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

()第六十八章久別重逢

當天晚上的時候，亞男好好地打扮了一下，盛裝出席了李江洪對她所說的那個宴會。從一進門開始，亞男就在期待，不知道改裝以後的李德明會是什麼樣子。

讓她驚訝的是，李江洪並沒有直接帶著她走到李德明的身邊去讓她「認識」李德明，只是帶她走到了舞池邊上，然後讓她自己去玩了。亞男以為李江洪忘記了這件事，拚命地向李江洪擠眼睛，想提醒他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呢！

可是李江洪卻對她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就走了，把亞男留在了一堆同樣盛裝打扮的女人中間。

其中一個女生是聖維斯女子學校裡面和亞男關係不太好的高美惠，她跟著她的媽媽和姐姐來了，見到亞男也這麼盛裝打扮，於是出聲刺亞男道：「喲，這不是我們聖維斯女子學校裡面黃皮膚的『美國人』嘛！平時看你穿得像個假小子似的，還經常和人打架，怎麼，今天聽到有金龜婿要來也坐不住了？想扮淑女了？哼！你那個樣子，扮得想么？」

亞男皺眉，問道：「你說什麼呢？什麼金龜婿？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什麼？你竟然不知道？」高美惠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說道：「不可能！少騙我了！你問問這裡的女人，有多少人不是為了張世保來的？」

「張世保？」亞男疑惑，她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啊，難道，李德明改名字了？「這個張世保是什麼人啊？」亞男文向高美惠打探這個熱門的「張世保」的一切資料，雖然她很不願意被人當作花痴，但是為了工作需要，扮一下花痴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來之前李江洪並沒有告訴她李德明會改名字啊！

「不是！你真沒有聽過張世保！」高美惠驚訝地大聲說道。

這個時候與亞男處得還行的沈眉清過來，拉著亞男的胳膊說道：「不知道又怎麼了？你以為只有你家能打探到張將軍的消息嗎？慧娟，別理她，我來跟你說！嘿嘿，你有了武田信由那座大金山，眼裡看不上其他男人也是情有可原嘛！雖然人人都說張世保好，是個金龜婿，但是我覺得他比武田信由可差遠了！」

「眉清！你可別亂說！我和武田信由只是朋友！」亞男笑著和沈眉清說道，然後兩個女孩子笑著走到角落裡說悄悄話去了。

「慧娟，張世保今年28歲，是陝西的一個軍閥頭子，他自己有一隻軍隊，雖然現在他老爸還是軍隊的主帥，但是誰都知道，以後就是他的！他以前和一個女孩子訂過親，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那個女孩子沒有嫁給他，他就一直沒有正妻，家裡面只有兩個姨太太，所以啊，他一來南京，南京城裡的姑娘和姑娘的媽媽們都蠢蠢欲動，都盯著他這塊大肥肉呢！」

「哈哈，真好笑，伯母也給你下達勾引他的任務了嗎？」亞男笑嘻嘻地問道。

「是啊！」沈眉清垂頭喪氣地說道：「我可不願！可是我老媽老爸都看好他，希望我能爭取一下嫁過去，他們說，在這個世道里，有錢有權不如有槍有人！也不想想，他比我大十多歲，還有兩個姨太太！」

亞男點點頭，說道：「我們都在聖維斯女子學校上學，了解了那麼多西方『一夫一妻』的制度，學的都說新式的思想，怎麼會喜歡他那種舊派的軍閥頭子呢？」

「就是！要嫁就嫁一個專一的男人！就好像……」說道這裡的時候，本來兩樣放光的沈眉清一下子就氣餒了，說道：「唉，凱瑟琳老師一直是我的偶像，嫁給了一個對她很好的美國人，那個男人還是一個特別厲害的醫生！聽我爸爸說，他的醫術可高超了！還生了一個那麼可愛的孩子，我一直以她為我奮鬥目標！哪裡知道她後來這麼慘！還要自己去外面報館做兼職，累死了！還是嫁一個中國人好，不會莫名其妙地就跑了！」

想到了同自己一起來到這個時代的段瑞敏，亞男為她嘆了一口氣，遇到了那樣不負責任的老外，的確是她的不幸！不過以她的性格，即便是一個人也會活得很好的？

對於沈眉清的觀點，亞男並不贊同，於是她說道：「眉清，你以為中國男人就一定會比外國男人靠得住嗎？該跑的不還是會跑，中國這麼大，你到哪裡去找他的人！再說了，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了，找到他的人又有什麼用！要我看，還是女人自己得自強！有男人可以活得很好，沒有男人也一樣能活得很好！其實我倒是挺佩服凱瑟琳老師的，包括現在，我也一直佩服她！」

遇到一個不靠譜的男人，不是她的錯，不能將那一段婚姻進行到底也不是她的錯。相反，她在她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已經做得很好了！冒著巨大的壓力搶回了自己的兒子，靠自己的雙手養活兒子和自己，亞男嘗嘗想，就算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見得能比她做得更好。她的確有著現代人的堅韌，比這個時代甚至是現代中很多隻會依靠男人的女人強得多！

