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妖將左鷗
看熱鬧是智慧生物的天性。
皇庭使者一聲大喝,引來了附近大批閑散的妖修。
只見那使者一身騷包的白衣,金線縫製的小鳥點綴其間。面容甚是年輕,只是神色不善,氣息激蕩間,好似在不斷蓄勢,只待雷霆一擊。
渡劫之上要準備應劫和飛升,在凡間屬於核武器的存在。於人、妖兩族而言,沒有大事是不會出手的——過了這最後一道考試就霞舉飛升仙福永享,渡不過就灰飛煙滅。
辛苦修行幾千年,好容易要熬出頭了,誰還關心打打殺殺?安心渡劫準備成仙才是要事。
因為本身數量就少,又不甚出手,所以地位高則高矣,真正受到的關注度反倒不高。
而這合體期妖皇就不一樣了,他們才是凡間鬥爭的中堅力量。
若是凡人位面,見到皇庭來人這一通跪拜是免不了的。
不過這是在修行位面,鬼知道哪個不起眼的小妖會走狗屎運熬過天劫飛升成仙?
雖然這個概率低的要死,而能成就合體妖皇的人傳承也不會怕了,但是萬一呢?所以強令跪拜這種可能會給子孫招禍的事情能免還是免了。
於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修行者之間大多互相拱手便算是見禮了,這些湊熱鬧的妖修甚至連行禮都免了。
圍觀的人多了,聲音難免嘈雜,認識的不認識的開始竊竊私語。
皮皮蝦妖扎著馬步:「皇庭傳旨,也不曉得有什麼大事?」
寄居蟹妖背著書包:「還能有什麼?混亂海那邊鬧那麼大,應家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可是上古妖皇洞府啊!敖家想自己昧下……」
紫雲鰻妖電著頭髮:「噓!這種話你也敢說?不要命了?」
?:「那這也太囂張了吧?傳旨直接去府上拜訪就是了,這麼喊話打得可是敖家的臉。」
海馬妖抱著娃:「就是,好傢夥,就剛才這一下不知道多少人吐血了!也是走運,我昨天還在閉關呢!幸好今天早上靜極思動出來走走,不然指不定就被打斷行功走火入魔了!」
?:「自從靖海妖皇褪凡化龍至今,已經四百多年了吧?皇庭輕易不傳旨,再看這使者的態度,敖家這回怕是有麻煩了。」
海馬妖繼續抱著娃:「嘿!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是別的妖將前來傳旨,表達不滿是肯定的,但是絕對不會這麼囂張!」
?:「這孫子誰啊?看他氣息好像剛出竅初期?這麼不給敖家面子?」
海馬妖還是抱著娃:「小聲點,人家可是靖海宮的紅人,跟敖家的矛盾說起來那可就深了。就是不知道這次為什麼偏偏派他來?……」說到這兒,那話音猛的一停,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跟自己聊了半天的那個人。
??!!!Σ(?д?lll)海馬妖嚇得娃兒都丟了。
「哎呦前輩對不住,小的眼神不好剛才沒注意您……」
一群妖這才回過味兒來,剛才問話那貨…呸,那前輩說的是這孫子……才出竅初期……
轟,周圍一群妖怪趕忙散開。
只見那一直出聲發問的是一個…老頭?
之所以不確定他是不是老頭是因為他的氣息有些奇怪,乍一看像個老人,仔細一探查又覺得像個少年,飄渺如同雲霧般難以捉摸。
前文說了,除了那些沒有模版參考的野妖和某些審美獨特的奇行種,妖怪化形多數都往男俊女靚上靠,這從外表上很難判斷一位妖修的年齡。
所以這氣息便是判斷對方年齡的一個粗淺標準。
而這位疑似出竅期以上的高人氣息卻難以判斷,這隻能說明雙方修為差距太大。
一張乾淨的大臉看起來甚至有些稚嫩,只是抬頭紋深刻。兩道長眉滑稽的貼在臉上,頭髮倒是花白色的。背上背著個碩大的棋盤,手裡提籠架鳥,一邊抓蟲子喂鳥一邊聽著周圍的談話。
沖著海馬妖擺擺手以示不在意,嘖了一聲,問道:「接著說,這貨是誰啊?」
高手也這麼愛八卦?周圍的人放開了膽子,聊的就更嗨皮了。
抱回孩子的海馬妖也壯著膽子開始科普:「這位妖將可是大有來頭,話說三百年前……」
只是還沒等他說到正題,正主倒是先出來了。
螭王城禁飛的規定對敖家人也適用,但是城主本人顯然不在此列。
沒過一會兒,敖烈便一個瞬移出現在城門處。
周圍的聲音瞬間安靜起來,然後齊齊拱手拜道:「見過王上!」「王上金安!」喂鳥的老道也饒有興緻的看了過去。
敖烈擺了擺手,先是態度恭敬的對南方略一拱手:「螭王城,敖烈接旨!」
隨後臉色一變,陰陽怪氣的對那傳令的妖將說道:「皇庭的好風怎麼就把您左鷗妖將給吹來了?難怪這兩天府上總有烏鴉叫喚,敝府真是遭了瘟了!晦氣的很!」
「哎呦,你敖家真是越混越回去了!連烏鴉都敢欺負你了,要不要本妖將幫你清理一下?」
那妖將本就是有心找茬,只是沒想到敖烈這廝居然還有兩副面孔,先向皇庭行禮再張口,擺明了只尊皇庭不尊自己。
偏偏自身境界不如他,放在哪裡都挑不出錯,把自己借傳旨之勢壓人的想法輕飄飄就給揭過去了。
若是再強行發作,怕是真要被打了告到靖海龍皇那裡也不佔理,心裡那道想法也只能暫時壓下。
沒好氣的把一枚留影玉簡丟給敖烈,「東西我是送到了,看完了就趕緊還給我,還有別的王城要通知,螭王這破地方本將一刻也不想多待。」
「切,沒勁!」
看到左鷗直接認慫,本來都做好再揍他一頓準備的敖烈接過玉簡,確認過皇庭法印,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動作之明顯500度近視眼的普通人都看得到。
嗯,沒有附帶什麼不幹凈的東西。順帶斜睨了左鷗一眼,小樣兒,算你有自知之明。
把左鷗氣的是雙目噴火,渾身青筋直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只是……打不過!我忍!
過了半晌,待敖烈看過玉簡內容,原本平穩的氣息猛然波動起來。
抬起頭,敖烈死死的盯著左鷗,一字一頓的說道:「化,龍?大,乘,期?」
老道聽到這句話,雙目一凝,喃喃自語道:「果然是這裡!」
「玉簡里說的很清楚,你自己不會看啊?」左鷗語氣裡帶了幾分不耐,「總部有令,若有發現,絕不可輕舉妄動,即刻通知皇庭,自然會有應家老祖前來,親自出面邀請加入龍族總部。」
敖烈收斂情緒,把玉簡遞還給左鷗,「該怎麼做本王還用不著你來教,命令收到了,你可以滾了!」
「哼,你這破地方,誰愛來誰來,本將才不稀罕,平白污了眼睛!」
拿回玉簡,左鷗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轉身瞬移而去。只是沒有發現,人群中有一道身影,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順著左鷗的氣息瞬移,棋盤老道也沒管敖烈和左鷗之間的恩怨情仇,八卦什麼時候都可以聽,他可是來辦正事的。
敖烈在原地佇立良久,臉色變化不斷,顯然,還在消化皇庭傳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