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只聽魅仙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氣?為何你即有仙氣又有魔氣?」

洪水逐漸上升,彷彿馬上就要淹沒姜仙凝而後破體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問曦,卻不敢亂動,怕體內莫名力量淹沒神識,若此時墮了魔便更是毀了師尊。但眼見著師尊就要走進觀里自毀神識。動與不動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淚撲落落滾下來。

正在進退維谷之時,突然一段佛音自腦中迴響,漸漸聲如洪鐘瀰漫整個空間,全身便沐浴在佛音之中。姜仙凝頓感周身清涼,體內莫名之力漸漸散去。稍能動彈,姜仙凝便奔師尊撲過去。

姜問曦站在道觀門口,一腳已踏進觀中。觀中眾人仍然站立不動,姜問曦也站立不動。

姜仙凝跑到師尊背後,不敢大動,輕輕拉住姜問曦衣袖。

「莫不是剛剛毀了些神識,現在就傻了嗎?」想到此,姜仙凝心裡自責,該拚死拉住師尊的。

姜問曦依然巋立不動,姜仙凝輕輕探頭,站在姜問曦側身,竟見姜問曦臉頰似是有些許淚痕。

「師尊!可是哭了?」

許久,姜問曦輕嘆了一聲,「並未!」

姜仙凝不敢繼續追問,看著眼前的道觀,裡面的人依舊安靜的站著。彷彿也是這觀里的神尊石像。凈空真人微微閉目安然的躺在地上,身後所倚靠那人已不知去向。

姜仙凝輕輕「咦」了一聲,「為何凝兒打散了心魔,又有這佛音安魂,可幻像卻是還在這裡呢?」

姜仙凝看看師尊,師尊正盯著觀中凈空真人,一向無甚表情的臉頰,如今卻掛著無限悲傷之色。

姜仙凝突然瞭然,姜問曦雖然心魔已除,但並不是被心魔所控,而是愧疚。彼時,心魔姜衍明明在與自己纏鬥,姜問曦卻自行去摧毀神識。並不是被心魔催動,而是自己一心求死。

姜仙凝突然生氣起來,「師尊!師叔已然不在了,你如今連凝兒也不要了嗎?若是如此,當年為何要出手救凝兒?即救了,卻又要撇下凝兒一人苟活嗎?」

見姜問曦依然無動於衷,姜仙凝跳到姜問曦面前,「師尊!只要師尊一句話,凝兒便即刻毀了凝兒這主魂,師尊便可赤條條無牽挂,去守著已不在的師叔!」

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一臉,「師尊!你給凝兒一句話!到底還要不要凝兒?」

姜問曦終於收回目光,看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卻滿目堅毅的徒兒。終於抬手,輕輕把徒兒擁入懷中。

姜仙凝抱著師尊哇哇大哭起來:「師尊!這世上師尊還有凝兒呀,凝兒以後守著師尊!師尊不要丟下凝兒一人!這偌大的仙界人間,凝兒怕,凝兒怕一人獨行!」

姜問曦自喉嚨中低低發出暗啞一聲:「凝兒!為師……」

姜仙凝已然大哭著:「師尊!師尊莫要自責,贖罪。師尊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人之罪,為何要師尊償還?」姜仙凝從姜問曦懷中站直身體,勉強止住淚水,胡亂抬起袖子擦了擦臉:「師尊!若是真要有人贖罪,有天凝兒便殺光這五峰六族中心懷不軌,道貌岸然之人。已敬師叔之仙魂。」語畢,伸手去推那道觀和觀中眾人。

「回去!都回去!你們不配留在師尊神識里,憑空玷污師尊一片凈土。都回去。師尊,把他們收回去,別讓他們污了眼!快回去,快回去呀!……」姜仙凝邊推邊喊,眼淚又不聽話的掉出來。

