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環兒站到賈府大門前時才覺得安全了,那張紅了一天的臉蛋才算是恢復了正常。
如今他住在外院,已經不必想以前一樣每日到內院晨昏定省,王夫人又不喜歡看到他,也不要他每日在面前晃蕩。讓他搬出內院就是在告訴他,自己自覺一點兒,不要在我的地盤討人嫌的意思。
唯一不足的是現在他時常要去給他爹請安。他爹自己的事情多,以前住在內院的時候,他去請安的次數也少,所以也沒什麼感覺。可是如今和他爹一起住在外頭,請安的次數便多了起來。好在他爹自他搬出來也沒怎麼為難他,平時也不多管他。有了什麼好的,一時想起他來,倒是也會讓人送一份給他。環兒第一次收到他爹讓人送過來的鮮果時,還恍惚了一下,似乎回到了小時候般的感覺讓他迷糊了好久。清醒過來后,也只有感嘆自己想太多了,晃晃腦袋也不敢把這當回事。只是,以後他這裡香芯幾個做了什麼好的,吃的,用的,環兒也不由地讓人送一份給他爹,每次他爹都會把東西收下,可是也不會應此多說些什麼,更不會為此就對他和顏悅色起來。環兒也沒當回事兒,只當是實踐那句老話「遠親不如近臨」了。
總得來說,搬出內院好處還是很多的,對環兒來說自由的時間多了,煩心事少了。自己個兒獨門獨戶的,對蘭溪幾個來說也是很自在的,至少每日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防備著,只要門一關就是她們的天下了,不管做什麼都方便許多。這裡頭最開心的要屬香芯了,這丫頭終於如願以償的擁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廚房,現在她每日就泡在廚房裡研究新食譜,連睡覺也恨不得就睡在廚房裡頭,整個人似乎都墜入了另一個世界。要是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沒經她允許敢踏進廚房一步,這個小瘋子甚至會拿刀起具砍人的。惹得想要進廚房偷吃的一堆小丫頭在外頭拌嘴,幾個大丫鬟見了,也抱著肚子笑倒在門檻處,真是無限歡樂!
環兒正往自己院子方向走著,冷不防碰見薛蟠從東北過道那兒過來。環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因這條路遇上他老子的可能性太高了,所以薛大哥並寶玉倆個就是半夜有急事要通過這條路,都一定會繞道走的。今天是哪條筋搭錯了,竟跑到這邊來了?
正想著,薛蟠也看見環兒了,拍著手笑著走了過來,親熱地摟著他的肩道:「好好好,總算逮著
了一個。」
環兒覺得奇怪,看著他一頭霧水地道:「薛大哥說得是什麼事?什麼逮著一個了。」
薛蟠聽他問這個,放開了他,臉色其臭地道:「別提了!還不是你那好哥哥鬧的。他一人惹禍,害得各人都得跟著受罪。我這表兄做的,別的不敢說,哪回有好事不想著他了,有了好東西還巴巴的找他一起用。也不知道是哪裡對不起他了,他挨打,我也要跟著一塊兒受罪。嘿!我還倒想起來了,你不跟我一樣倒霉么!」說著,一臉看著同道中人的樣子看著環兒。
環兒聽他的話說得太直白,也實在不好應的,跟著笑笑也便混過去了。
只聽薛蟠接著道:「你寶姐姐在家時候,便老愛說我是慣常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往日我還不信,今兒可算是信了。上回給他害的,家裡頭還鬧了一場了。如今我可又犯賤了!聽見晚上有一場好酒會,就一根筋的想著帶他一道去見識見識。誰知是白好心了,還沒見著他人呢,卻被二門的婆子擋了下來,可見我是討了人嫌了!」說著,好似想起了什麼值得噁心的東西,眉頭都擰到了一塊兒。
環兒聽他說了怎麼多,早已知道他的意思了,但是還是故作懵懂的問道:「那跟剛才薛大哥說得逮著一個有什麼關係?」
薛蟠一聽,才想起來自己叫住環兒幹嘛來的,忙回道:「哎呦!我都給這些破事兒弄迷糊了,忘了正事。我剛從二門那兒過來就看見你了,正正好,你住在外院也沒人管著。走,今晚哥哥帶你去見見市面。」說著,便拉著環兒一道走了。
這要換了往常,環兒絕對不會跟著他去胡鬧的。可是他現在正被昨晚那個春夢困擾著,正愁沒個地方疏解疏解,弄清楚自己的性向。如今聽薛蟠說要帶他出去,雖猜到是要去什麼地方,卻也不怎麼抵觸,總好過讓他回去找自己的丫鬟試驗!女人這種東西,就是隨意抱抱都有可能抱出問題的,何況他屋裡那些,他是從沒當作女人看的,要是抱出個女人來算什麼?
