地的鳥毛,慘目忍睹。
緋絲鳥捂著屁股胸脯羞答答嚇飛了,慕情也終是發瘋發累了一陣。
癱軟在殿外,慕情又哭了。
看著王劍,哭著質問道:「你為什麼不停下來劍鋒,只斬我一人靈火??」
真是冤了王劍這無辜小劍,劍在她手,力從她出,它無非就是一把利器,傷她的利器。
咣當一聲把王劍砸向一旁,慕情閉上了眼睛。
然而被她扔出去的王劍卻因為這一扔,更加光澤大盛了起來。
極夜合的紅色果子原本在樹間生的正旺,忽的化為流光消失不見。
順著那縷縷紅氣,這流光停留在了王劍的劍柄之上,隨後,融之。
原本的王劍劍身緩緩消失,一抹潔衣,從中走出..........
送去神殿王劍的時候,慕榕冀以他帝主的深厚修為察覺到了王劍中的一縷異樣氣息,那是極為虛弱的。
能夠尋慕情相商,一部分是為了極北,令一部分,其實更多的還是為了那劍中之氣。
聽說葉楓來歷與慕情一般,十分特殊,聽說劍域中人在危難之際天下之劍都能與之共鳴,以劍為軀,保護其中...........
再睜開眼的時候,慕情出奇的見到了她想見的人。
看著那遠遠閑庭信步走過來,面露無奈之色的葉楓,慕情傻兮兮的又哭著笑了。
「嗯,不錯,還算是有點兒良心,你捨得來找我了。」
葉楓扶起慕情,無數次幻聽許久的聲音響起:「倘若再不來,我怕你要把它摘下來,摟在懷裡,捂在被子里,去找我。」
他指著慕情的左肩,眼中的溫度是久別重逢的熱浪。
看著滿臉笑意的葉楓,慕情突然間又委屈了。
一把撲了上去,抱上葉楓寬大緊實的懷抱。
像是泄憤一樣的說道:「是的沒錯!本姑娘說到做到,天上地下,心意已決!你再不來,就扣掉它,扔了也罷!」
葉楓原本還帶笑的嘴角落了下來,有些不高興了:「這是為夫留給你的東西,豈能隨意丟之,棄之,扔之?」
慕情還不樂意了呢,抬頭睜大了水汪迷離大眼,當即回懟道:「那你就忍心扔下我一個獨活,跟丟之棄之有何不同?」
葉楓重新笑了起來,嘆了口氣:「為夫何時扔下過你。」
慕情連連冷笑:「為夫說的的倒是溜,你就沒想過我見異思遷,日後看上了那家更加年輕貌美的美男子,娶之擄之帶回家之??到那時,你可就是我前前夫,前前前夫!」
不可否認的是,原本面帶微笑的君子面容突然間凝固住了,暗沉的幽眸也變得越來越深不見底了。
只讓頭腦暈暈乎乎中的慕情感到這眼睛吸人,也能吃人。
君子一本正經義正言辭道:「你可以忘記我,再去另尋新歡,可是你並沒有忘記,便就不可以。」
不知是不是醉了后慕情的錯覺,她竟是親眼目睹了眼前君子大型變臉醋化現場。
能看見為愛失了理智泡進了莫須有的醋缸,登時來了精神了。
「為什麼要這樣,那多沒意思,我偏就不...........唔!」
突如其來的一吻吞沒了慕情就故意要氣死人的話,另一方面這也是肆無忌憚挑釁某人的下場。
略帶強勢的一吻,瘋狂掃過慕情每一寸不可描述的地帶。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某人技巧的嫻熟,慕情忽覺身體發熱了起來,連帶著二人的喘息,都逐漸糾纏,紊亂。
「葉楓..........我想你了。」
慕情離開了那抹薄唇,雙眼含星的看向眼前的男人,用著最簡單也是最直白的動作,訴說起多日以來的思念。
葉楓深眸中有著不可言喻的鄭重。
「...........和我回雲霧,聘禮已備好。」
掙扎凌亂之中,葉楓抱著早已衣衫不整的慕情來到了另一處遠離神殿的夜合樹下。
漫地鋪滿了的花色不知是不是這些夜合主動而為,反正猶如一張天然的花床,赫然袒露在了整個朗朗晴空之下。
緋絲鳥躲在樹上用翅膀捂著眼睛的偷看,每一聲的嘰嘰喳喳,似乎都是在形容一場惹人臉紅心跳的場景。
情到最深時,葉楓隨手一揮用著夜合樹枝遮擋了他們眼下的光景,只留那不禁令人浮想翩翩的一幕幕漣漪。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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