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記憶(二)
她的身子陡然一沉,畫面又轉到了藥王谷。
鳥語花香,世外桃源,遍地是名貴的藥材和稀有的花草。成片的古樹葯花--辛夷花,如煙似霞,染紅了天際。這裡的山不算高,但是雲層壓得很低,很薄,遠遠看去,煙霧繚繞,恍如仙境。沁人心脾的葯香和清新的空氣。
她看到數百蒙著面罩黑衣人個個都是仙階以上的修士,集結于山腳下準備提刀潛入藥王谷。
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童哆啦攥緊的拳頭露出青白。
鳳天罡!
他對著數百黑衣人說道:「我們的目的是還魂書、飛龍葯鼎和血玉,最重要的是抓住童沛妍。記住,主子要活的!其他人格殺勿論!」
「是!」
這毫無顧忌的吼聲拉開了屠殺的序幕。
她奔走著先一步登上山,大喊著,可是沒有人能看見她、聽到她。
她眼睜睜看著數百的藥王谷弟子被殘殺,那夢境中的畫面再一次出現在眼前。
她看到童沛妍白皙的小臉被血跡染紅,有同伴的也有敵人的。
「嗖」的一聲,童沛妍猛地回頭,瞳孔中映著一支暗箭襲來。
「嗯。」一聲悶響,一個年邁的老者擋在了她的身後。
「爺爺!」她扶住了老者,卻被老者一把推開:「妍兒,快走!」
老者折斷了那支箭,嵌在胸口處的那一截觸目驚心。
他毅然轉身:「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隨後與蜂擁而上的黑衣人陷入混戰。
童哆啦心臟抽搐的疼痛,眼淚滑進口中,如此苦澀。她緊握著雙手,咆哮著。
那放出暗箭的黑衣人被鳳天罡一劍刺穿了胸口:「蠢貨,不是告訴你要活的嗎!險些壞了主子的大事!」
他貪婪的看著童沛妍,一步步走來。
這時一個男人擋住了他的腳步:「想抓她,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那個夢境中滿身血跡的女人一把抓起了童沛妍的手。
耳邊傳來了那男人的嘶吼「走!永遠都不要回來!」
童哆啦淚流滿面,眼底猩紅:「父親,母親......」
只是再怎麼呼喚,他們也聽不到。
女人帶著童沛妍和管家童景天逃到了傳送門。
「帶她走,不要回來。」女人將一粒藥丸放入童沛妍的口中,苦笑著:「別忘了母親。」
女人十分決絕的向相反的方向跑去,頭也沒有回一次。
「大小姐,快走。」
童景天看著要奮力去追夫人的童沛妍,手掌向脖頸處一頓,童沛妍昏了過去。
他毫不猶豫的帶著童沛妍進入了傳送門。
童哆啦猛然睜開雙眼,一藍一紅的雙瞳瞬間恢復了正常。
即使是轉瞬即逝,也被細心的連城捕捉到了,連城也是被嚇了一跳。
「你......」
童哆啦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你好,連城!」
……
細雨綿綿,將渭城的小路間的泥土浸濕,清新的泥土氣息混雜著青草的芬芳,沁人心脾。
渭城的泰來客棧坐落在一座湖面上,別緻典雅。
暗衛單膝跪地:「主子,他們現在在夢谷淵。」
銀色面具的主人靠著椅背,手中端著一盞龍井,香氣四溢。
「她果然捨得分出一部分凰火來壓制連城體內的**。」
說完,嘴角浮現一絲淺笑。
「一切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主子,我們抓了一隻血蝶妖。」
男人微抬眼帘:「帶進來。」
暗衛一個眼色,身旁的部下來到客棧外的一處圍欄處。
他向上一提繩子,那泡在水中的身影被拎了上來狠狠的甩在地板上,很快地板就被血水浸泡。
先前被墨寒重傷的血蝶妖,此刻身上更是傷痕纍纍。
凌亂的秀髮粘貼在額頭上,那凄美的臉上凜冽的口子還在流淌著鮮血,觸目驚心。
雪白的裙衫被血跡侵染,彩色的翅膀被折斷,僅靠一層皮相連。
暗衛將她按跪於地,男人覺得很是污了眼,掌心的圖騰閃著幽藍的光,一道光暈朝著血蝶妖的面門飛去。
「唰」。
血蝶妖臉上的流淌的血跡霎時凝固成冰晶,似一串串紅寶石晶瑩剔透。
那光暈如同一條冰蛇從傷口處侵入了體內,血液瞬間凝結起來,狂跳的心緩緩的減速最後靜止。
血蝶妖一頭栽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極致寒冷。
「說吧,你都看到什麼了?」他品了一口茶。
「怎麼?不想說嗎?嘴還挺硬的,那再冷點吧。」
血蝶妖的眼膜上已然結上一層冰晶,滿身爬滿了青紫色的血管,像是雜亂無章的刺青深深的刻畫在雪白的肌膚上。
「哈哈,我竟然忘了,你被封了口。」
血蝶妖忿恨的看著他,如此心思縝密的男人怎麼忘記這等細節,只不過折磨人的手段更加陰險罷了。
男人一揮手,血蝶妖呼出一口寒氣。
「冷……」血蝶妖顫抖的望著高高在上的男人。
「我可沒有時間聽你說什麼感受,只有一次機會,若是我不滿意,你知道的。」
男人淡漠的話語沒有一絲波瀾,卻讓人毛骨悚然。
