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天堂到地獄不過一瞬間
疼。
鑽入骨髓的疼,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嘯著要炸開似的。
蘇溯從昏迷中生生疼醒,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緊緊束縛著,只剩下右手軟弱無力地搭在旁邊,而付詩文正不緊不慢地調整著點滴的速度。
她看向眼前的人,忍住了呼之欲出的呻吟聲開口道:「詩文,這是哪裡?」
「一個發了瘋的影后,你覺得會被送到什麼地方?」付詩文見蘇溯醒了,頗為諷刺地笑了。
「知道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嗎?你一直吵著說熱,當著記者的面將衣服脫光了,然後就被送到了這裡,現在你連名字都沒了,你是這家精神病院的250號床。」付詩文古怪地笑了一下。
「怎麼會這樣?詩文,你跟他們說我沒有瘋,那天我分明是被……」蘇溯說到一半,就自己頓住了。
她分明是被下藥了,可那天她唯一喝過的水卻是付詩文遞過來的。
果然,付詩文笑了:「想起來了?看來你還不至於那麼傻。」
蘇溯目眥欲裂:「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付詩文?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最好的朋友?」付詩文的笑容愈發諷刺:「是啊,要不是假裝跟你交朋友,我又怎麼替我爸爸報仇呢?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被你家裡追債活生生給逼死的!」
蘇溯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她費力地抬眼看向那速度越來越快的點滴,啞聲道:「詩文,你從來都沒對我說過這些,我真的不知道……鐘鳴呢,我要見鐘鳴。」
她話音未落,就見付詩文笑得肩膀都在顫。
「你到現在還想見鐘鳴?真是笑死我了!你以為,嚴鐘鳴還會管你嗎?他現在可是忙著收購肖敬廷公司的股份,對了,這還得感謝你呀!要不是你聽信了嚴鐘鳴的話,把那些犯罪證據放到肖敬廷的辦公桌上,肖敬廷也不至於進了監獄。」
「什麼犯罪證據?」蘇溯忽然覺得渾身發冷:「肖敬廷……你們把他怎麼了?」
記憶中的肖敬廷總是居高臨下冷若冰霜,對她從來都沒什麼好態度。
嫁給他不過是家族聯姻各取所需罷了,她心裡愛的人一直都是嚴鐘鳴。
她清楚的記得她提出離婚的那天,肖敬廷平靜地簽了字,沒有提問,沒有糾纏,就那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而她,滿心都是解脫的快感。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眼神意味著什麼。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些文件的存在?
他是不是怕牽連到她才同意了離婚?
蘇溯忽然不敢想下去……
「放心吧他沒事,最多不過是蹲十年監獄罷了。」付詩文輕笑一聲,看向臉色發白的蘇溯:「倒是你,你就要死了,等你死後,我和嚴鐘鳴會好好繼承你的遺產,絕不枉費你指定嚴鐘鳴當你的保險受益人。」
蘇溯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兩個賤人……
竟然聯合起來騙了她!
肖敬廷……
是她害了他。
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卡在蘇溯的喉嚨上,她喘不上氣,面容變得扭曲。
她瞪著付詩文越來越模糊的笑臉,猛地伸出手,想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可最終,手臂還是緩緩地落了下去。
如果有來世——
……
蘇溯醒來時,只覺得頭一陣陣地疼。
她費力地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熟悉的人,他依然是從前的模樣,俊冷孤清,眉眼之間彷彿帶著永遠化不開的疏寒。
肖敬廷冷著臉坐在她對面,淡漠道:「以後不用這樣。」
蘇溯呆了呆:「敬廷,你沒事吧,他們說你……」
肖敬廷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似乎是強自咽下了責備,只蹙眉道:「既然醒了就好好歇著吧,一會兒我讓醫生過來看看。」
蘇溯還沒來得及開口追問,肖敬廷已經甩上門出去了。
不多時,保姆周媽就走了進來,輕嘆了口氣道:「少夫人,您真的沒必要和少爺這樣置氣,少爺雖然脾氣差了點,可是待少夫人您也是真的挺好的。您剛剛為了嚴鐘鳴的事情在肖家鬧成那樣,您說少爺該有多難過啊……」
為了嚴鐘鳴在肖家鬧……
蘇溯怔怔地看向周媽,良久方才顫聲道:「周媽,我手機呢?」
「在這兒呢。」周媽顯然沒多想,將蘇溯的手機徑自遞了過去。
蘇溯看了一眼,頓時眼淚就湧出來了。
20XX年5月21日。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她和肖敬廷剛結婚的那一天!
她還是個大四的學生,她什麼都來得及,她還沒開始騙肖敬廷,肖敬廷也還沒有因為她進監獄,她還可以再來一次。
見蘇溯哭了,周媽頓時有點手足無措:「少夫人,您看您這是何必呢……」
門被人推開了。
肖敬廷站在門口,冷聲道:「不用哭了,這個房間留給你,我不會再過來。」
「不,敬廷,你聽我說……」蘇溯來不及多想,赤腳下床一把拉住了肖敬廷的手腕。
蘇溯對肖敬廷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態度。
肖敬廷的唇角微微抿緊,冷著臉看向她。
前世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她在婚禮上得知嚴鐘鳴進醫院了,再聯想起之前肖敬廷對嚴鐘鳴的態度,婚禮結束回肖家敬酒時就鬧了起來,讓肖敬廷在肖家面前丟盡了顏面。
他們關係轉冷,大抵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
蘇溯看得出來肖敬廷的不耐,卻沒敢縮回手指,只低聲道:「對不起,我……是我太衝動了。」
肖敬廷微微蹙眉,她倒是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態度。
蘇溯收緊手指:「敬廷,我和嚴鐘鳴他……」她有點不知道怎麼去解釋。
那時候的她的確是對嚴鐘鳴情深不悔,現在時過境遷,再看看那時候的自己簡直蠢得要命。
下一秒,蘇溯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頓時就怔住了——
嚴鐘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