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盛者無敵

氣盛者無敵

自從虛鏡看望韶音歸來后阿澈整個人就變了不少,也不知是因為韶音囑咐了他什麼還是他自己學會收斂脾性了,對待天界人事物的態度明顯有所改善,而對於我這個伴駕尊前的小仙他亦是關照有加。

譬如屋子收拾的太乾淨了,他會為了找一件不甚有用的東西把里裡外外重新倒騰翻轉一遍,而後再客客氣氣地麻煩我重新拾掇拾掇,任憑我再有脾氣也無處可發,而他自己則端坐在屋外欣賞著我焦頭爛額的慘狀甚是歡欣。

又譬如天葵前腳堪堪踏進紫荊宮,王母娘娘便就踩其後腳踏進宮門,每每弄得天葵還未與我說上半句話便就落荒而逃。幾次三番下來,惹得天葵上門來找我的積極性明顯降低,三天兩頭的只瞧見一隻通體火紅的鸚鵡往來於碧宵殿與紫荊宮之間。那紅鸚畢竟不是俗物,學舌的本事可是所有善言語異類的鼻祖,這便不辭辛苦地給天葵當起了信差。只是,紫荊宮到底是阿澈的住所,時候一久還是教他給發現了。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阿澈不甚費力地誘捕了那隻紅鸚,並且還拿炭火將它通身紅艷的羽翎烤就成天葵那一身衣裳同色,嚇得那小畜牲是哇哇直叫瘟神毀我。隨後阿澈便大發慈悲地將其放生,自那以後再不見它倩影出沒在紫荊宮周圍替天葵傳情達意。

為此我特央請了夜闌陪同我一塊兒押著阿澈去碧宵殿給天葵陪不是。只是,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在我們騰雲來到碧宵殿的時候只見那方門庭大敞,各色美娥進出其間儼然一派市井之象。

眾美娥見戰神尊容紛自圍攏上前示好,個個花枝招展著好不嫵媚。稍有落後者無不奮力往內擁擠,生怕慢人一步無法覷得戰神丰姿。場面比之王母娘娘壽誕還要空前。

須臾之間,本來還與夜闌并行的我們就被推搪排擠著出了包圍圈,反觀近在咫尺的門庭,霎時間冷清了下來,獨余兩扇門扉左右輕晃,頗有瞬間凋零的滋味兒。

有少年冷哼一聲,抱臂倚在門庭前的老柳下,神色特別傲慢,瞥向被被眾美娥圍攏的戰神,譏誚道:「道貌岸然。」

我不免嗟憾,雖說阿澈有所改變,但那也只局限對不熟識的外人,很多原則性的東西不會因為韶音的幾句教誨而泯滅,除非讓他們一家團聚,否則很難消除他對夜闌的仇視以及憤仙的大趨勢。

少年收回對夜闌仇視的目光,繼而轉向我不冷不熱丟了句。「如果是來看眾星拱月的場面,我可沒興趣。」

「你且稍安勿躁,我去瞧瞧。」

雖說阿澈也不怎麼屑於我的安撫,但他還是按捺下了脾氣一屁股坐在門階上,一副討債的嘴臉一點也不像是來給天葵賠禮道歉的。「快點,久了我可就要回去了。」

才將邁步進門庭,便見迎面走來之人正是多日不見的瘟神天葵。

看他神采奕奕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為紅鸚之事耿耿不快。況,他還有這個閒情逸緻邀請花雨林的仙子前來串門兒,我對他的愧疚感似乎也稍顯多餘了?遂以在他對上我之前扭頭便往門庭外走去。

「花花!」天葵顯然是瞧見我了,一成不變的腔調說明了他此刻的好情緒。自然,我也鮮少有機會見識過他不佳的情緒,而如果我預知了不久的片刻之後即將發生什麼,那我一定就不會這樣想了。

「花花,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對嗎?」天葵的熱情瞬間膨脹,在殿門前將我攔阻下來,生怕我誤會了他似的,忙不迭向我解釋,「花花你吃醋可以,但你千萬別誤會我對你的心意。」

我瞥了眼站在階上一副瞧熱鬧模樣的阿澈,一本正經地回應天葵,「小仙何德何能敢同花仙子們爭妍,上神誤會了,小仙此來不過是代天孫致歉。」

「阿澈!」天葵咀嚼了下,偏頭望向門階前昂首挺立的少年抖了抖嘴角,眉心一糾顯然心生不悅了。

未免阿澈再說出什麼惹人惱怒的言語,這便將一瓶療傷聖品遞到天葵面前,言語無不恭敬,「此乃治療灼熏的良藥,持續七七四十九日可保紅鸚恢復往昔明艷。」我自知天葵愛美,他所豢養的靈寵自然也是隨了他的脾性,何況紅鸚還是一隻雌鸚,愛美之心更是比之天葵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非聽聞了它被阿澈烤黑后整日鬱鬱寡歡,幾度自尋短見,我也不會著急著央求夜闌去老君那兒討要些靈藥來。若以我的面子,恐怕連老君的草廬也進不去,更何況要到此等聖品。

天葵握住瓶子的同時連同我的手也一併抓在自己掌下,眉開眼笑的樣子似乎將門階下那個罪魁禍首忽略不視,目中唯我獨誰,「花花,多日不見,對我可有思念?你先別急著承認,讓我猜猜。」

