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祭祀
狐狸被溫白眼中的不屑一顧惹怒了,露出尖銳的獠牙向溫白撲了過去,溫白退後一步,將一張血符貼在了狐狸的額頭。
衛黎快去上前撕掉血符,可是為時已晚,她清晰的看見血符里蠱蟲穿去估計的皮進去狐狸的血肉中,衛黎有些薄怒:「溫白,你做什麼?」
「不過是給他小小的教訓。」溫白滿不在乎的道。
可狐狸瞬間癱倒在地抽搐起來,原本紅潤飽滿的嘴唇變得煞紫,再加上蒼白無力的臉頰,宛如一個將死之人:「你……你這個無恥之徒……」瞬間化成白狐。
「溫白,你恨的是我,與狐狸無關!」
「要不了他命的。「溫白上前牽起了衛黎的手:「城裡有一家雲吞店像極了昔時長安城郭師傅家的口味,我帶你去嘗嘗。」
衛黎沒有拒絕,被溫白拉著去往雲吞店,因為沒到飯點,店裡的人不怎麼多,二人坐在了最裡面的那張桌子:「老闆,來兩份大碗的雲吞。」
「好嘞。」老闆很是熱情。
忽然氣氛變得變極其尷尬,二人相望無話,直到老闆端來了兩大碗雲吞氣氛才有所緩解,溫白透過霧蒙蒙的水蒸氣看著衛黎,她細眉彎如月,頸脖鎖骨白皙無瑕,彷彿她原來就是這個模樣。
「你知不知道住在廟宇中,你會遭到佛家反噬的。」溫白抽出一雙筷子,吃起了雲吞。
「那又怎樣?」衛黎想都沒想的說道。
「跟我走!」溫白很討厭衛黎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到頭來,著急的不過是他自己。
「我不要!」衛黎斬釘截鐵的拒絕。
「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溫白臉沉得像黑鍋底,那兩道充滿責怪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慄。
「命?」衛黎那決絕的眼神,讓溫白背後不禁一涼:「就算遁入畜道魂飛魄散,我也不在乎。」
溫白手握筷子的雙手忽然遲疑住了,衛黎說的話像刀刻的一樣在溫白內心開始摩挲,倏然釋懷一笑道:「久別重逢,不聊這些不開心的,黎兒,你嘗嘗這雲吞,你一定喜歡。」
衛黎拿起筷子,看著碗中的美味,再次抬眼看著溫白:「我已經吃不了人的食物了,你精於天算,難道就沒有算到嗎?」
溫白再次僵住了,帶著開著車一路向前,車速很快,不知道來往什麼地方,衛黎只是覺得附近越來越偏僻,天色也是越來越暗,一片清朗的月色,已把山峰的姿影、岩石的面部和林木的參差,或濃或淡地畫了出來,更顯著峽壁的陰森和凄郁。
驀地,一顆流星劃過去了,轉瞬即逝的光亮如一條飄忽不定的銀線,美的不可一世。
車忽然停下:「下去走走。」溫白生硬的開口。
衛黎下了車,環顧了四周皆是荒山野嶺,還是跟隨著溫白往前走,就這樣兩人默不作聲的一前一後走著,路上濕濕的景色是如此的寂寞而美麗,溫白忽然停下將衛黎摟入了他寬宥的懷抱中,他摸到了衛黎的手,他的手很溫暖,就在這個時候,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如同潮水似的滲了上來,上次和溫白像這樣在路上走著是什麼時候?
那個冬夜,他的手如現在一般溫暖,當時自己還悸動過,他會不會有一點喜歡上自己了,哪怕是一點點……
踩到了一根干木頭髮出聲響才將衛黎的思緒拉了回來,看著他一張俊逸非常的臉龐,自己在想什麼呢……
溫白從未對自己付出過什麼,過去不會,現在也不會……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眼中滿是溫柔?
走著走著,來到山洞的入口,衛黎隱隱約約的感覺不對勁卻還是走了進去,一對漆黑雙眸迎面而來,那是溫白的眸子,那是溫白的臉,那頎長完美的身體里,除了孤寂,還是孤寂……他伸手倒了一杯茶水:「你回來了……」
那血腥腐爛的氣息分明是從這具行屍走肉的溫白軀體傳出來的,衛黎猛然一震,退後兩步,不解的看著他,他不將自己的身體下葬任由發爛發臭是作賤衛黎還是作賤他自己?
