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到底誰是小偷
大傢伙兒都是經歷過飢荒年的,所以對於搗鼓,格外在意。
冷不丁丟失了兩擔穀子,一個個都在意得的不得了。
這些穀子都是劉瑞德家丟的,因為他們家穀子最多的緣故,村民們的安慰就變成了:反正你有那麼多,丟了兩擔就別太傷心了。
可是這些話對於劉瑞德來說就跟有毒一樣,不僅沒辦法減緩傷痛,還讓他平添了一腔心事。
這已經是后話了,大傢伙兒一個個的都沒辦法明白他的心,一味地想著,他們家搗鼓多,丟了一些也無妨。
難道說,就因為他們家穀子多,就活該被偷嗎?這算是什麼道理?
還好清甜大老爺安自行是個實打實的好人,知道這穀子對於農家人的重要性,立馬派人開始調查。
豐樂村的百姓也學了乖,自家穀子哪怕沒幹,也不願意放在曬穀場曬了。
一個個的豺狼正盯著呢,多麼嚇人?可是防不勝防,就在劉瑞德家裡搗鼓丟失的三天後,何三嬢家裡又丟了一擔。這下可把大傢伙兒給驚呆了。
要說劉瑞德家裡丟了搗鼓,對他們家來也不算多,可是何三嬢他們家,都能算得上是窮苦人士了。
想到對方連窮苦人家的穀子都偷,他們這心裡頭,那叫一個慌,那叫一個亂糟糟啊!
這可咋整?眼瞅著自家穀子也要不翼而飛了,彷彿不管用什麼法子都保不住似的,他們這心裡頭,自然是煎熬難過到了極點。
大部分人都離趙小熙太遠了,她只知道大傢伙兒心裡難過,卻不知道他們是怎樣的難過。直到她看到福嫂的黑眼圈,以及那每天焦躁不安的狀態,心裡也有了點兒數。
誰還不會自身得失呢?都是可以理解的。趙小熙瞧著她,連連嘆氣。
「聽說官家老爺也找不到蟊賊。」順娘壓低了聲音,看著福嫂直搖頭:「這一天找不到人,大傢伙兒就一天不得安寧。福嫂還算好的,反應不大的。聽說現在豐樂村裡頭的人個個慌張得不行,飯都吃不下下。」
正所謂是惶惶不可終日,大概也就是這樣的情形了。
真是可憐,明明是小蟊賊的錯,大傢伙兒一個個的都把這懲罰安在自己身上了。
「一點兒線索都沒有?」趙小熙咂咂嘴,總覺得哪裡不對頭。
畢竟,豐樂村那個地形十分複雜。整體造型就跟一個鳥窩一樣。也就是說,出去容易,進來難。
除非外來蟊賊是從山間進村兒的,要不然就只能從村口進來。可是自從到了收穀子的時候,村口每天晚上都會派人巡視。
加上村裡又好幾個水庫都被趙小熙承包著養魚了,大牛跟他的幾個好兄弟,一個個的天天都在夜裡晃蕩。
外來客難不成是個江湖遊俠嗎?但是江湖遊俠怎麼能看著可憐巴巴的百姓吃苦受罪?他們難道不是正義的化身嗎?
就算不是啥好人,人家想要的必定也是貴重物品。偷走幾擔穀子就能發家致富還是怎麼地?趙小熙尋思著,這事兒指不定還是村裡人做的。
就因為最近來了那群想要買稻穀的人,讓他們一個個都生了異心。
那些家裡稻穀少的人,自然想著再充盈一下米倉,順帶著賺點銀子好過年節。
可是今年村裡的田地都豐收,家家戶戶都有了一米倉的糧食。已經足夠吃一整年的了,既然還有的拿出去賣,就意味著不缺少這玩意兒。
那麼,村裡只有幾戶人家值得懷疑了。
首先是田二麻子家,他們家一共三口人,兒子、媳婦外加一個惡婆婆。
兒子媳婦都懶得狠,加上這兩年田二麻子染上了酒癮,一年到頭都是暈乎乎地過,怎麼可能會下地?