推到凈空真人處,姜仙凝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叩了三叩,道:「師叔!凝兒拜見師叔。師叔如今去了已百年,師尊不負師叔所望,已是萬人敬仰的仙師。如今有凝兒在山上陪著師尊,師叔勿要惦念。凝兒雖不及師叔在師尊心中地位,但凝兒定會為師尊馬首是瞻,絕不忤逆師尊。師叔若在仙班穩坐仙位,也就給師尊拖個夢吧。師尊惦念的很。如今師尊都還要拋下凝兒,只去守著師叔的幻象呢……」姜仙凝跪在凈空真人幻象前嘮叨不停,彷彿要把滿腹心事悉數倒空。

姜問曦心中陣陣觸痛,輕輕走到姜仙凝背後,一樣跪下,自背後環住徒兒,幻象漸漸消失,兩人就這樣靜靜相依。

許久,姜仙凝看看黑乎乎的指縫,道:「怕是一炷香早就過了。」

姜問曦拉徒兒站起身,輕捻一訣打向天空,道聲:「大師,有勞了!」一掌在姜仙凝後背輕輕一拍,姜仙凝便飄向空中。

姜仙凝突然驚恐萬分,正要喊師尊,卻被一片刺目光芒包圍,不由得閉住雙眼。待光芒過去,再睜眼時,卻已回了本身。刑岳和姜若清的臉吊在上方。姜仙凝一把推開兩人,從地上跳起來去看師尊,師尊此時也轉醒過來,正對一個和尚施禮。

大殿門前的台階上,魅仙正結了陰魔界,在結界后施陰法害人。梵音透過結界震傷了魅仙。如今姜問曦師徒二人也轉醒過來。

魅仙滿臉驚異之色,喊道:「老和尚!你不是沒了佛心蓮花,怎麼還能用梵音破了我這魅之精華?莫不是用了什麼妖術?」

老和尚雙手合十道聲佛號:「阿彌陀佛!心中有佛自可破除邪枉迷障之物。老僧雖成不得佛,升不得天。但我佛慈悲,世間萬物皆可有禮佛之心。施主即便是鬼族,若潛心禮佛,持戒安禪。終有一日也能消盡惡業,修得蓮花禪座的。」

魅仙自鼻中噴了口氣,道:「算了,臭和尚,你自己都顧不得自己,還有心說教別人。我鬼族逍遙自在,誰稀罕成你什麼佛。今日毀我魅陣之仇,他日必報!」說罷,撤了結界,拉起起血鬼想逃走。

姜問曦怎能讓他二人逃走,飛身奔魅仙而去。魅仙怎敢接姜問曦的拳腳。迅速自懷中摸出一個物件拋出,竟是一朵花。花在空中迅速變大,擋在二人身前,花瓣中層巒疊嶂,道路四通八達,成了一堵幻境迷牆。

姜問曦一掌打碎迷牆,牆后卻沒了二鬼蹤跡。

姜問曦見二鬼已逃了,便迴轉身,對那個和尚抬手一禮道:「多謝洪息大師相救!」

姜仙凝聞聽此言,猛然抬頭,眼中充滿驚異:「這就是洪息大師?前次五峰六族為破陰陣齊聚雲隱之時,都沒能請的動洪息大師,怎得卻在此時現身此地?」姜仙凝心中滿是疑惑,卻不敢亂問,正在心中自言自語,卻見刑風,刑岳走上前去,對洪息大師行了禮。

刑岳挪上前去,對大師身後一人也施一禮,臉上雖帶著驚喜,眼神卻閃閃躲躲:「二哥,你怎麼也來了?」

洪息大師身後那人,也站出身給姜問曦行禮,又對眾人抱拳,此人正是刑家三虎之一,刑二公子——刑川,刑浩源。

眾人相互施禮,寒暄幾句。

刑風道:「洪息大師,為何連您也到得此地?可是出了什麼事?」

洪息大師看一眼刑川,道:「是刑二公子叫老僧一同前來的。」

刑風便又對刑川道:「阿川,不是著你在家看守嗎?怎麼你也出來了?如今誰管著家裡?」

刑川微微低著頭道:「阿姐和子墨管著。」

刑風疑惑,又追問道:「你是如何來的?還請了洪息大師?」

刑川頭更加低了,囁囁嚅嚅,聲音也小了下去:「嗯……這……」

刑風見他平日里果決磊落之人,此時卻這般模樣,一瞪眼道:「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見人之事嗎?」

