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晚的月亮
柯翹點點頭:「我知道。」
江星月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知道,柯翹知道她說的什麼。
站起來,因為泡得太久,腿有點發軟,又跌了下去,撲通一聲,水珠在她臉上滾過,加上未乾的頭髮,看起來狼狽又可笑。
江星月吸了吸鼻子,尚未來得及掩飾的,對糟糕生活的無力,全在臉上。
這麼多人,想看到她頹廢的面容,可她只在柯翹面前展示。
柯翹靜靜地望著她,綁大閘蟹一樣,把她裹得嚴嚴實實了,從水裡撈出來。
用吹風給她吹頭髮,可這女子,不知道從哪裡繼承來了調香師的鼻子,嗅了嗅,問道:「翹翹,你叫火鍋了呀?」
柯翹撥回她亂動的頭髮:「你還知道火鍋香,外賣小哥在外面敲了這麼久的門你都不知道,還是我來開的。」
江星月賠罪地笑笑:「泡澡嘛。」
那兩隻月牙般的眼睛彎起來,剛才還淌了一點淚,為自己的輿論與前途憂心,現在盛滿了星光,頭髮也不吹了,走到客廳,徑直招呼好友:「快來吃,你都不知道女藝人好慘,我剛殺青的那部戲,女主角晚上都不吃飯的。」
「你又不是女主角。」柯翹沒好氣地講,沒好意思提醒她,你連女三號都演不上。
江星月被埋汰了,默默把火鍋煮上,熱氣從她眼前飄過,遮住了她的芳華。
柯翹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才問道:「寶貝,你還好嗎?」
是非常擔憂的語氣。
江星月拌調料的手一段,挽起長發,勾出一抹無所謂的笑:「我的好姐妹柯大作家,你之前送給我的那本書都說了,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況且我這坎才多大。」
柯翹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我是說你的戀情。」
江星月愣住,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垂下一排小扇子,悶悶說:「我根本不認識他。」
「網上都在傳你們的緋聞。」
「我知道。」
「那?」
「我不認識他。」千千萬萬次的回答還是這樣。
柯翹不說話了。
江星月在說話的間隙已經為她調好底料,放了一顆牛肉丸進去。
柯翹的眼神一凝,有一絲感動從她心底飄過,這個傻姑娘,明明自己還深陷風波,卻惦記著她不吃香菜,只吃蔥花,特意把香菜挑了出來,她們家的小月亮怎麼這麼溫柔呢?
從聯繫上她起,就火急火燎地跑過來,看到她半死不活地泡在水裡,又急又氣,看得想教訓她一頓,可是看見她眼底的淚光,又驀地心疼了。
走過去,摟著她的脖子,輕輕說:「姐妹我剛賣出去一本小說版權,錢還沒捂熱,我都給你。」
江星月紅著眼睛別過頭去,硬是裝作熱氣熏的。
每次都這樣,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低潮,她們家翹翹始終陪在她身旁,推了推她的肩膀,啞著聲音說:「我還不起的。」
「我知道。」柯翹一副女俠的氣場,「那又怎麼樣。」
這一刻,江星月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洶湧地流下來,打濕了睫毛。
兩人凝望彼此,從高中起就互相陪伴的兩個女孩子,深深地凝望彼此,所有未明的話語都凝結在了對方的眼神里,最後柯翹打破平靜:「怎麼樣,我這個金主優秀吧。」
「優秀。」江星月含著笑說。
她們家翹翹彷彿陳年老酒,讓人越愛越深,這麼想著,就想喝酒了,江星月說:「翹翹,我們喝酒吧。」
柯翹拖她的手沒拖住。
不一會兒,江星月拿了酒出來。
其實平日里,江星月是不喝酒的,即使要喝,也是在經紀人的看顧下,或者在柯翹的面前。她的酒量很小,一喝就醉,最高的度數為四度,但她家裡卻存了好幾個品牌的酒,從啤酒到紅酒,伏特加到威士忌,應有盡有,一整個柜子都是,只因柯翹有時候愛過來喝。
柯翹作為一個極度享受酒精眩暈給予靈感的寫作者,在這一點對江星月的馴化是——沒有酒精,何來生活,所以江星月有時也會自己喝。
但今天,她想喝得痛快,喝得忘乎。
「翹翹,我們今天不醉不休。」
被點名地柯翹尷尬地笑笑:「就你這酒量,還不醉不休?」她可是見識過江星月醉起酒來,那瘋癲的模樣。
江星月被抓了包,直搖頭:「不會的。」
那一口悶的架勢看得柯翹的心陡然提起,輕輕安撫她:「乖,給自己倒杯熱可可,別喝了。」
「我不。」女子的臉頰已經熏紅了。
柯翹無語地捂額,只好去料理台為「十分鐘或半個小時后的預定酒鬼」準備蜂蜜水。
從她那裡看過去,江星月正一杯一杯地喝酒。
看她忙前忙后,沒有陪同,還不樂意了,嘟囔著嘴說:「翹翹,你在笑什麼?」
柯翹想了想,決定據實以告:「寶貝,你知道嗎,你這個樣子很像大古變身迪迦奧特曼。」
「嗯?」江星月不懂。
柯翹微微笑:「三百六十度大反差。」
江星月迷惑瞪了眼好友,地揚起酒杯,在空中打了個圈說:「是這樣嗎,巴啦啦——沙羅沙羅——小魔仙——全身變——」
那女子,那傻女子,還傻乎乎地轉了個圈。
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還從美少女戰士cos到了魔法少女櫻,甚至把《夏目友人帳》里典型的妖怪了都變了個遍。
柯翹頭大地撫撫額,哄她喝蜂蜜水她也不喝,到最後,安靜了,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說:「翹翹,我想擁有鄧布利多送給哈利波特的隱身衣。」
往下看,晶瑩的淚水就糊了她滿臉。
借著酒意,她不詰地反問:「翹翹,我到底招誰惹誰了?」
「蘇瑾懷孕的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A姐非說是我的緣故。」
「男N號追求女一號,追求就追求嘛,為什麼要拉我墊背,害我丟了工作?」
「還有,那個在倫敦遇見的人,叫顧什麼知什麼遙的,我才見他一面,他就說是我的老公。」
「誰看了網上的那些言論會認為我和他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