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誰知十幾年前,突然又有人傳說真正發現了佚城,還進去瞧了一圈。這說法越傳越神,就引來不少小妖小魔前去找尋,竟然還真有找到的。厲害的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有寶貝的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更有些想要躲避追殺的便借著強大的結界留在了佚城。
之後這佚城就越傳越神越來越強大了。只是這些事只在妖魔界相傳,眾妖魔都自覺保守這秘密,結界大門打開的時間又十分短,修仙界和人界便幾乎無人可知。
修仙界偶有知道了此事也找到佚城的,幾乎都被滅了口。偶有逃脫的也都心智不全。
近些年,不知是什麼力量催化了佚城,眾多妖魔鬼怪都跑進佚城,如今這佚城除了做交易,到更成了妖魔的避難所。如今裡面妖魔眾多,那些仙師道長更是除之不盡,只能白白丟了性命。」
幾人聽阿水講完佚城,都是唏噓不已。
刑岳有些不解的道:「阿水,之前你說人也是可以隨意進出佚城的。為何修仙之人進不去,普通人卻能進去呢?」
「因為普通人沒有威脅,而且普通人進去都是賣寶物的,願望也不過是要些銀錢或者尋仇。那些魔物幫普通人尋仇有多容易呀。這樣好事怎能錯過?交易完成損了這份記憶就可以了。」
刑岳點點頭:「這倒是件好事,如此,我這一身的法器便可以隨便帶在身上,不然便枉費我這一路上的辛苦汗水了。」
姜仙凝瞥一眼刑岳,輕輕笑了一聲,小聲嘟噥:「呵,辛苦汗水。」
刑岳用手肘頂一下姜仙凝,繼續道:「阿水,你能進去也是算得普通人嗎?卻為何沒有被消了記憶?」
阿水抬起眼,盯著刑岳的眼睛,慢慢的道:「因為在妖魔眼裡,我不是普通人!」
此話一出,刑岳暗吸口氣,帶著幾分疑慮道:「阿水,你這樣子甚是恐怖。你不是人難道是鬼?」
阿水呵呵的笑笑:「我的精氣已經被玉精魂全部吸走了,在魔物眼裡我是屍。」說著向刑岳面前湊了湊,「岑凌哥哥,你可怕我?」
刑岳乾笑了兩聲:「你還真當我是進京趕考的小生啊?見到只鬼便嚇破了膽。我刑岳可是人間第一武修世家的三少爺。刑家三虎之一。莫說只是以為,你便真是個屍又有何懼?」說著一拉姜仙凝,「你問問姜仙凝,我們此前見得屍還少嗎?姜仙凝屍跋都除過。」
阿水聽得眼冒金光,也上前拉住姜仙凝道:「姜姐姐,你竟然除過屍跋?如此厲害,快給我講講。」
姜仙凝訕訕的笑笑:「只是巧合,無甚可講。還是想想過兩日如何進佚城吧。」
阿水噘著嘴悻悻的坐回原位:「姜師傅,你可有話說?」
姜問曦一直默默聽三人聊著,此時突然聽見阿水竟然問自己意見,便調轉回眼神,正色道:「佚城之中可有城主?」
阿水想了想:「許是有的,有次去佚城探查時,街上有幾個黑衣人簇擁著一個人疾步而行,那個被簇擁的人也是一團黢黑,看不清面容,只聽聞其他幾人叫他城主。但不知是不是佚城之主。」
「佚城之中可有牢房?」
「聽說也是有的,好似有個水牢。聽聞那水牢里必須要踮起腳尖才能將臉露出水面呼吸,普通人堅持不了幾個時辰便掉入水中淹死了。若是武功高強之人自水牢中逃出,上面便是個冰室,淹不死也會凍死,但卻是從未見過。」