刑川見兄長生氣了,看看洪息大師,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離……上門……讓我叫洪息大師……」刑川見兄長臉色越發難看,清白紅紫瞬息變換,聲音便越來越小,最後只用嘴唇呢噥了一下。

姜仙凝剛才聽魅仙揭了刑風的短處,心中有些瞭然。此時見刑風當著眾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離可是讓你來救凝兒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務必保姜少仙平安歸去。」

姜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說話算話!刑二公子,洪息大師,有勞了!」邊說邊對二人拱手答謝。抬頭看洪息大師,似是並無怒意,彷彿此事於己無關。

姜仙凝心中暗暗讚歎:「洪息大師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時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禮道:「姜少仙言重了。」

濟雲仙姑聽到此處,也走上前來,拉一拉姜仙凝:「你怎得還跟魔族扯上關係了?你師尊還在這。而且洪息大師他……」

姜仙凝知濟雲仙姑是怕自己擔了虛名,但話已出口,只得繼續胡亂扯謊:「不過是偶然救了他,他說:若凝兒他日危難之時必報了這救命之恩。看起來說話還是算數的。」說完『呵呵』乾笑了兩聲。

濟雲仙姑知她扯謊,也懶怠去理,只叮囑道:「只是別忘了你師尊是誰!」

姜仙凝嘴上連連應著,偷眼瞧師尊。師尊臉上依然無甚表情,似乎也並不生氣。便放下心來,安心胡說了。

姜仙凝解了圍,刑風漸漸穩下心神,此時還有正事,洪息大師都無甚反應,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諸位即俱已集結於此,便一同探討此次異族之事吧。」轉頭看向洪息大師繼續道,「洪息大師,您也隨我們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還望洪息大師能助一臂之力。」

洪息大師聞得刑風如此說,便不好推辭,只得道:「若有老僧可幫之處,必不能推辭。」

刑川見眾人皆已形色如常,便問道:「兄長,你們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烏木山林嗎?」

刑風略略講了途中詭異之事,並姜天雲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洪息大師聽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們來的路上也見到幾處黑障,只是時間緊迫,並未前去查看,如此看來,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濟雲仙姑接道,「接下來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還會遇到黑障。到時再查看一二也無妨。此次卻是多虧洪息大師和刑二公子來的及時,只是,有句話小仙想請教洪息大師,不知……」

姜仙凝見濟雲仙姑講話吞吐,知道她又要問些關乎魑離的事情了。也不管輩分插嘴道:「那個……晚輩有一事想請教洪息大師,還請大師賜教!」

洪息大師道:「小仙請講!」

姜仙凝本沒想好要問什麼,姜若清還在身後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師尊,仍是一臉清冷,怕是不會為自己解圍。

便硬著頭皮道:「不知大師剛才頌的什麼經?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師梵音一起,仙凝便頓覺頭腦清明心中通透,立時除了心魔。不知大師可否賜教,仙凝也可時時念誦一二。」

洪息大師知她胡扯,卻也認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為『楞嚴經』可凈化心靈除心中惡念,平靜魂息。小仙若習此經文,問刑二公子便可。」語畢,又微微轉頭,對濟雲仙姑道,「仙姑有問,但說無妨。」

濟雲仙姑瞪一眼姜仙凝,讓她別搗亂,繼續道:「小仙只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請大師未動,今日卻怎得跟著刑川就來了。」

洪息大師微微笑著,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當儘力而為。」

眾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搖頭,表示這個故人不是他。

眾人雖都聽的雲里霧裡,也不好一直追問別人私密之事,只好岔開話題。

姜天雲抬手施禮,問姜問曦:「師叔,此城中之事,還繼續解決嗎?」

姜問曦點頭:「自當。」

見姜天雲領命,刑川不解,問道:「此城還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嗎?」

姜天雲道:「昨日我們要進城之時,城中還是一片抓撓之聲,似是有不少陰屍,今日進來,卻一個不見。魅仙說都被她吸了陰氣只剩皮囊。此言不可盡信。即便是皮囊也總要尋出來,或入土為安,或焚燒凈化。還有,魅仙說她是為尋城中**才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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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此情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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