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自述版)5
更新時間:2012-06-30
《許多多》
6月初,墨爾本的風還是那麼矯情,我站在教學樓的頂端,看著這座我生活了一年多的學校,毫不意外,我又再一次提前畢業。
硬是用一年的時間,把兩年的東西通通都學完了,腦子裡記入了滿滿的東西,塞得一點縫隙都沒有,連喘氣都覺得難受,不過,也只有這樣,我才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太多,想太多我不該想的。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只是歷經了一個春夏,度過了一個人的冬天,再次看見雪,卻是不一樣的情景。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為什麼要逃,逃得那麼遠,是我硬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瘋,明明很脆弱,卻是逼著自己要堅強,躲在這座無人的城市裡,獨自看花開花落,看晨起日夕。切斷所有與往事相關的東西,我只想遺忘,狠狠地遺忘。
可是每一次夜深,那些記憶卻如潮湧一般,不時地充斥著我的大腦,那些往事是如此地清晰,卻又如此模糊,記憶里的那一張臉,我甚至已經描繪不出他的輪廓了。
始終鐫刻在我的腦海里的,是照片上的小雨,那是她小時候的樣子,她還那麼小。
每一次想起,我的心是痛的,鑽心一般地痛。
作為姐姐,我竟然連一絲溫暖也不曾給過她,直到她臨死前的那一刻。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天意,那麼我無力反駁,只是命運導演了這場戲,我們就只能按照原有的軌道進行下去,並不會因為有了某些插曲,老天會覺得憐惜。是誰說,上天總是公平的,在他給你關了一扇門的同時,也會給你開一扇窗。可是我們一直都在被命運捉弄著,無法逃,無力逃,只能這樣被歲月攆著一路狂奔。
那麼我只能學會堅強,更堅強。
在墨爾本的一年多時間裡,我學會了很多東西。除了英文跟知識以外,更多的是學會了成長,很多的時候,都只能去享受孤獨,我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呆著,在這裡的朋友並不多,校友們也只是碰面的時候會打聲招呼,僅此而已。
就像是一個已經失溫的人,再怎樣的氣氛,也喚不起我的熱情,曾經我的世界里,一直都是灰暗的一片,找不到一絲的色彩,找不到一絲的陽光,沒有溫度的我,不會笑,忘了自己嘴角的弧度,也忘了自己的笑臉。
直至很長一段時間后,很多東西都已經慢慢開始釋然。
誰讓我們都不是命運的主宰者,很多東西沒有辦法改變,我們就只能去接受它。
我想,如果可以,蕭洛凡一定不願意那樣做的,一定不會的。
如果可以,小雨也一定不會那樣做的。
他們都不是故意的,誰都沒有錯,只是時間錯了。
我很難想象小雨是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了,也很難想象蕭洛凡對她的重要性,當我每次想到,她愛蕭洛凡愛得發瘋,甚至可以為他去死那個淚流滿面的模樣,我只是覺得心疼,滿滿地心疼。
如果她問,是否可以把他讓給她。
我想我會的。
只是她沒有給我這樣一個機會,她真殘忍,她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就這樣從我的生命里消失,她一定很恨我,恨之入骨。在臨死前的那一刻,她一定在笑著,無論怎樣,她都是最後的贏家,她死了,我們的心都死了。
小雨,你看吧!我還是鬥不過你的,你開心了?
