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非人哉2

鋪滿黃沙的地面，一腳踩上去，沙沙作響。

斑竹走在後面，時不時用腳尖刮掉地面上的沙。

「生哥，你在幹嘛？」

「畫畫！」

泰昊覺得奇怪，這丫進了通道就時不時划拉地面上的沙。他隨口問了句，也沒把她的回答當真！

分到手裡的電筒光線很弱，照在地面上，條石切割的橫面很平整，祥雲花紋，隨處可見！

中年人帶路的目的性很強，過道的支路很多。斑竹跟在最後面，泰昊走在中間。偶爾有風吹過，過道響起嗚嗚的嗚咽哭聲，都能將他嚇到僵硬。不得已，斑竹只好讓他跟著申文遠，走在中間她殿後。

「狗子，你這膽子也忒小了吧？」斑竹神情有些輕蔑，「你跟著大叔吧，他陽氣正，鬼見了都怕！」

申文遠：這是在誇我？

過道來來回回都一個樣子，黝黑不見頭尾。轉過了一個彎，帶隊的中年人停下了腳步：「馬上要下樓梯了，注意安全！」

許是見著男孩神情畏懼，好為人師的性子，中年人走近男孩，牽起他的手，帶著他走下了石梯。

「你叫什麼名字？」

「泰昊！」

「太好，真不錯！」中年人笑聲很溫和，「泰昊，你知道盜墓是怎麼來的嗎？」

「不知道，大叔要告訴我嗎？」

「當然咯！」中年人停頓了一下，站在石階末端，想了會兒朝著左近的路口走去，「各類資料證明，在新石器時，就已經出現過墓葬被破壞的現象了。尤其春秋時期「禮樂崩壞」的社會巨變之後，厚葬興起，盜墓行為猖獗一時。你知道墓葬對於人類社會有什麼意義嗎？」

泰昊搖搖頭，他不懂。天狗一族壽命綿長，越是法術高深壽命越是趨於天齊。族人離世時，也只會離開族群，尋找到一個族人都未曾到過的地方自我埋葬。

從未有過陪葬，自然被盜墓的情況也遇不上。

「墓穴中常常伴有大量的陪葬品，籠統說法就是咱稱呼的文物！」中年人一邊說一邊調整手電筒的光。昏黃的光束，在黑暗中慢慢向著遠方蔓延，淹沒在黑暗中，「文物書面定義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進程中遺留下來的，由人類創造或者與人類活動相關的且不可能再重新創造的一切有價值的物質遺存。你知道什麼叫不可再創嗎？」

「我...」

「你還小，不懂這些，但應該明白不問自取是為賊。文物一旦破壞帶來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每一件文物背後代表的時間，代表的人物，代表的故事，都可能因為某人的無心之失而失去被解開謎底的機會！」

不問自取？他拿了啥！

「所以，保護文物刻不容緩。而且...」中年人說到這裡，對著黑黑的過道微微彎了下腰，「咱國人講究一個入土為安，外人實不該擾了前人清凈。泰昊小朋友，你怎麼認為的呢？」

「我發現，大叔你很喜歡提問誒，還有傳播迷信思想可要不得，要信奉科學是真理！」

好好的氣氛，斑竹一句話就破壞了原本的教授的氛圍。

中年人也不氣，溫和的笑著：「你說的對，迷信要不得。前邊要到了，大家注意腳下！」

剛剛過了一個拐角，過道盡頭有著淡淡的光，在厚重的風中搖搖曳曳。

斑竹跟著眾人，走在後面。腳底的路面上有車轍的痕迹，像是自行車的輪胎，痕迹很淺。偶爾也會有厚厚的一條黑色膠質痕迹，橫跨著相鄰的兩塊條石。

通過過道，盡頭光影下的一切，逐漸展示在她們眼前。

過道盡頭是個石室，不過10個平方的大小。整個房間空蕩蕩的，角落放置著兩輛手推車，旁邊是一台和道觀後院一樣大小的發電機，幾個工作人員在石室里忙忙碌碌的。

石室左牆壁邊有個小口子，兩個穿著制服的人正蹲在地上，拿著小木刷，刷著牆面。從口罩呼出的熱氣，透過鼻樑縫隙，架在鼻子上的眼鏡早就霧蒙蒙的一片。

斑竹突然有些想笑，要真是在天有靈，這墓葬主人怕是棺材板都能當成武器，啪啪將這裡的人都扇飛！

「白老師，您來的真是時候，我們有發現了！」小口子旁的男子，摘下眼鏡遞給後邊的助手。揉了揉鼻尖，伸手接過擦好的眼鏡。轉身便瞧見了他們，指著那個小口子像邀功般，「這裡有風口！」

顯然中年人更加激動，早就顧不上別人的招呼。早早蹲在口子旁，拿著木刷，刷著口子。

所以，這個籃球大小的口子，是故意破壞的？

洞口有些大了，中年人直接將腦袋伸了進去。露在外邊的身子，跪在地上。衣擺上，刮落了厚厚一成黃土。斑竹瞧著這樣子，總感覺怪怪的。這個白老師會不會太激動了，還是太瘋癲了？

「就是這兒，就是這兒！」白老師在洞口裡看了許久，才退回來，頂著一腦袋黃土，對著身後的工作人員吼叫個不停。

顯然，工作人員也很激動，一個個眼含笑意，擁抱著相鄰的黃土戰友。

站在路口，不為所動的三人，在熱鬧的氣氛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白老師，他們是誰？」

終於有人想起問問在場多出的三人。

「這是上面派來的，打開後面墓室的！」白老師說到一半，略微停頓一下，「不過，現在用不上了，你們選個人將他們送出去吧！」

白老師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助手，走到木櫃旁取出自己的白大褂，帶上口罩加入小口子的挖掘中。

馮老頭帶著工具，下了墓穴。剛出發沒多久，身後就有腳步聲響起。

「嗯，莫非同行？」

果然，打這主意的人不少，他得加快了。既然來了，就不能只撈個湯！

他加快速度，手裡的羅盤時不時換了個方向。他一邊走幾步，一邊將記號留好。若有心人見了，便會發現。牆角的黃沙按著四象五行排布，潛行！

馮老頭看著牆壁上的圖案，陷入沉思：「怪哉，莫非同行竟是這般不顧江湖道義了！」

像他們這類在地底下討生活的散戶土夫，本就有著許多不成文的江湖規矩！

這第一條便是，穴不入二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