血蝶妖艱難的爬了起來,只是還沒站穩,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如同螻蟻一般跪在男人的腳邊。
仙階頂峰的血蝶妖竟受到如此屈辱。
它想自爆魂元,無奈原力被冰封。
六年前它曾眼看著連城也是被他這樣打傷,為何連城的修為變得更強,而它卻連力氣都用不上。
它冷笑著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在意那個女人?」
男人停下了品茶的動作,凌厲的眸子閃現一絲殺意。
「除了那女人還有誰跟著進去了?」
血蝶妖帶著哭腔苦笑著:「你可以自己查啊。」
男人手指輕輕一勾,血蝶妖感覺到血管斷裂的聲音,此刻若是解凍,她必定會內出血而亡。
「神通廣大的魔界大皇子怎麼還查不到?」
「東川,看看血蝶妖族還剩下多少了?」男人將茶盅置於桌上,雙臂抱胸的看著血蝶妖。
「你想怎麼樣?」血蝶妖眼中一片驚恐。
「如你所想啊!」
「你想知道什麼?」
「所有!」
……
男人放下茶盅,起身輾轉到窗邊,負手而立,淡淡的月光流淌在清澈的水面上,偶爾飛來的蚊蟲輕點於上,泛起一陣漣漪。
「主子,接下來怎麼辦?」
「屍體處理了,血蝶妖族對這個世界沒什麼貢獻,有它沒它一個樣。」
「主子,您不是剛才答應血蝶妖……」
男人狹長的鳳眸瞥了他一眼,僅是一個眼神竟威壓赫赫,暗衛胸口憋悶,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暗衛趕忙低下頭,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那個眼神暗衛明白,主子是起了殺意。
「東川,你跟我多久了。」
暗衛擦拭著嘴角的血漬:「回主子,屬下七歲時就跟著主子,現在已經十一年了。若是沒有主子的栽培,屬下還在街邊乞討。」
男人隨後笑道:「知道就好,剩下的事情就由你去處理。」
「是!屬下已經將三樓的客房預定好,主子您請。」
血蝶妖滿面猙獰,全身皮膚開裂,血管爆開,地面已經形成了一處血窪,主子又怎麼會在此處休息。
男人甚是滿意:「你辦事我一向放心。」
暗衛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僅是一點點的化屍散,一個絕色的女妖頃刻間屍骨無存,只留下一灘血水充斥著整個鼻腔,血腥之氣令人作嘔。
暗衛帶領著數十部下朝著夢谷淵的密林趕去。
***在三樓客房的看台上,此處的景色比樓下的景色更加怡人。
男人半眯著眼眸,嘴角浮現一絲邪笑:「墨寒,童哆啦?墨寒,童沛妍……」
夢谷淵。
連城恍惚的從童哆啦的眼睛中看到了不一樣的神色。
他試探著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童哆啦頷首:「謝謝你。不過連城,你身體除了冷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連城眨眨眼睛搖搖頭。
童哆啦纖細的手指直接撫上他的腕部,此時的脈搏強勁有力,其他的臟器也沒有什麼癥狀。
但是她明明看到那光暈像是一條小蟲,難道是眼花了?
「你若是不舒服,就立刻告訴我。想必你心口的火種已經和你打了招呼吧。」
連城紅著臉點點頭,那火種哪是打招呼,分明是威脅嘛。
「你不舒服就告訴它,它的神識和我體內的火種神識是共通的。我會想辦法給你治療。」
「不過沛妍,你現在的醫術方面怎麼樣了?」連城用牽強的眼神看著她。
「你還是叫我哆啦吧,叫沛妍我倒有些不習慣了,若是在他人面前你還是叫我童言。大仇未報,暴露身份會讓我如履薄冰。我的醫術方面,最近沒怎麼太多練習。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等慰問過後,我會潛心研究的。」
「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童哆啦聳聳肩:「還是努力恢復修為吧,畢竟現在的程度,出門都會被秒殺。」
「我陪著你。」
看著連城懇切的眼神,童哆啦搖搖頭:「你也老大不小了,跟著我算怎麼回事。該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更何況伯母和這個孩子都需要你的照顧。」
連城想想確實不妥,畢竟童哆啦有婚約在身,墨寒常伴身側。
若是總跟著人家,難免遭人嫌棄。
「我的同伴明天會到這兒吧。」
「明個一早就能到。」
「你的同伴中有一個是凝香院的花魁?」
「沒想到你還挺關注這花魁呢。」
「望月城近期人口失蹤的數量不少,想不知道都很難。既然成了你的同伴,我就不過問了。想必你能容得下的人,並非是大惡之人。」
童哆啦有點心虛,雖說念卿沒直接殺人,卻也是幫凶,助僵為樂啊。
「你接來下要去哪裡慰問?」
「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