姜問曦微微點了點頭:「明日各自準備一番,若是有何禦寒之物帶一些放入乾坤袖中便好,休要貪多免得橫生枝節。
入佚城后阿水先少用些蠱蟲,若是行得通我們便深入找尋若清。若是行不通便只看看就出來,需得從長計議。
你三人穩重行事,休要造次。也勿要露出馬腳,留下何種把柄。」
三人點頭稱是。
姜問曦起身道:「都去休息吧,養精蓄銳,待阿水秘法煉成之時便啟程。」
阿水才站起身要拉刑岳,卻又轉回頭來:「姜師傅,我們晚上還去一次佚城嗎?午夜十分佚城的門便會打開。」
「不去,若是真如你所說,佚城是蚩尤所建,我們幾次去而復返,城中人定然知曉,若真要行事之時便是不能。」
幾人深以為然。
才要散去,刑岳又冒出一句:「姜真人可是忘了麵皮之事?」
姜問曦道:「即已找到佚城,麵皮也無甚緊要。若阿水姑娘知曉,講一講到也無妨。」
刑岳自懷中摸出假姜若清掉的一塊麵皮,舉到阿水面前。此時麵皮已有些僵硬,不似初時那般逼真。
阿水接過麵皮看了一會道:「雖是很像,但卻不是我寨中之物。」
「為何如此篤定?」刑岳道。
「我寨中制的麵皮比這逼真多了。就是放上一年也不會幹成如此模樣。想來是誰偷學了這技法,仿製而來的。」
阿水說著看了一眼姜問曦,忽的頓了一下,才繼續道:「若是我族人制的,那就是太過匆忙。沒來得及做最後一道工序。」
「最後一道工序?」
「這最後一道工序便是用我寨中配的獨特藥水浸泡這麵皮,泡過之後麵皮逼真且經久不衰。只是需要泡上月余。姜師傅剛才不提麵皮之事,可是怕我寨中有姦細?」
姜問曦微微點頭。
「不可能,」阿水更加篤定的搖了下頭,「我們這寨子雖有九個,但不比你們中原城池,人口眾多。我們寨子里有幾個人,每位寨主都清清楚楚,若是突然多了一個,不出半個時辰,九個寨子便全都能知道,怎會有姦細?」
刑岳有些神秘的看著阿水,壓低了聲音輕輕道:「若是戴了麵皮的呢?」
阿水一驚,臉色一變,自石桌前跳了起來:「我竟沒想到這一層,我這就召集九寨全族,倒要看看誰是這姦細!」
說完轉身便要去發召集令,刑岳一把拉住阿水,沉聲道:「你休要聲張,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幾人經過一番商討,終究定了下來,決定先偷偷帶上秘寶去佚城默默探查一番,摸摸底。見機行事。
如此,便調息靜養,只待阿水的秘法蠱蟲孵化了子蟲便可奔佚城去了。
微風,下弦月,一人,一竹屋。
姜仙凝獨自坐在竹屋窗邊,托腮凝思。這幾日入了苗寨似乎所有人都有些怪。
師尊不知因了何事整日里陰沉著臉,刑岳突然得知了母親身世難得的總是鬱鬱寡歡。姜仙凝微微嘆著氣:「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大師兄和刑少主都傷著不能動彈,魑離被魔族禁了足,若清師侄也不知在不在佚城是死是活,自己也不曉得醉酒時到底做了什麼,惹得師尊如此,刑岑凌也不似平日里嘻嘻哈哈。」
想起前次在四象宗除花精之時,自己也是喝醉了酒,也是扯著師尊不放手,鬧得人盡皆知,臉皮丟盡。師尊倒是護著自己。此次好似也沒怎麼折騰,怎麼師尊就變成如此模樣?難不成是我醉時輕薄了師尊?
