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命運
阿若的媽媽要送簡一自己純手工製作的藏服,簡一知道手工的藏服做起來很複雜還很貴,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接受。
她隨便穿穿出去拍個照就好。
阿若媽媽犟不過她,只好感到惋惜地答應她。
簡一和阿若一同穿上藏服在格桑花田裡來回奔跑。
阿若摘了一大捆格桑花給她。
阿若站在她面前足足比她矮了一個頭,黝黑的皮膚在灼熱的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
她笑得很可愛,漆黑的瞳孔里是簡一穿繁複的藏族服飾的樣子。
「謝謝。」
阿若忽然對簡一說。
這聲謝謝來得突然,簡一莫名,「幹嘛說謝謝?為什麼說謝謝?」
「遇上……你……我的……人生……總是……充滿……希望。」
遇上你,我的人生總是充滿希望。
這句話異常沉重,似鐵鎚子重重敲擊在簡一心頭。阿若將簡一視作她人生唯一的光,無異於是在告訴簡一,簡一在阿若心中很重要,如同家人手足。
「有什麼好謝謝的。突然說這麼煽情的話,我心臟受不了。」
簡一讓阿若幫自己拍照,阿若不怎麼會拍,好在簡一天生生得好看,又會擺拍,所以拍出來的照片都還挺好看。
之後換簡一幫阿若拍照片了,簡一拍照技術嫻熟,奈何阿若死板木愣就只會擺剪刀手說茄子。
「你笑一下嘛,你板著張臉太像年級主任了。」簡一無力吐槽。
阿若勉強笑了笑,結果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還是保持原來的表情吧。」
簡一換個對策,讓她低頭看花,鏡頭下拉讓格桑花擋住她大半的臉,這樣擺拍有種朦朧美,效果好多了。
最後兩人將相機支在格桑花開得最盛最好的地方。
細直美麗的格桑花漫過腰間,簡一懷裡抱著阿若摘給她的大捆格桑花,阿若則站在她旁邊小鳥依人。
兩人都對著鏡頭甜甜一笑,「茄子。」
阿若終於沒有再比死亡剪刀手了。
她們累了便躺在鬆軟的草地上,雙手環在腦後枕著頭,看格桑花和天空相稱的美好樣子。
「下學期你要選文還是選理?」簡一嘴裡叼了朵格桑花,說話支支吾吾。
「選文。」阿若也學簡一,往自己的嘴裡叼了朵花。
阿若選文,早就在簡一的預料之內。不管是語文、歷史、政治她都有超乎尋常的熱愛。
「他……要選……文……還是……理?」阿若問簡一。
「理。」
「那你……也要……選理。」
「嗯。」
「感覺……以後……會……很少……在……一起。」
這是必然的事情,簡一不說話了。
阿若沒有關係地笑了笑,「你……要和……他……念……同樣……的……大學?」
「嗯。」
阿若為簡一焦慮起來,她說簡一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學自己喜歡的專業,考自己想上的大學。
「你不懂。」簡一心想你這個心智未開不懂少女懷春的小孩怎麼會明白她的心情。
「我從未有過明確的喜好或者夢想,直到他出現。我的夢想就是他。能站在他身邊,能看他笑,能和他一起慢慢變老。」
如果她的夢想真的實現了,她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阿若不懂,但她能理解簡一。
阿若手上拿著格桑花細細把玩,一片一片摘掉它的花瓣。
她說,她想去A大。
想去A市看民國建築風的楚河漢界,想知道A市的熱乾麵是什麼味道,春天來臨,A大的櫻花是否真如人們所說的過目難忘。
耳旁的風很輕,簡一躺在細直美麗的格桑花下仰望天空,幻想著未來美好的樣子。
阿若考上了她理想的大學,她也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和硯安哥成雙入對。
忽然覺得,現在就是她最接近幸福的時候。
簡一拿掉叼在嘴裡的格桑花,「那我在這提前祝你,得償所願,前程似錦。」
「得償所願,前程似錦。我也祝你。」
要坐飛機的前一天,阿若帶她去當地最靈的巫師那占卜。
想象中很厲害的巫師都是住在簡陋而神秘的房子或小帳篷里,當阿若帶她到一間富麗堂皇得像宮殿的雙層公寓前,簡一徹底懷疑這巫師的真實性。
更何況,她不怎麼迷信這些。
阿若看出簡一不太信,便告訴她,這巫師真的很靈的。不是誰都有這個運氣能得她占卜。有錢也沒用。有權也沒用。就算你是拉薩市的市長也沒用。
「我應該也沒有這個運氣。」簡一忽然覺得無聊,更何況還不一定能占卜。
「你……不去……怎麼……知道?」阿若推她進門。
眼瞧著阿若站在門外沒有進來的意思,簡一疑惑道,「你怎麼不進來。」
「巫師她一生只為同一個人占卜兩次,我出生和中考時就占卜過兩次了。」
這巫師規矩還真多。門都進了,簡一隻好進去試試。
房子里的擺設就是些普通的看起來很昂貴的傢具,並沒有什麼特別。
知道見到那穿藏服看起來六十多歲的巫師,簡一也沒覺得她是來占卜的。
直到她拿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簡一這才覺得有那麼一丟丟意思。
那巫師不會講漢語,從頭至尾一個人自說自話,說了一堆藏話,簡一一個字也沒聽懂。
「阿婆我聽不懂藏語啊!」
「&$%。」
「阿婆,你能說漢語么?」
「&$%。」
「我真的聽不懂!」
「&$%。」
「老天!」
簡一直想發狂,甩門而去。
巫師也急了,從兜里掏出張毛爺爺,然後比了個三十六的數字。
簡一秒懂,占卜費。這是固定流程,少不了少不了。
簡一從兜里掏出三十六塊錢,雙手恭維的遞給她。
巫師對著面前亂七八糟的器具比劃,示意簡一照著她做。
簡一知道那是用來占卜的東西,聽話照做。
巫師看著那些簡一擺弄過的器具沉思起來,思著思著眉毛漸漸擰成一團,皺紋橫生的臉看起來不太好。
最後她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很多簡一看不懂的文字,交給她后示意簡一可以離開了。
能讓占卜師表情慘烈的卦象結果肯定不好,簡一想可能是大凶,大大凶,大大大凶也有可能。
本想問問自己的人生還有沒有救,但意識到兩人靠語言根本無法溝通,簡一隻好放棄,出門與阿若會和。
簡一將紙條塞阿若手裡,想讓她幫忙看看寫了些什麼。
阿若看也沒敢看就將紙條還給了簡一。「只能……自己……看。」
「父母都不行么?」
「嗯。」
簡一頭頂愁雲密布,都怪自己好奇心作祟,本來什麼事也沒有,占卜后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