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奇怪的道士
我們都希望老天爺能夠眷顧自己,祈求好運能夠讓自己心想事成,而現實卻像小孩子口袋裡的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會是什麼顏色,什麼味道。
就好比秦海洋在祈禱和暢想之後的生活,多半是帶著期待和憧憬,而事實卻是,一個天大的陰謀正在逐步地向他靠近。
秦柱子一幫人騎著摩托其實沒走多遠,在村口的一顆大槐樹下停了下來,因為那裡停了一輛亮黑色加長版的邁巴赫,烈日的陽光下竟閃爍著絲絲貪婪的寒光。
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個油光粉面的腦袋。打了髮膠的頭髮鋥光發亮,梳得一絲不苟。一張白皙的臉上架著一副非常考究的細邊金絲眼鏡。看似一個知書達理的文弱書生,但目光中卻透露出久經商場的精明和絲絲陰險狠毒。
如果秦海洋在場的話,他一定認得此人。他就是小洋村村支書黃福生的唯一的兒子,永福集團的老闆和創始人,黃來福。
秦柱子彎著腰,恭敬地喊了聲老闆,小心翼翼地說:「事情跟他講了,但這老小子好像嫌價格低,在跟我們打馬虎眼,協議沒肯簽,說要再考慮兩天。」
「嗯」拖了一個長長的鼻音,黃來福哼了一聲。目光一冷,頓時令秦柱子感到后脖子發涼,如墜冰窖。大熱的天,卻有種寒冬臘月里在背陽處撒尿時打顫的冷意湧上全身。
「蠢貨,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黃來福瞪了秦柱子一眼。
「是是是實在是對不起,老闆。我和兄弟們再努力一把,明天一定能拿下合同。」
天很熱,秦柱子的額頭卻已經滲出了細細的冷汗,不停地用手擦拭著。那一直彎著的腰如同被敷了三層冰塊一般,僵硬而酸麻。
「好了,你們這兩天先不要再去找他談。柱子,你下午去一趟黑狼幫,找一下輝哥,跟他說貸款的事可以收網了。」
「是是是好的,還是老闆英明。」秦柱子不住地,很「狗腿」似地點頭,一臉的堆笑。
「放心,老闆,我一定辦好這件事。」秦柱子就差跪下來磕頭以表忠心了。因為他太了解這個老闆的為人了。看似文質彬彬,實則陰險異常,手段兇殘。而且謀事細密,心機和城府都很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為了得到秦海洋的老宅子,他竟然真的跟「輝哥」有合作。
「嘶」秦柱子深吸了一口涼氣,低著頭,不再多語。
黃來福看都沒有看秦柱子一眼,關上窗戶,命令司機發動車子直接走了。留下秦柱子一行人愣了好久才走。
「咳咳咳」
一整急劇的咳嗽聲將秦海洋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聲音是從裡屋傳來的。很明顯,應該是「少年」發出的。秦海洋正要直起身子往裡屋走,張思語已經先他一步推開了房門,沖了進去。
少年的確是醒了,用手努力地將自己撐起來,趴在床頭,劇烈地咳嗽著。每咳嗽一下,瘦削的雙肩都在劇烈地顫抖著,看得人很心疼。
張思語連忙拿了一塊毛巾,沖了過去。坐在床頭,將少年輕輕扶起,平趴在她的腿上。一邊用毛巾幫他擦著嘴,一邊用手輕輕地拍著「少年」的後背。
「嘔」隨著少年一陣劇烈地痙攣,吐出一大口東西。打開毛巾一看,竟然是一團漆黑如墨的血塊,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
張思語將毛巾遞給了秦海洋,讓他幫忙把毛巾扔出去。
突然少年猛地一把抓住張思語的手,使盡全力沖秦海洋講。
「不要亂扔。」
「找火盤(將其)焚燒。」
「(將灰燼)埋到村口老槐樹下。」
說完又昏了過去。
這是少年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雖然他用盡了全力,但依然斷斷續續,軟綿無力。可是話的內容卻著實把秦海洋和張思語嚇了一大跳。
因為少年的話雖短,信息量卻非常的巨大,太過玄妙。
從來沒有來過小洋村的他,怎麼會知道村口有個老槐樹呢?
他到底是誰?
那東西為何一定要燒掉?
