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九香蓮（十三）

就這樣，柯語凡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就匆忙忙往畫廊趕去。

畫廊有很多，名稱也是千奇百怪，裝潢或簡潔或富麗卻都沒有柯語凡要去的這家特殊。

畫廊就叫畫廊，它就像從古樸泛黃的畫卷中剪下來，然後吹口氣立在街道旁的幻影。復古建築並不少見，但畫廊有種難以捉摸的氛圍，讓你一靠近它就有沉浸在滾滾歲月中的感覺。浮躁的心都安靜下來。

這裡的店主叫畫師，具體的名諱沒人知道，是個黑髮灰眸的神秘年輕人。說年輕，柯語凡經常能感受到他不符年齡的冷靜與沉穩。他的身世是迷，只知道與「凡間安全維持委員會」有密切關係。所以，那些陷入迷局的案子都會請他來幫忙。

畫師在聽完柯語凡所有經過後，右手把玩著長針，垂頭不知在想什麼。微翹的長睫毛為眼瞼投下淡淡陰影。

矮几上那根斷指正蠕動著往前爬，看來它對花草茶很有好感。

就在它爬上杯碟上打算歇口氣的時候，一滴金色光線般的液體落下來。

「我賜予你形體，我賜予你語言，請將真相告知與我。」

畫師清晰低沉的聲音散開，周圍空間瀰漫起白色柔光，連帶著畫師的身形都泛起光暈。

滴在手指上的金色液體向四周蕩漾，彌散成光砂。畫師持筆在空中隨意勾勒，金光砂匯聚到他筆尖，隨著他行雲流水的用筆顯現出形體。

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微胖，中等身材，膚色黝黑，再加上像是被釘子鞋反覆踐踏過的臉，名副其實的醜男。

他瞪著死魚眼，渾身散發著死人特有的腐臭味，神情木訥。

「說吧。」畫師往虛空里一坐，交疊雙腿。

「我，我叫陳佳明，我二十一歲，交大……我學習好人又這麼有才華，家裡也有錢，唯一不好的只有這張臉，我想改變，改變……」叫陳佳明的交大學生磕磕絆絆地開始敘述。

「我想過很多辦法，但是都沒用……我想去整形，可人家說我不適合。我不甘心！不甘心……然後他就出現了，他說他有辦法能讓我變成美男子，他他，他是我的主人，他賜予我極度歡樂！」

「他是誰？」柯語凡突然插嘴。

陳佳明喉嚨里發出水煮沸后的咕嚕咕嚕聲，他開始用力抓撓脖頸，一條條皮肉扯下來，血水四濺。聲音更加模糊不清：「他是……他是……是，呼呼不能說……」

畫師眉一皺，瞪了柯語凡一眼。信手揮筆，陳佳明還在抓撓的雙手硬生生被扯開，紅色繩子將他緊緊纏裹。

「他很帥，很……妖，不像人。他聲音很輕柔，他給我們，給我們那些葯……只要有它們我們就能重生！我們能成為……」陳佳明聲音斷續，整張臉都開始流血，臉皮下有什麼東西涌動。

畫師細不可聞地嘆口氣，勾勾手指示意柯語凡靠過來。後者不知何事，便趕緊湊過來。沒想到被畫師一把攥住肩膀，往身前一擋。

「他，叫，北，北辰……」

最後一句吐出來，陳佳明整張臉瞬間爆開，血色漫天。

噴血的軀體轟然倒地，重新化作一張方形紙，下面覆蓋著已經乾枯萎縮的手指。

「這些人都被下了詛咒，只要企圖透露他的情況便會撕裂自己的喉嚨。我原本想藉由他知道些更多線索，都被你攪亂了。」畫師不滿地彈開濺到衣襟上的細小碎末。而柯語凡則哭笑不得，一般人被當做擋箭牌弄得渾身上下鮮血淋淋，不是昏過去就是大發脾氣。不過因為是畫師，柯語凡沒脾氣可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