環兒跟著薛蟠一徑到了有名的花柳街,卻沒在街上停留。薛蟠在前頭騎著馬,帶他閃身進了一旁的桐花衚衕,駐馬在一個普通的民居住處停了下來。環兒見了只覺地奇怪,在這裡停下是要幹嘛?
他滿腹疑問的跟了薛蟠進去,進到裡頭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香花彩廊,珠簾碧卷,布局裝飾無一絲庸俗之感,清新雅緻之氣撲面而來。見此環兒更覺驚疑了,這麼個地方薛蟠是怎麼找到的?不,應該說憑他,能來這種地方嗎?雖然心中驚疑,但環兒面上卻不顯,依舊步履如常。
進了屋子,環兒便見幾個相熟人家的少爺都已經等在裡頭了。這些人自身有多少本事倒是兩說,可是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是家中嫡子,馮家的馮紫英,衛家的衛若蘭,石家的石光珠,王家王熙鳳的哥哥王仁,陳家的大公子陳也駿等。
環兒看到這些人,心中便有些不自在,雖都是相熟人家的孩子,但這些人都是嫡出,他一個庶出的,平日也沒什麼機會於他們相聚,本就不熟,如今在這種地方相見,心中卻是有幾分尷尬。
薛蟠一看到他們,便上前寒暄去了。環兒聽了一會兒,才知道這地方是馮紫英找的,今天便是他做的東道請了大伙兒來。不一會兒薛蟠便回來,引著環兒一個個見過了,彼此見了禮。待幾個清秀的丫鬟擺上酒來,方依次坐定。
幾杯酒下肚,一個叫雲兒的妓女便領了一票如花似玉的窈窕美人上來。在場的幾個比較矜持的如衛若蘭等都沒有動,但如薛蟠之流的,見了那幾個美人出來早就忍不住了,紛紛挑了個離自己最近的姑娘一把攬到懷裡,調笑無忌。剩下的姑娘見此,自動自發的坐的了其他沒有動的公子身邊。環兒身邊也坐了一個十幾歲,臉頰邊各有兩個酒窩,笑起來發甜的美人。不一會兒眾人便都是美人在懷,美酒盈杯了。
大伙兒說了一會子話,又玩了一回酒令,王仁幾個便憋不住了,身子猴在一旁的美人身上,還一聳一聳的。他們到底還是知道一點兒廉恥,沒當著在座諸人的面發作,攜了身旁的美人到備好的客房去了。
剩下的這些人,環兒明顯的感覺的到他們和那些只有下半身的紈絝是不一樣的。雖也與身邊的女人嬉戲玩鬧,但他們的眼神或多或少的帶著清明。而且他們之間似乎自有默契,環兒知道自己再呆下去就太多餘了,便也假裝羞澀的帶著身邊的女子去了客房。
進了客房,環兒便放開了那姑娘,用內力憋得滿面通紅。手腳慌亂的,似乎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低著頭,偶爾抬首怯怯地瞥那姑娘一眼,活像個情竇初開的青瓜蛋子。
那姑娘到底年輕,見他這樣也不由的紅了臉,過去拉了他到床上坐下,略帶羞澀的問他:「你......你該不會還是個雛兒?」
環兒見問,臉色更紅了,頭埋得低低的,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那姑娘見了,不由的大笑了出來,看了看環兒又只好忍了,怕這小東西惱羞成怒了。她慢慢地靠近了環兒,在他耳邊輕輕地吹著熱氣,用那甜膩的聲音誘惑道:「不怕,姐姐來教你!」
環兒想說他本來就不怕,他今天來就是想來看看自己對女人有沒有反應的,別來這些虛的,麻煩你快點動真格的。
他在心裡催促著,面前的姑娘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裡話一般。緩緩地將手順著他的胸口摸了進去,摸著摸著,臉色便露出了一絲驚詫。忍不住在他露出的肩膀上輕輕咬了一下,看著那立刻變得紅腫與旁邊的雪白形成鮮明對比的肌膚,忍不住調笑道:「小公子,看不出來你的身子不錯哦!」環兒聽了她這的話,一瞬間全身都紅了。這回不是裝得,是真得紅透了。
