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的夜晚

煩躁的夜晚

就在我蓄勢待咆之時一隻柔弱到可有可無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輕聲軟語道:「噓,別將澈兒給吵醒了。」

我呆了呆眼,他如此親昵地喚天孫,想來便就是那個懷揣著叛逆之心在萬年前便就已暴走的太子韶音!

想我前時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著與韶音譜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仙履佳話,不料他如今就在我面前,我卻愣得說不出一句話。

「澈兒自打出生便被我們視如珠寶,管教雖是少了些,好在這孩子並無甚害人之心。」與我錯開一步,韶音的目光落在了那酣睡的孩兒身上,繼而輕輕地將那隻翻在藤床外的腳放回去,難掩一派慈父副樣道:「瞧的出澈兒與仙子頗為投緣,稚子頑皮,還請仙子多加擔待才是。」

我忍不住惶起恐來,這是那個傳說中的太子嗎?非但沒有諸多大神那種顯露於外——冷艷高貴的氣質,就連上神該有的攝人仙氣也無有丁點,難道這便是為仙者的最高修為?高深,端的是高深的很。

呃,不過說到我與天孫投緣……我真真是沒有韶音那般高的覺悟,我與他的孩兒橫看豎看都是八字犯沖,怎麼也投不起緣來。遂以只能含笑以對。

韶音亦是微笑著轉身向我,當那張令我好奇了萬餘載的面龐毫無預期地撞進我的眼瞳時,心尖尖不由自主地顫了顫。韶音果真是我在整個天界內所聞所見最為俊美無儔的一個,那是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夜闌所無有的柔美,更是瘟神那等自戀成癖的臭美上神所不能比肩的雋秀,那大概就是天上有凡間無,帝氏有仙人無的王者之氣!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覺得夜闌身上的男兒氣概更加的吸引人魂。

不覺間,已隨著韶音漫步至河渠,我還在琢磨著該如何與大神說話時,他卻已徑自說了令我羞愧難擋的話,「叨擾仙子了,現下仙子要撓便撓罷。」

噯?

我汗顏,我心顫,我還從未遇見此種狀況,韶音他,這是在調戲人家嗎?

偷偷覷了一眼,證明韶音未與我說笑,那一臉的大義凜然與他孩兒對我的一臉不屑形成了較大的落差,以至於我一眼便可分辨出他這是在邀請我調戲他,而非如我想象那般想要調戲於我。

「殿下說笑了,小仙豈敢有此非分之想。」我忸怩了下,上天界司職前師父曾再三對我耳提面命,天上大神多如浮雲,不論行事作風都需端著幾分矜持,切莫教天上的大神將我們從崑崙墟走出來仙人給小瞧了。如今倒是好,天上萬年光陰我對師父的教誨是莫不敢忘,不想卻已矜持成癖,縱然有心偏走於奔放那條道上卻是面子裡子皆難放下。除了那個來者不拒的花心瘟神外,真真以正眼待我者便就是現下這蟠桃園內的一雙父子!

韶音鳳眸輕垂,含著笑問我,「不知仙子如何稱呼?緣何有興緻在此看守蟠桃園?」皎潔的月華揮灑在韶音如綢般的肩頭,映襯著他白皙的面龐尤顯虛無,無端端的教人生出一股子悲憫之心。

「小仙喚花奚。」不知不覺的脫口而出。服伺帝君近萬年,到現在才發現他老人家還從未與我說過一句話,更遑論問我名姓者。韶音此舉頗讓人五內沸騰,精神抖擻。

「花奚!」韶音在聽到我的名字后亦是抖擻了精神,鳳眸登時聚斂起一絲顏色,還未瞧真切便就轉瞬消逝。噙著笑意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近乎自語地低喃了聲,「我不害伯仁伯仁卻因我而獲罪……」

韶音似乎已經猜到了我便就是那個因他無辜獲罪的仙姑,我還在等著他大手一揮免去我這無妄之災,不曾想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頭,略帶著歉意道:「辛苦你了花奚。」

噯!這是何意,看韶音的樣子莫不是要教我在此間繼續辛苦辛苦,亦或是持續辛苦辛苦?