「你死的時候……這麼年輕嗎?」衛黎雙手攥成了拳頭,臉瞬間煞白,曾幾何時,溫白有著那著一雙明亮的雙眸,他的嘴角會帶著一絲自信的笑容,還會零散的對她會心一笑,這麼多年來,他變了很多,可以說那場血祭后死後他變了很多,他變得不仁。
「我殺了王室公主,難道沒有後果嗎?」
「後果……你什麼意思?」衛黎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看著那具行屍走肉的軀體,內心忽然明了了些什麼。
「為了永生,那三百名童女都死在了那場祭祀中,整整三百名……那裡面……還有我的妹妹啊……」
溫白那微睜的眼底射出的灼烈目光,刺穿了衛黎一瞬間停頓的心臟:「你好狠的心……」
「狠心的不是我!狠心的是你的父王,大名鼎鼎的明世宗竟然為了永生,不僅挑選了三百名童女製藥,還將自己至親血肉推入祭壇!」溫白那清秀的臉變得越發冷漠和僵硬了,怒視著衛黎。
衛黎眼中有一抹驚訝悲傷乃至懊悔閃過又隨即消失不見:「然後呢……難道不是你親手開展了那場祭祀?難道不是你親手扼殺了那三百名無辜童女的性命?」衛黎彷彿是早已明了他口中之事,竟然還用了一種質問的口氣道。
「原來……你早就懂了。」溫白黯然垂下眼帘,他為了衛黎,放棄了妹妹的生命,為了衛黎,背叛了巫族的一切,他本以為……本以為解釋了一切就可以恢復的像原來一般……
「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當初萬千寵愛集一身的我為何獨獨一眼就愛上了你?難道就因為你的一張臉?」衛黎笑意帶著譏誚,可是看著溫白那震驚痛楚的眸子,心中好痛,透不出氣來。沒錯,她就是第一眼就愛上了溫白,那張有著魅力不凡的俊逸臉龐深深迷住了衛黎,她膚淺,她淺薄,她認了,被這張臉騙了她也認了,可是……
可是為什麼要讓她知道真相……
溫白徒然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衛黎。
「你還記得我有一個忠誠執著的護衛嗎?」衛黎臉上依舊噙著笑。
「月時?」
「對,是月時,他從小就侍奉著我,你知道的,那場叛變他為了救我而死,其實……我一直想讓他活過來的……就這樣行屍走肉……也不錯啊……」衛黎看著溫白的死軀,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涌動著一種說不清的情愫:「巫族的錮魂之術,我可是久仰了……」
回憶忽然輾轉到了過去,嗒嗒嗒的馬蹄聲,月時帶著衛黎騎馬逃亡,身後跟隨千軍萬馬,忽地身後萬箭齊發,烏黑的箭雨好似呼嘯的狂風一般席捲而來,月時起身站在馬背上抽出長劍奮力抵抗,箭雨沒了,月時坐了下來手搭著衛黎的肩,沒有想到一支箭直挺挺的飛向他們,一聲悶響,箭插入了月時的身體,不料衛黎卻猛吐了一大口鮮血,衛黎低頭看去,她的腹部,箭頭赫然破體而出,一石二鳥之計。
「月時……」
月時為了不讓衛黎更加的疼痛,伸手握住他們二人之間空隙間的箭身,衛黎似乎察覺了什麼:「月時,你在做什麼?快停下!這是命令。」
「允許臣違反您一次。」月時身體往後一移,箭尾瞬間脫離月時的體內,月時感覺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絞痛,每一個細胞都在割裂,雙手輕輕的摟住衛黎,幾乎將她全部摟入了懷中,「公主,別怕……」說罷,再次抽出長劍飛奔下了馬。
「月時,不要……」衛黎彎得像柳葉的細長眉毛就高高揚了起來,眼淚像久蓄而開閘的水一樣湧出來,伸手去抓住他確是抓了個空。
月時好像在說什麼,風太大,衛黎聽不清,他便提劍沖了上去,衛黎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透整個荒漠,可是……她必須要走,她決絕的回了頭:「駕!」體內的箭柄劇痛,痛的衛黎淚流滿面,兩隻手握住馬鞍疾馳在路上,意識漸漸的模糊,衛黎都感覺到鮮血流淌,她不可以睡,月時已經犧牲了,她不可以在入虎口。
再睜眼時,便是在溫白的懷裡,而叛軍已經被全部剿滅,月時也風光下葬,而月時的離開,讓衛黎一段時間變得魂不守舍精神恍惚。
冰冷的聲音將衛黎的思緒拉了回來:「那本禁書是被你偷了?」
「對,是我偷的,我掘了月時的墓,將他變成了這般行屍走肉,我以為他會永遠的侍奉著我,可是我卻眼睜睜的看著他發爛發臭,我憎恨巫族,憎恨你,若不是這般月時便會輪迴轉世!」衛黎的身邊圍繞著一股冰涼的氣息。
「在你眼裡,我連個護衛都不如嗎?」
「不如!」衛黎斬釘截鐵的道。
「我知道了……」仇恨,一下子從心裡湧上來,沖紅了溫白脖子臉,一步一步的走向衛黎:「那本禁書在哪?」
「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