為什麼一定要埋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結合三天前在海上的種種異象,讓秦海洋堅定地認為這個少年絕對不簡單。絕對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按理來說,二十年前,也就是世紀前夜,整個國家都處在快步改革的階段,思想得到了很大地解放,見識也得到了大幅度地提高。雖然主要的信息渠道還是報紙和電視,但是網路作為時下的興起之物,已經開始逐步滲透進居民百姓的生活話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相信什麼驅鬼、賽半仙之類的,著實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當時秦海洋就想揍那個「賽半仙」,怎奈扛不住人家家裡人的苦苦哀求,只能幹瞪眼。結果,這戶人家,給了那個「半仙」不少錢,又是「跳大神」,又是「灌仙湯」,硬是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給整成了死人。
所以,從那以後,秦海洋就愈加痛恨這種不學無術卻禍害無窮的江湖騙子,以及那些愚昧無知的「請神」行為。
這道士看樣子好似沖著他來的,因為他的目光始終盯著秦海洋沒有挪開過,徑直地走了過來,這讓秦海洋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道士走到秦海洋的面前,將旗幟插在地上,捋著山羊須,看著秦海洋不住地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搞得秦海洋莫名其妙,內心深處「蹭蹭蹭」地,冒起了三丈怒火。
本來自己對那種所謂的神仙道士就沒什麼好感,現在就被這樣的人直勾勾地盯著,還不斷地在他面前裝神弄鬼,心裡更來氣了。
心想:「這道士有毛病吧,我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也不是什麼奇丹妙藥,這麼盯著我,想幹嘛?」
要不是自己的年紀擺在那裡,他真的可能要問候他直系親戚了。
刻意壓了壓心裏面騰起的萬丈怒火,看著道士,平靜地說:「不知這位道長來自何方,到此地有何貴幹?」
「哦!我來自山東蓬萊,平日里喜歡遊山玩水,結交良朋。因異象指引,方才來到貴寶地。不知老人家怎麼稱呼?敢問此地可是小洋村?」
「我姓秦,當地人都叫我老秦。此地正是小洋村。不知道長方才見到我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何意啊?」秦海洋有點不滿地問。
「方才見你在樹下種東西,看著覺得和你投緣,便私下裡為你算了一卦。本以為很平常,結果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你既然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點頭是因為你近來遇到了貴人,將有無上的福氣。」
「而搖頭,是因為你已病入膏肓,按理來講,應該不日將會駕鶴西遊。」
「但是你遇到的這個貴人卻非常的神奇,他卻能夠替你續命,延長陽壽,而且還會改變你的命運。你的晚年將會將會如「枯木逢春,老樹開桃花」般的幸福美滿。」
一席話,直接說得秦海洋後背冷汗直冒。
這兩天是怎麼了,怎麼盡見鬼了。
自從海上救了那個少年,這怪事就一直沒斷。
這道士看著神棍似的,但是講出的話卻句句都如同麥芒直戳他的內心。前面的都是事實,後面的他又不敢確定。
強忍著內心的驚駭,秦海洋看著道士微笑著說:「道長,你說什麼又是病入膏肓,又是貴人的,老漢我鄉下人,見識淺,聽不懂,也不明白。」
「哦,是嗎?這麼大年紀了,還揣著明白裝糊塗,好玩嗎?」
「老調皮」
很明顯,道士對於秦海洋的不坦誠略微表現出了不滿。
「三日前東海上的事情你真地全忘了?」說完,盯著秦海洋吃驚的表情狡黠地一笑。
順手捋了捋山羊須,看著茫茫的海天交際處,神神叨叨地說:「東海生異象,貴人降凡間。眾生尋九龍,金牌鎖深宮。待得集結日,福祿壽無窮。悟得真奧妙,天下盡掌中。」
說完,看著秦海洋一本正經地說:「看護好你的貴人,千萬別讓他出事。」隨即哈哈大笑地走遠了。只留下老槐樹下懵逼進行時的秦海洋。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道士已經不知去向了。
秦海洋三步並作兩步氣喘吁吁地跑回家中,將剛才的事跟張思語認認真真地講了一遍。當然關於病入膏肓的事情他是隻字未提。即便如此,聽完秦海洋的一番描述,張思語也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那樣子足夠塞下一個完整的雞蛋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到躺在小床上的少年身上。
很平常,很平靜,好像在做一個甜美的夢,睡得很香。
「啊啊啊」張思語對著秦海洋雙手比劃著,意思在問:「爺爺,你說他就是那個貴人?」
秦海洋看著那個少年,若有所思地說道:「也許吧,我也不太清楚。都是那個奇怪的道士講的。」
「哎!丫頭,不管他是誰,我們儘可能想辦法照顧好就行。我們鄉下人,眼睛里見不得別人受難,絕不會見死不救。等他醒了,問問他家住哪裡,我們好幫他聯繫家裡人,讓他快點和家裡人團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張思語朝秦海洋比劃了一下,嘟囔著小嘴,一副很不開心的模樣,走開了。秦海洋愣了半天才領會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是我從海上撿到的,他是我的,憑什麼要給人家!」
仔細琢磨著張思語的話,秦海洋噗嗤一笑:「哈哈哈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