那姑娘見了他的反應,看著他,便如同看到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一般,雙眼都冒光了。那手也沒閑著,一隻手解了他的衣服,另一隻手不自覺的向下,握住了環兒的命根子,壞心眼的玩弄著。這會子不用再繼續驗證下去了,環兒清楚的知道自己對女人是有反應的。不僅有反應,而且這反應還挺強烈的,沒看到小環兒早已是一柱擎天了嗎?
既然已經得到了答案,環兒便不想再和面前的姑娘扯皮下去,他可沒有到妓院玩一夜情的習慣,染了病回去怎麼辦?鐵定會在醫館大夫的名錄里被記錄下來,載入史冊的,下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那可比夢遺更丟臉!想著,環兒便抓住了她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撈著衣服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喊:「姐姐,我還是害怕!等下回我不害怕了再來好了,姐姐你可得等著我!」
那姑娘眼看著他跑出去,傻眼了,待他跑遠了,才回過神來喊道:「誒!傻小子,快回來,怕得什麼呀?真是!」雖這麼喊著,但是人卻沒追出去。她想到剛才那孩子純真的樣子,坐在床邊上不由的怔了。
這裡環兒一路衣裳不整的跑出來,到了前頭喝酒的花廳,看到花廳裡頭只有馮紫英和那個妓女頭頭雲兒兩個,他們正抱在一塊兒說著話。環兒見了,忙停了下來。
馮紫英聽到後頭響動,回過身來,便見到一個髮髻凌亂,雪肌半露,面帶桃紅,眉目精緻,風華傾城的少年立於燈下。屋子裡的氣氛一瞬間凝滯了,環兒沒察覺到,自顧自地問:「馮大哥,其他人呢?到哪兒去了?」
馮紫英傻獃獃地也不知道開口,倒是雲兒先回過神來,道:「衛公子他們家中有事,先回去了。令表兄幾個還在客房裡,奴家料著是沒那麼快出來的。三爺要不要過先喝杯酒,好等他們出來。」
環兒聽說,忙搖頭道:「不必了,家中管得嚴,還需早些回去。今日多謝馮大哥款待!一會兒薛大哥回來了,還得勞煩馮大哥告訴一聲,我先回去了。」說完,環兒便忙忙的告辭走了,自是沒看到馮紫英看他走了,想要留下他而伸出的手。
環兒出了門,飛快的整理好衣裳,叫上小廝們便出了門。回去的路上,他不由的思考著,今日這些人的聚會是為了什麼。環兒覺得這裡頭透著奇怪,可是手頭上又沒什麼靈通的消息,也不知這些大少爺相聚到底是為那般。走了的陳也駿幾個尤其的可疑,既是家裡有事,那還來幹什麼,就為了和幾個紈絝一道喝幾杯酒?環兒越想越不對,當初聞聽林姑父死的時候,那種不詳的感覺又冒了出來。他也不敢深想,他的靈感常常蠻靈驗的。既是感覺不好,那就是憑他現在的程度,沒能力接觸到的事。就是想出答案來,也絕對沒好處。什麼都做不了,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就像那天晚上,醫館來的那兩兄弟的事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最安全,也最省心。想著,環兒便加快了回家的速度,他現在還難受著,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了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