我每次想到這裡,都會冷笑。我們為了同一個男人斗得你死我活,很好玩是么,其實一點都不好玩……笑著笑著,於是又哭了。
有時候站在廣場上看著人群,看著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匆匆而過,連風都不願意駐足,我實在找不到一絲的理由來執著過往。
其實對於那一段回憶,我最不願意原諒的人是我自己。
最不願意接受的,也是我自己。
但有些東西,最終都會在歲月里慢慢耗盡,會在時光的無情侵腐中慢慢地變了模樣,最後,真的一點都再也憶不起。
我想,我終於可以放下了。
墨爾本這座城市,唯一另我覺得欣慰的,是我在這裡遇到了婭子。
誰說不能相信緣分這個東西呢?可我們還是遇見了。
我想她也了解我的情況,很多東西也沒有細問,偶爾會見個面,但是我的笑容依舊不多,她總是會想著法子來逗我開心,其實這些,她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已經很開心了。
她是我在這座城市裡唯一的依靠。漂泊的心,終於有了一點點的歸屬。
我想過要回去,回去a市,我想我會回去的,只是要過一段時間,等所有的傷口撫平之後。
我很想他們。
想我爸媽,他們一定很恩愛吧。兩個人又能重新在一起真的不容易,我很想回去看看他們,他們是否變得蒼老了,頭髮都已經微微發白。
我想芸,不知道她跟莫子夕發展得怎樣了,莫子夕有沒有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沾花惹草,又或者,他已經被芸收服了,心甘情願放著外面的野花不採,只取她這一瓢。
我想念小莉,她跟浩子的小姑娘現在肯定已經長大了吧,應該學會走路了,又或者是牙牙學語,不知道她長得像小莉,還是像孩子,又或者兩個都不像。
我想念強子跟浩子,這一對活寶。我想看他們兩個吵架時的樣子,總是沒有一點的煩惱。
我想念,很想……
我想你,蕭洛凡。
可是,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有找過我?又或者,你找了,找不到。
飛機起飛的那天,其實在安檢站里,我看見你了,只是我有意要躲著,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我無法面對。
如今一切都釋然,我想你也如此吧?
時間是最偉大的治癒師,也是最無情的殺手,在它把我們過去的傷口都撫平的時候,同時也把我們腦海里最遙遠的記憶抹去了,我已經忘記你溫柔的模樣,你也肯定想不起來我的笑容。
我們都會從此漸行漸遠,直到彼此淡出對方世界,直到有一天,再也找不到一絲對方曾經來過的痕迹。
我已經找不到你來地的痕迹了,我找遍了我心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你的影子。我很害怕,害怕這種感覺,我在想我該怎麼辦,難道我就要這樣把你遺忘?我會遺忘么?我會慢慢地遺忘我這輩子最深愛的人,我曾經愛他,勝過愛我自己,我愛這個男人愛到骨髓里去了,可最終他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不留一絲的痕迹。
《蕭洛凡》
有一種花,很美,卻藏著巨毒,它就是罌粟。
愛情就如罌粟,會讓人上隱,又會讓人情不自禁,即使是孤注一擲,也要求個完整。
我迷失在愛情里,不斷地用她給的愛來傷害自己。
我想承認我錯了,可是我不允許自己給自己這樣的機會。
在這一年多的日子裡,我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傀儡一般,只有一個軀殼,不會思考,沒有情感,如機械一般運轉著,工作,應酬,只想讓自己忙,更忙,把每天24小時里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運用得淋漓盡致,這樣我才不會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多餘的事。
可是就像罌粟一樣,即使你已經把它戒了,再狠狠地丟棄了,它還是會如惡魔一般地纏上你,那些回憶,每次都會在深夜裡叫囂,跑出來轟叫,它折磨著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液,甚至是每一根毛孔都會瘋狂地顫抖。
我想逃,拚命地逃,卻無力反抗,就像被人按在砧板上一樣,我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能被現實無情地催殘著。
甚至我再也找不回我的心,我忘了,我把它丟在哪裡了。
或者在風裡,又或者在雨里,又或者在許多多搭上飛機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它已經死了。它安靜地躺在一個角落,就連我想為它找一個埋葬的地方,卻找一到一絲它的蹤跡,又或者它已經屍骨無存。
有時候我會狠狠地笑,笑我自己,也笑她,笑小雨。
我們三個都太傻太傻。
我們都不懂得對自己好,把自己傷得無處可藏,逼著自己往自己設下的陷阱里跳,然後最終我們都迷失了自己,在自己所安下的囚牢里,再也找不到出路。
有時候我會懷念小雨的笑容,曾經她是多麼地純真。
有時候,我會懷念許多多最最肆意的微笑,還有她嘴角掛著的淺淺的酒窩,她現在還好嗎?
我沒有去找過她。
她走得如此決絕,甚至連最後的機會都不給我,也不給機會她自己,我想,她肯定是傷透了心。我告訴自己,我不能再去找她,那樣只會把她傷得更深。
只是一年了,她在哪裡?
這一年,我穿梭在各種場合里,見識了各色各樣的女子,她們有的知書達理,有的溫柔可人,有的豪情萬仗,可是,她們不是她。
她們再好,都不是她。
我想我們有一天會再次遇見,就像我們第一次相遇一樣。命運沒有給我們任何的預告,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遇上了彼此。或者在下一個路口,又或者在夜晚最末尾的班車,我抬頭,便會看見她最溫暖的笑臉。
也許會,也也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