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第 60 章

()這日午錯,環兒無事,便跑去平安衚衕找秦泌。他去的不是時候,秦泌正在睡午覺呢。環兒進了內室看他睡著,便想先出去那本書瞧瞧,等他起來。正想走,不想秦泌其實還是醒著的,伸手一拉,把他抱在懷裡一滾,便落在了床裡邊。環兒掙扎著想起來,只聽秦泌閉著眼睛道:「別動,先讓我睡會兒。一會兒起來,用點兒我從讓人從南方運回來的瓜果,晚上咱們出去逛逛,晚飯也出去吃。」

環兒聽了也便算了,脫了鞋子,直接扔了出去,也閉上眼睛想休息一會兒,留著精力晚上和他出去。正想睡,誰知秦泌那雙手極不老實的在他身上亂摸著,環兒有些急了,推開他的手便想退開。秦泌的手正握著他的腳,不管怎麼推就是推不開。只聽他道:「怎麼腳這麼涼,上回中了毒,餘毒還未清嗎?」

環兒見他問的是這個,一邊繼續推他的手,一邊道:「早清了,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到春季的時候,腳就有些發涼。我也看過大夫了,大夫說沒事兒,是我體質的關係。我說,你先放開我的腳成不?」

環兒話一說完,秦泌便放開了他,他正想鬆口氣。卻見秦泌一個起身,拉過一旁的被子把他裹了起來,又撈起他的腳,直接放進了懷裡。環兒見了臉紅的不行,一個勁兒的挪動,道:「快放開,讓人看到了,像什麼樣子?」

秦泌聽了不但不放,反倒抱的更緊了,把他的一隻腳貼在自己的肚皮上取暖,另一隻腳放在手心輕輕的揉捏著環兒腳上的軟軟肉,認真地道:「沒關係,除了我,沒人會看到。」

環兒感受著透過薄薄的褻衣,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還有他手指上帶著薄繭的觸感,不只是臉紅了,連眼眶都紅了,語帶哽咽地道:「那你也把被子蓋上,現在還未入夏,穿得這麼單薄,還是會感染時氣的。」

秦泌聽了,輕輕地應了一聲,又低下頭給他揉腳。環兒見他未動,便自己動手,拉過身上的被子,靠近他,把被子分了一半給他。揚起頭,環兒看著秦泌俊朗的臉旁,順了順他耳邊落下的髮絲,輕聲呢喃:「不然咱們這輩子就這樣過!」

秦泌正仔細地幫他揉著穴道,聽道他的含糊地聲音,不由的抬起頭問怎麼了。環兒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環兒不知道他後來是怎麼睡著的,只知道他一直依偎的這個人讓他很安心,很溫暖。

如今宮中一位極受上皇敬愛的老太妃薨詩詩,凡誥命等皆入朝隨班按爵守制。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內不得筵宴音樂,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賈母,邢,王,尤,許婆媳祖孫等皆每日入朝隨祭,至未正以後方回。在大內偏宮二十一日後,方請靈入先陵,地名曰孝慈縣。這陵離都來往得十來日之功,如今請靈至此,還要停放數日,方入地宮,故得一月光景。寧府賈珍夫妻二人,也少不得是要去的。兩府無人,因此大家計議,家中無主,便報了尤氏產育,將他騰挪出來,協理榮寧兩處事體。

這幾日,秦泌也變得尤其的繁忙,環兒知道他是皇帝那一派的。那次刺殺的時候,秦泌也跟他略微提過這些事。這次雖沒說是在忙什麼事,但環兒想到當今並不是那個薨逝的老太妃所出的,怕是那老太妃的死牽動到什麼了,故也沒有多問,只讓他自己小心了。環兒曾和太爺分析過皇家那些事,得出的結論其實和何二叔上次給的提示差不多,所以秦泌大概是沒有什麼危險的,環兒也就不太擔心了。

既是秦泌不在家,他也就不去平安衚衕了。反正沒人管,吩咐丫鬟們看好家,乾脆就想打包行禮去太爺家住上一個月好了。又清靜,正好能夠歇上一陣子,養養精神。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其實要說這事情也是他自個兒引出來的。哪天王夫人她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跑進園子里找寶玉要他幫著遮掩了,他要去太爺家住著。寶玉答應著送了他出來,在門口的時候碰到寶玉屋子裡的春燕正拿著一包薔薇硝要給芳官。環兒以為是寶玉院里新制的,他想著他娘最近還說短了薔薇硝,便跟寶玉說也要一些,想著回去給他娘使。寶玉聽了,便想芳官要。芳官因這是黛玉屋裡的藕官帶了來給她使的,便有些捨不得,說是進去拿新的給他。

誰知她進去一找,前兒她用的竟是沒了。問人,人都說沒見到,還是麝月說的:「這會子且忙著問這個,不過是這屋裡人一時短了。你不管拿些什麼給他們,他們那裡看得出來?快打發他們去了,咱們好吃飯。」芳官聽了,便將些茉莉粉包了一包拿來。

環兒以往常從寶玉院子里拿些脂粉之類的東西回去給丫鬟們使,便也沒多想。芳官遞了什麼過來,他看都沒看,就收了起來。辭了寶玉,便回去見趙姨娘。

到了趙姨娘那兒,正值趙姨娘和彩雲閑談,賈環笑著向趙姨娘道:「昨兒娘還說短了薔薇硝了,正好我剛剛去了二哥哥那兒一趟,遇上他那兒有新制的,便向丫鬟們要了一包來。二哥哥那裡做得東西向來比別處精細,拿這個擦癬,比外頭賣得強。」說著,把東西遞了過去。