又想到上次醉酒之時胡亂學會了什麼陰功,這陰功也不知如今到了幾重。入了佚城若是被人察覺,當著師尊的面說破,怕是會被師尊扔在佚城再也不要自己了。入了佚城斷然是要壓下陰氣,再困難可也不能使出來。
又想到昨日醒時,師尊竟在院中,斂了一身仙氣掀著衣襟,挽著袖口為自己做飯。雖是只煮了一碗醒酒湯,但只為這一碗羹湯便棄了修仙之路,自己也是萬分願意的。
胡亂想著,姜仙凝一時眉頭緊皺,一時眉眼微彎,心情如在波瀾中行進的小舟,時起時伏。
姜仙凝透過半開的窗縫,抬頭看看低低的躺在半空的下弦月,心中想著:若是此時師尊敲門,凝兒便拼了這臉皮,如阿水一般直言自己心悅師尊。就算從此被趕出青雲峰也無悔了。
正想到此處,突然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姜仙凝心頭一抖,忽的站起了身,輕聲道:「是誰?」
只聽門外一個悅耳的聲音輕輕道:「姜姐姐,是阿水!」
姜仙凝微顫的心忽的落回肚中,突然放下了心,但更多的卻是蒙著濃濃的失望。
姜仙凝向門口走了幾步道:「進來吧,門沒拴著。」
阿水神神秘秘閃進身來,姜仙凝有些疑惑的看著阿水:「阿水,你偷偷摸摸的,可是有何事?」
阿水微笑著拉姜仙凝走到竹床邊坐下,自懷中摸出一個瓶子。這瓶子用黑布包裹著,看不清裡面裝著何物。
姜仙凝道:「這是何物?可是蠱蟲?」
阿水點點頭:「阿水跟姜姐姐甚是投緣,這是阿水送給姜姐姐的禮物。」
姜仙凝有些無可奈何的笑笑:「你送我蠱蟲做甚?我又不會你苗家馭蠱咒語,送給我只是為了好看嗎?若是不小心跑了也不知可會有什麼後果。」
阿水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姜姐姐真是喜歡說笑,阿水怎能送姜姐姐不能用的東西。」邊說著邊把瓶子上的黑布揭了下來,裡面兩隻七彩的小蟲在瓶底相依相偎。
姜仙凝盯著小蟲看了一會,似是怕驚擾了這對恩愛的小蟲,輕聲道:「這對小蟲甚是好看,我倒是很喜歡,是作何用處的?」
阿水把小瓶托在手心,神秘一笑:「這是情蠱,姜姐姐若是遇到喜歡的人,一人一隻吃下去,保你生生世世,白頭偕老。」
姜仙凝聽了並不開心,倒是有些泄氣:「若是這樣,便沒意思。凝兒不要硬搶來的愛情。這兩隻,哪個是母蟲哪個是子蟲?是誰要控制誰?」
阿水連連搖頭:「並非姜姐姐想的那樣。這兩隻情蠱蟲不分母子,是一對情侶,隨便誰吃哪只。只要是兩人都吃了,便會生生世世都相愛的。這情蠱蟲不老不死,就是姜姐姐和姜師傅都成了仙,情蠱蟲也依然有用。」
姜仙凝忽的覺得臉上有些熱,低著頭道:「你休要亂講,我怎會覬覦師尊,給師尊吃這種東西。」
阿水不解的乾笑了兩聲:「姜姐姐,你們中原人真是怪。喜歡就喜歡,卻要躲躲閃閃。真的是累。」
說著把瓶子依舊套上黑布,往姜仙凝手裡一塞:「反正這是送給姜姐姐的禮物,你若不想用就收著好了,這蠱蟲千萬年也不會死。待姐姐想用時再用。」
說完站起身便走,走到門口,阿水又停住腳步轉頭道,「姜姐姐,你也不像如此猶豫的人,阿水雖是年紀小,但卻懂得心愛的東西一定要抓住,不要空留回憶。姐姐怎麼卻不懂?」
姜仙凝看著手裡的情蠱蟲,又想想阿水的話,許久終究是沒再揭開這塊黑布,便塞進乾坤袖中。抬頭想再跟阿水聊上幾句,阿水卻早已走了,只空留這滿屋的孤單空氣與姜仙凝面對著面。
姜仙凝心中似是堵了一團破布,淤塞的難以呼吸。便狠狠地站起身,一掌推開了半掩著的窗。正要狠狠吸一口午夜的冷氣,才張開口,卻定定的愣在了原地。
姜問曦正站在竹屋窗前,被這突然飛開的窗扇驚的一愣,此時正略帶驚訝的與姜仙凝對望著。
姜仙凝才放下的心便又突的飛上喉嚨,噗噗噗的扣著喉頭,姜仙凝閉了閉嘴,怕一顆心就這樣敲開牙關自口中飛出。師尊不知何時來的,若師尊不想被人察覺,便是站在身後自己也是覺不出的,也不知師尊是否聽到自己與阿水的對話。
若是聽到了……姜仙凝下意識摸摸袖口?亦或……死便死,適才是怎麼想的,師尊若來了便要道出自己心意。
緩了緩心神,姜仙凝用力咽了咽口水,勉強壓下狂跳的心臟,怯怯的道:「師……師尊,這……凝兒可是驚到師尊了?」
話才一出口,姜仙凝立時便想給自己兩巴掌,如此開頭卻要如何說下去?
「無礙,」姜問曦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姜仙凝卻能聽出此中溫柔,「為師只是路過,想來看看凝兒有否好些。」
姜仙凝微微低著頭,正想著如何把話頭再引回那幾分曖昧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