不顧一旁嗤之以鼻的阿澈以及外間嚷嚷不下的盛況,天葵渾然忘我道:「端以此葯便可瞧出花花對我定然是一片痴心。」

「噗……」驀然間,青裳少年被天葵自以為是的分析逗樂,只瞧他悠悠然地背轉過身,看著那些仍舊將夜闌圍的水泄不通仙子嗟嘆道:「原來諸位姐姐皆是瘟神排遣寂寞的對象,他真正傾心的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侍女。」

阿澈這話說的不輕不重、不徐不急、不痛不癢,而偏偏就有人聽了不是滋味。

恰時,繚亂的妍麗如仙女散花般紛自棄開夜闌朝天葵而來,我以為她們至少會對天葵略施綿力以示憤懣,好比拳毆腳揣之類。不料她們非但未有對天葵施暴,反而還燦笑著好言相對。教我聽了直犯迷糊,如墜迷霧。

反觀天葵,左右挽留不住,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仙子們朝還未反應過的夜闌飛撲而去,那神情可謂是五味雜陣不可形容,就連我悄然走開他也未有知覺。對此,我不禁要感慨,天葵博愛果然非虛,夜闌那份易守難攻的感情果然深受覬覦。而我這個如芝麻般大小的侍女想要傍到他這尊大神,似乎猶如凡人登天……

「花花,連你也要走嗎?」天葵神情有些沮喪,牽著我的衣袖像個遭人遺棄的孩子一樣。

「不走,難不成要留下來將那隻黑鸚烤了來吃不成?」阿澈湊上來,笑嘻嘻的嘴臉看起來蘊藏著不懷好意。

天葵一噎,登時就撒了手,眼眸看了看手中端握的瓶子,好像在琢磨著什麼。待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像個沒事人一樣,附在我耳邊低語了句誰都可以聽到的話,「既如此,我便就不為難你了,免得教那孩子氣的阿澈因妒生恨為難於你。」

聞言,阿澈的臉蛋迅速變色。

「那麼,小仙在此先謝過上神。待到紅鸚康復之日必登門當面致歉。」丟下句恰當的言語,轉身便拉上含羞帶怒的阿澈。

且先不論天葵今日的態度與往昔有所不同,便是我自己也從來沒指望過能夠與天界頭號花心大神修成正果。遂以,我今日純粹是來送葯道歉。

***

「噯花痴,你不高興?」

回去的路上只有我跟阿澈兩人,夜闌不懂拒絕,早已被那些熱情奔放的妍麗仙子簇擁著去往花雨林做客。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目視著前方,阿澈緊挨在我身邊,雖然還不太適應騰雲,但他仍舊是倔強地不讓我牽,連拽我的衣袖也不屑,每每都將頭仰的老高,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懼怕一樣。

我若無其事地挪了步腳,某位牛脾氣祖宗妥妥地貼在我身側,恍似我根本就沒有挪動過腳步一樣,甚至還不厭其煩地重複著,「花痴,可是瞧見碧宵殿門庭若市害怕瘟神被別的女人給搶走?」

我白了少年一眼,「小小年紀別成日惦記著這些。帝君壽誕將至,你應該多花些心思想想如何討好他老人家,這樣才有機會救你父君出虛境。」我善意提醒著,希望他可以更有深度地全面懂事起來。

少年不屑嗤聲,似乎很是不滿意別人看輕他的年紀,藐目投來,倔強猶如頑石,「我爹沒有錯,他憑什麼可以將我們一家人拆散,我才不會去給他賀壽。」

一口一個他,就是吝嗇喚帝君一聲祖父,想來阿澈對帝君的怨懟絲毫不比夜闌輕。而帝君又何嘗不是如此,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主動詢問過有關紫荊宮的一切。倘若沒有王母一直以來的袒護,且不知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哪還有阿澈今日的尊貴。雖然他十萬分的不屑這分尊榮,但這無疑是他在天界安身立命的有利屏障。

為此,我不免對暴躁少年諄諄教誨起來,「阿澈,不論凡間天界都有其賴以為繼的準繩,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在天界,上至至尊大神下至微渺小仙,不論何人犯了天條都將受到嚴厲的懲處,若是因為犯錯者出自帝室便可徇私,那麼又將如何約束他人?」

少年似懂非懂,「法理還不外乎人情,難道他連一丁點的惻隱之心都沒有嗎?我爹是他親生尚且能夠如此狠心對待,此種天帝怎配統治十方世界。」

少年大逆不道的言辭教我嚇出一身冷汗,想也不想就捂住了他的嘴,

然,少年氣盛,掙掙扎扎著差幾沒令我們雙雙從雲端跌進薄霧,好不容易著落下來才發現方才那一下的掙執讓我們偏離了原有的方向。

環顧四周,只見一方冰藍色的落幕橫亘在水天相接的不遠處,青色氣體氤氳回蕩在那冰藍色的落幕周圍,方圓百里內感覺不到一絲仙氣兒,處處透著詭譎與不安。

偏偏在這時,一抹若隱若現的身影自那迷霧中漸漸走來……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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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教授家的男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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