沈眉清驚訝地看著亞男，說道：「可是，離婚是一件多丟人的事情啊！我知道她很好，她也不想離婚，可是事實已經造成了，難道這樣還不可憐嗎？」

「不說這個了，給我指一下那個人人盯著的肥肉兄唄，我想看看他長什麼模樣，是不是真的『傾國傾城』？」亞男笑著轉移了話題。

「人家還沒來呢？雖然這個是專門為他辦的歡迎酒會，但是你知道，主角嘛，總是要到關鍵時刻才會出場的！」沈眉清也笑著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司儀報到：「張世保將軍到！」

眾人的切切私語瞬間停住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閉上嘴，緊緊地盯著門口。沒有幾秒鐘，穿著軍服的身姿挺拔的張世保就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入了酒會。

沈眉清緊緊地抓住亞男的手，低低地對亞男說道：「慧娟！張將軍好英俊啊！而且看起來好年輕！一點兒都不像是快三十的人！」她的聲音中壓抑了很多激動和興奮。

可是亞男對那個走在前面閃閃發光的張將軍並沒有什麼興趣，掃一眼就過去了，她的目光完全鎖定在張世保右後側的那個人身上了！天哪！是李德明！沒想到他穿上條紋的西裝，再帶上一副金邊眼鏡的樣子，還真像是一個富家子弟！一點兒也看不出以前那副「土八路」的樣子來了！

聽到沈眉清的話以後，亞男敷衍地說道：「是啊，是啊，張將軍很帥！眉清，你知不知道跟著張將軍的都是些什麼人？」

「不知道，可能是他的兵！」沈眉清的眼光一刻不停地追逐著張世保，對亞男的問題很敷衍。

「不會，你看，他後面那個戴眼鏡的！一看就是一個書生！怎麼可能是當兵的呢？」亞男繼續問道。

「……」沈眉清很無語地看著亞男，說道：「我怎麼知道？」

「你想不想和張將軍認識一下？」亞男眼睛一轉，對沈眉清問道。

沈眉清羞澀地點點頭，兩朵紅雲在不經意間就爬上了她的臉龐。亞男開心地笑了，心裡想到：我就拉你去認識一下張世保，然後我順便「認識」一下跟在他身邊的李德明！

「走！眉清，我帶你認識張將軍去！」亞男拉著沈眉清就往張世保那裡擠過去。

「你認識張將軍！」沈眉清驚訝地看著亞男，腳步緊跟著她。

「不認識，不過待會兒就認識了！」亞男壞笑著說道，拿起驚疑不定的沈眉清走得更快了。

等她們走到張世保跟前的時候，一眾南京政府里的官員們正在圍著張世保寒暄呢，其中還摻雜著幾個日本人！見到忽然跑過來兩個小姑娘，紛紛射過來疑惑的眼神。張世保的衛兵伸手攔住了還向繼續往前沖的亞男和沈眉清。

沈眉清覺得臉都要燒起來了，她對亞男說道：「慧娟，你別衝動，既然他們不讓我們過去，我們就先回去！」

可是沒有想到亞男大聲對著前面不遠處的張世保喊道：「張將軍，我和我的同學想請你跳支舞！」

一瞬間那一塊地方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不說話了，只有音樂的聲音還在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張世保，看看他會怎麼對待這兩個「活躍過頭」的姑娘。

張世保聽見了亞男的聲音以後笑了，對著衛兵一揮手，衛兵就放行了，亞男高高興興地就拉著沈眉清走了過去，沈眉清的頭則是快要低到地上了。

走到張世保身邊以後，張世保還沒有說話，亞男就先開口說道：「張將軍！既然是舞會，怎麼能不跳舞呢？我的這位朋友很仰慕你，希望能和你跳一支舞，您一定不會拒絕的？」

張世保哈哈大笑，說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行，今天就和你們跳舞！」說著就伸出了手，對著亞男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亞男愣了兩秒鐘，然後立即把沈眉清的手按在張世保的手中，自己迅速撤離。

看著張世保帶著沈眉清划進了舞池，亞男高興地走到李德明旁邊，說道：「這位先生，有興趣邀請我跳一個舞嗎？」

「我的榮幸！」李德明放下酒杯，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帶著亞男也進入了舞池。

亞男將頭靠近李德明，很小聲地說道：「指導員！好久不見了，你的變化好大啊！要不是李叔叔事先告訴過我你會出現在這裡，我是怎麼也不會認出你的！」

李德明苦笑道：「你的變化更大！而且我完全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會見到你，一點兒準備都沒有！你看到沒有，我看到你的時候酒都灑了！」

「呵呵呵」亞男笑出聲來，說道：「怎麼樣，沒想到我這個假小子也能變身淑女？」

李德明說道：「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女大十八變了！想你以前那個樣子，被人戳穿了女孩子的身份以後我和張秉義還固執地認為那個人錯了，你就是一個男孩子呢……咳咳……」想到了自己住院的時候把亞男當男孩子使，還讓她扶自己進男廁所的經歷，李德明就說不出話來了，臉也立即紅了起來。