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我決定豪放一回,總好過在此天長地久地辛苦下去。

「殿下若是覺著累小仙受苦過意不去,其實也不是不可彌補的……」我低垂著腦袋扯了扯衣擺,雖未央求過任何人情,好歹我有今日全是拜韶音所賜,遂以他出手相助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如此一想,我便又覺得自己的的要求挺是含蓄,並未有過分的豪放苗頭。

韶音忽而眯了眯璀璨如明珠般的眼球昂首一笑,迎風搖曳的髮帶往我面前飄了飄,垂眸再瞧向我時眼底明顯渡上一層笑意,「日幕時分瘟神便已通過各種手段告之了天界諸仙,道是要向王母娘娘求一名喚作花奚的仙子,教其他仙家莫要肖想著打她的主意。倘若我此時對你施以援手,會否令瘟神以為我欲橫刀奪愛呢?」

呃……

我急急迭口解釋,「太子殿下切莫當真,瘟神其實是比較的……博愛,小仙與他雖偶有交集但絕絕不是殿下想象的那樣。」韶音那一臉似笑不笑的模樣委實教人尷尬,我若堅持央求他出手助我,便就擺明了想要他將橫刀奪愛的罪名坐實。反之,便就證實我與瘟神之間關係曖昧。但凡天界中人都不喜歡摻和到所謂情愛糾葛中去,不像某些倨傲慣了的人,不鬧得滿城風雨仙盡皆知誓不罷休。

韶音輕擺了翡翠白玉色的手掌,瞭然於胸的模樣似乎要告訴我,所謂解釋便就是掩釋,掩釋便就是確有其事。而他顯然對這些不太感興趣,他反替瘟神說起話來,「別瞧天葵成日弔兒郎當的樣子沒個正形兒,其實他對待兒女私情還是蠻專一的,我還從未瞧見過他如此不可自拔的樣子。」眼角的餘光瞥向園中藤床,笑靨綽綽,「所以,別被表象所惑,他是一個值得依託的人。」

看著韶音那一臉認真保媒的樣子,我真是不知該如何與他再說,最怕的便就是越描越黑,沒有也被說成有那才是譜天上之大怨。而這恰恰便是瘟神最為拿手的伎倆,以輿論造勢,繼而達到自己的目的。想我此前左閃右避著迴避,不想今朝被韶音這一攪合,當真是爐火中燒,個中寒暖只有身在其中者方能體會。

我噎了口氣,把再要說的話通通都給吞咽回腹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繡鞋。不知踩著什麼了,邊緣紛自沾上了不少異物,這便蹲下身拿指撣了撣,是小桃枝兒抖落的花骨朵。

「……」仍舊佇在一旁的韶音欲言又止,對我漫不經心的態度頗有感觸,「莫非仙子另有所屬?」

咚的一聲,我不小心將自己栽倒在地。太子不愧就是太子,思想境界不同常人,我只是想要迴避這個鬧心的問題,怎經他一拆分理解倒成了我心屬他人,倘若讓他再深研下去,不知會否演變成天界某仙子兩腳各踩一船的經典戲碼?

韶音俯身朝我遞來一手,以過來人的口氣與我說道:「韶華女子討人喜歡本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別覺得難為情,多點選擇總是好的。」

我又是一跌,好在托住韶音的手還算牢實,沒讓自己再在他面前跌個虔誠的五體投地。立時三刻便就打住了他豐富的遐想,「殿下,莫說花奚好高騖遠,其實花奚喜歡的便就是殿下這般的。」

看到韶音驟然糾結起來的表情,我甚感欣慰。原來師父說的一點也沒錯,在看他人吃癟、鯁噎的時候遠遠比自己吃癟鯁噎要來得暢快,遂以師父才能笑口常,我想我現在與師父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了,這種感覺甚好,甚好。

可惜,得意還未過境,韶音又再滿面凜然與我瞧,「你,此事萬萬使不得,我的全數身心皆已歸屬澈兒他娘,我是不會背叛她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噯?瞧韶音那一臉誓死不從的樣子登時教我無語凝咽,這便是所謂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師父,你沒教我碰上這號人該如何應對啊!徒兒煩躁了……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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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教授家的男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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