趙姨娘聽了,忙把東西接了過來,順手就給了一旁的彩雲,對她笑著道:「這麼樣,我說他會記在心上!今日果真給你帶來了。快,打開瞧瞧。」環兒一聽便知道這東西是他娘為彩雲要的,並不是自己要用。面上沒什麼反應,心中卻在無奈的嘆氣。

自從他般出外院,便漸漸遠著彩雲了。他和彩雲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關係。當初王夫人派彩雲來監視他,若不是彩雲最後看上了他,他們倆現在早是生死仇敵的關係了。不論怎麼說,環兒都無法忘記彩雲原來的身份,更無法忘記她們初次見面時,這個跟著大丫鬟夏雨後頭,跟其他無知的丫鬟們一起用輕視的目光打量他的小丫頭。不過,說起來這丫頭也跟她好了好幾年了,也為他打聽過許多消息。如今能這種不聲不響地分開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果了。可他還真沒想到,這丫頭依舊跟他娘混得這樣好,而且,居然有越來越好的趨勢。這不,老娘開始亂點鴛鴦譜了!

這裡,彩雲打開了環兒帶來的紙包,朝裡頭一看,「嗤」的一聲笑了。環兒見了,也朝哪兒看了一眼,當下臉就變了。

彩雲由自未覺,笑著道:「這是他們在哄你這鄉老呢。這不是硝,這是茉莉粉。」

環兒當然知道這不是硝,硝和茉莉粉難道他還能弄錯嗎?沒眼力見的丫頭,一打開,見到不是硝就應該掩了,好生揭過去,背地裡跟他說也好啊!如今這樣,他娘還不得鬧起來。

果然,環兒剛這樣想著,趙姨娘便火起來了。搶過茉莉粉,氣急敗壞地道:「哪裡要去不好,偏偏要去找那些下賤東西要,怎怨他們耍你!依我,拿了去照臉摔給他去,趁著這回子撞屍的撞屍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齣子,大家別心凈,也算是報仇。莫不是兩個月過後,還找出這個碴兒來問你不成?便問你,你也有話說。寶玉是哥哥,不敢衝撞他罷了。難道他屋裡的貓兒狗兒,也不敢去問問不成!」賈環聽說,不由的低了頭,扶額亥氣。

彩雲忙說:「這又何苦生事,不管怎樣,忍耐些罷了。」

趙姨娘道:「你快休管,橫豎與你無干。乘著抓住了理,罵給那些浪淫婦們一頓也是好的。」又指賈環道:「呸!你這下流沒剛性的,也只好受這些毛崽子的氣!平白我說你一句兒,或無心中錯拿了一件東西給你,你倒會呱啦呱啦的說個不停,就你有理。這會子被那起兔崽子耍弄也罷了。你明兒還想這些家裡人怕你呢。你沒有那大本事,我也替你羞的。」

賈環聽了,不免又氣又急,可他最是了解他娘的脾氣了,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顧傷不傷人的,失不失禮的。這下他也只得忍住氣勸道:「娘您先坐下,有話好好說。這樣又叫又鬧的,像個什麼,還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實告訴你,這包東西不是二哥哥給我的,他到是替我要了,想來是芳官那丫頭剛來,不知道規矩,自己渾來的。娘你也不用氣,過些日子,我和哥哥說了,讓哥哥去說她。很不必咱們出手,這天又熱,這麼巴巴的跑出去,遭罪了不是!」如此這般好聲好氣的勸了半天,趙姨娘方才平復。環兒見她不生氣了,先開口讓彩雲留下了跟趙姨娘說話,他自己趕緊出去了。

環兒以為無事了,便回來看蘭溪幾個收拾要帶去的吃食行禮一類的東西。正收拾著,卻有人來回報,趙姨娘又在園子里和幾個唱戲的丫頭打起來了。環兒聽了肺疼,卻是沒有辦法。趕緊上園子里,要去把他娘帶回來。

人是帶回來了,可是是從他三姐姐那兒帶回來的。這回趙姨娘也是氣得狠了,一路上不管不顧的罵罵咧咧的,哭一陣罵一陣。等到了院子里,早已經累了。環兒背著她,把她放在床上,緩出丫鬟們伺候她休息。

到外間來,又加了小吉祥出來,問是怎麼回事兒。明明都勸好了,怎麼一會兒功夫又鬧上了。小吉祥這會子也急著,抹著眼淚斷斷續續地說,是後來夏婆子來了,不知跟姨奶奶說了些什麼,姨奶奶就衝進園子里鬧去了,攔都攔不住。

環兒聽到說是夏婆子,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來,前幾日大老爺走前還把他叫了去,話里話外全是一些挑撥二房關係的話,把他誇得一愣一愣的,若是換了別人,指不定就把自己當成天上的神仙了,天生就是要享福的。這夏婆子好像是大老爺院里的?好像是大太太屋子裡的。大老爺哪天把他叫去,說了一堆的話,他也只做聽不懂,糊弄過去了。怎麼著?眼見著他不頂用了,就把注意打到他娘的身上了?你他媽做夢!

這樣想著,環兒也火了。趙姨娘這整個院子里,也就只有周魚的姐姐小吉祥讓他放心,遂叫過她來,好好敲打了她一番。讓她以後好好看緊了姨奶奶,若是再有人敢來對著姨奶奶說這些莫名其妙地話,也不用來回他,直接把他上回給的那瓶葯往她們身上撒。一開口就讓她們全身發癢,看她們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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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紅樓之環於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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