亞男疑惑地說道：「指導員，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噓！」李德明機警地兩邊看看，說道：「別再叫我指導員了，就叫我李德明好了，幾天不方便，改天我們再聊！」

「好！」亞男點點頭，然後說道：「我每個星期天都會去租界里那個教堂的，你要找我可以在教堂那裡等我或者是在路上和我『巧遇』！」

「好！」李德明點點頭，然後說道：「我現在的身份是張世保的同鄉，我比他小不了幾歲，小時候我們差不多一起長大的，這次組織讓我來就是做他的工作！你應該知道他是一個將軍的，他手裡有一支軍隊，可是對我們和對日本人的態度都很曖昧，雙方都在拉攏他！剛才我看他對你很感興趣，如果能認識他就要把握機會！」

「喂！什麼叫對我很有興趣？他大了我12歲好不好！再說了，我那裡還有一朵日本桃花沒有處理好呢，你們怎麼又叫我去接近男人啊！不怕以後他非得要娶我，組織上又不好收場？」亞男鬱悶地說道。

「呵呵，嚴小虎同志！要聽從組織的命令！說起來，組織上這次可是安排我們兩個做夫妻的，你還得和我假裝談個戀愛！唉，美女身邊桃花怎麼可能不多？至於張世保，你放心，他的心裡一直有一個人，除了那個女人，他不會娶任何女人做他的妻子的！」

「哼！噁心！自己已經有兩房姨太太了，還在那裡裝什麼情聖！要事真喜歡那個女人的話，為什麼不只娶人家一個？我到覺得那個女人不嫁給他真是太幸福了！」亞男憤憤不平地說道。

李德明笑了，說道：「他一直受到的都說舊式的教育，滿腦子還是三妻四妾那一套，所以也怨不得他，不過你放行，我絕對是受過新思想的熏陶的，絕對只娶一個老婆！」

「這還差不多！」亞男讚賞地笑了，然後忽然疑惑地說道：「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好了好了，別談這個了，和你說點重要的！首先，以後絕對不能再叫我嚴小虎或者是虎子，我現在的名字是羅慧娟！智慧的慧，女字旁那個娟！以後別叫錯了！還有，李叔叔告訴我很快就要有一個針對漢奸的行動了，是什麼……」

「是這樣的，那個漢奸叫孫有得，是日本人派來的說客，我們……」

於是亞男和李德明越靠越近，聊得很「投機」，在一曲完了之後還「意猶未盡」。但是張世保這個時候走了過來，說道：「文生，我們交換一下舞伴！」於是亞男和李德明只能分開了。

張世保笑著對亞男說道：「羅小姐膽子很大啊！」

「那當然，你可以向別人打聽打聽，我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連日本人我都敢叫板！在南京，誰都不敢欺負我！」

「哈哈，我就欣賞大膽的女孩子，天不怕地不怕！還爽利！在她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那樣的女孩子了！不過，你身上倒是有幾分她的影子！」張世保貌似懷念地說道。

亞男心裡咯噔一下，肥肉兄你不會是看上我了？於是趕緊說道：「喂！張將軍，你這麼說可不禮貌啊！我才不願意做誰的影子呢！我就是我！天下間獨一無二的我！」

沒有想到說完了那句話以後好像起了反作用，張世保驚訝地看著她，兩隻手都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了，舞步也停了下來，亞男一個不注意就踩了他的腳！

亞男尷尬極了，一邊推開他，一邊說道：「對不起啊，張將軍，我不是故意的！」說完以後眼神看著李德明，用眼神向他呼喚到：「李德明，快來這裡救我啊！」

張世保隨即反映了過來，說道：「對不起，羅小姐，剛才是我失態了，以前，她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沒關係，沒關係！」亞男笑著說道：「既然張將軍沒有了跳舞的心情，那麼我就不打擾了，我先走了！」可是沒有等亞男逃掉，張世保就抓住了亞男的手，說道：「羅小姐，可不可以浪費你一點兒時間，聽我說個故事？」

「啊？」亞男驚訝地看著他，雖然很想逃走，對那種一想就知道很狗血的故事完全沒有興趣，但是還沒有等她拒絕，就已經被張世保拉走了。

一瞬間，離場的張世保和亞男引起了全場人的注意，亞男很無奈：肥肉兄啊，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一塊大肥肉嗎？全南京的大媽大姐小姑娘們都盯著你呢！你這樣莫名其妙地就把我給拉走了，我很難做的，你知道嗎？

唉，連身上都快要被那些視線烤焦了啊！

還好李德明看到了亞男求救的眼神，趕到張世保旁邊去，說道：「世全兄，你這是怎麼回事啊？羅小姐得罪你了嗎？呵呵，別和小姑娘一般見識嘛！」

張世保笑呵呵地看著李德明，說道：「喲，文生兄，平常看你對女孩子可是很不感冒的啊，怎麼今天卻獨獨對羅小姐這麼關心？」說到這裡的時候伸手拍了拍李德明的肩膀，說道：「你放心，你也知道我心裡一直只有瑞敏一個人，不會和你搶羅小姐的，只是忽然間想和她說一個故事而已，講完之後立即完璧歸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