田二麻子媳婦兒就不必講了,跟了那樣一個人,每天過得都是苦巴巴的日子。她之前也是下地做事兒的,但是後來發現,自己甭管做了多少,婆婆照樣打罵她。田二麻子也是,不懂得珍惜她,發酒瘋頭一個揍的就是她。
一來二去,他們一家子都成了懶人。這兩年吃的都是劉瑞德發動大傢伙兒捐出來的糧食。
這日子過得雖然不夠好,但是跟流浪漢比起來也是不差的。
可是趙小熙不常在豐樂村待,也不知道王二麻子家的近況。為了了解更多,趙小熙悄咪咪地找到了福嫂。
「田二麻子家咋樣?「
「不還是老樣子?不過他娘前段時間摔壞了腿,在這一個多月,他們夫妻倆忙前忙后的,幹啥都不得空。」
「那他們家還吃村長給的救濟糧?」
「也不是。」福嫂搖搖頭,臉上這才添了一抹笑容:「之前你不是給大傢伙兒發了稻種嗎?村長是按照大傢伙兒的田地或者是種田的意願分的。本來田二麻子家裡就有兩畝田,他們家也就分了一些稻穀。」
「全種啦?」趙小熙驚了,,原來鹹魚翻身以後,還是可圈可點的。
至少不會繼續想著每天吃救濟糧啥的了,這算是很不錯的長進了。
「可不是么!」福嫂點點頭,也頗有幾分感慨:「收成也很好,半個米倉都滿了。聽說有人收稻穀,田二麻子家的,也搗鼓了一籮筐,尋思著賣幾吊錢,買肉吃。」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田二麻子夫妻倆就沒有作案的可能性了。
還有趙老八家,他們一家好幾口人,一年到頭就守著那麼一畝三分地,實在是沒幾個錢。要想填滿一家幾口人的肚子,真心很困難。
有個已經過了婚齡的大女兒還在家裡待著,兩個兒子都娶了能吃的媳婦。雖說也都不是什麼懶人,但是家裡的產業就那麼一星半點,再怎麼發奮圖強,都沒啥用處。
聽說之前找老八的大兒媳婦去希望牌應聘,想當超市促銷員啥的,但是落選了。
因為是黃四姑挑的人,這一落選,趙老八他們一家幾口人的心裡頭可就忒忒忒不得勁了。聽說至今他們家都沒跟黃四姑說半句話,彷彿是很記恨的樣子。
「那趙老八他們家呢?」
「他們家的日子雖然不好過,但是一家子勤勤懇懇的,日子也還算是過得去。」福嫂想到民生多艱,不免又長嘆了好幾口子濁氣,小臉兒苦哈哈的:「他們家一共就只有三畝田,這次收成也不錯,但是一家那麼多口人,不夠吃的。所以他一直說,明年要多包點田地,多種糧食。」
對於如此想要靠著自身發家致富的人,趙小熙也不願意多猜疑了。
也就是說,趙老八他們家也沒有作案的可能性。
那麼只剩下老蕭家了。
他們一家三口人,向來不肯做正兒八經的事兒。這次收成也不咋地,總共只收了三擔稻穀。
別說吃一年了,就算是用這些稻穀走過今年年關,都是很困難的事情。
「老蕭家呢?」趙小熙莫名地覺著有些難堪。
大概是覺著她跟老蕭家有很深的淵源,他們家的人要是做了什麼不體面的事情,也就成了自個兒的不體面了。
一聽到「老蕭家」這幾個字,福嫂就露出了一臉鄙夷的神色來。
她向來很少說話,對萬物的寬容度都比較高,但是對於老蕭家,她總覺著已經沒救了。
像是蕭王氏這樣的,動輒就潑婦罵街,實在是惹不起。大傢伙兒看到她都敬而遠之,實在是個很沒意思的人。
以前還有一幫人跟著她鬼混,現如今大傢伙兒就跟開了眼一樣,也不願意跟她扯七扯八了。
可到底是鄉里鄉親的,有時候她要想借點什麼吃的喝的,大傢伙兒也都不敢不給。
以前是人人都沒有多餘的口糧,拒絕的話也不覺著太難堪。可是這一旦給出去,對方再還回來的幾率又實在是太小了。
所以一個個的都把老蕭家的一家幾口人當成過街老鼠,避而不及。
「他們家就別提了吧,幹啥啥不行,還老是喜歡說些烏七八糟的話來噁心人。」福嫂搖搖頭,直嘆氣,彷彿是在納罕,這人世間,怎麼就有那麼不靠譜的人。
「蕭生錢最近老實了?」
「老實個啥?雖然老蕭家的沒有把這事兒鬧大,但是在村子裡頭老是覺著他們家人吃了苦受的罪。那叫一個囂張,要是不曉得的人,還真以為是他們家吃了虧呢!」福嫂直嘆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兒,又道:「反正那一家子的人都不能招惹,劉秀才也是沒辦法,一天天的不願意歸家。」
說來也是,聽說劉宏現在都在鎮子上住了。
好在有員工宿舍,要不然的話,他這日子也實在是不好過。趙小熙倒是很坦然,就是擔心春芳。
一個女子的心,肯定會收到創傷,這就跟冷暴力一樣,傷人得很。
「也不知道小偷是誰,這一天不查出來吧,我們大傢伙兒的心,就一天不得安寧。」福嫂臨了還感慨了一句,見趙小熙又有些要打盹兒的意思,也不再多說。
順娘給趙小熙蓋了一層薄毯,拉著福嫂的手,到了外頭櫃檯。
「剛才小熙說的,你也聽到了,她是不是在懷疑這次偷穀子的,是老蕭家的?」